“這不是小李秘書嗎，什麼風把你給吹來我們肉聯廠了啊。”
短暫的錯愕以後，錢萬山還是樂呵呵的打起了招呼。
“錢廠長，我這一次可是帶著我們廠長的囑托來的。”
李秀芝說道。
“是羅處長嗎？”
錢萬山一怔。
“可不就是羅處長嗎。”
李秀芝笑著說道。
“小李秘書，這羅處長有什麼指示呀？”
錢萬山此刻已經站起身來了。
雖然兩人不是同一個單位的。
但是對于羅斌這個正處級干部。
錢萬山該給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其實還是為了指標來的，錢廠長，我剛才算了一下，你們肉聯廠欠我們軋鋼廠兩萬斤肉了。”
“這事兒總拖下去也不是個事不是嗎。”
李秀芝這話張口就來。
錢萬山都懵了。
兩萬斤肉？
那可不是小數目啊。
但問題是，欠著兩萬斤肉，他咋就不知道啊。
此刻茫然的看向身後的郭綠林。
“小李秘書，可不能這麼算啊...”
郭綠林見狀，連忙上前解釋了起來。
將剛才李秀芝算的賬，還有兩人在調度科的對話都說了一遍。
听完以後，錢萬山也是啞然失笑。
好家伙，賬還能這麼算呢？
真要這樣算的話，那這肉聯廠怕是賣了都不夠還四九城這些工廠的物資了。
“小李秘書，是你記錯了，我跟你們李廠長也算是老相識了，你們軋鋼廠每個月的指標是兩千斤。”
“而且這指標是沒法兒累計的，所以，歸根結底，我們也就欠你們兩千斤肉。”
錢萬山說道。
“兩千斤，那也太少了吧....”
李秀芝不滿。
“兩千斤還少？那紡織廠每個月只有五百斤指標呢。”
錢萬山說道。
“紡織廠才幾個人啊，我們軋鋼廠可是有上萬人呢。”
李秀芝說道。
“這樣吧，錢廠長，我也不要兩萬斤了，你們也別說兩千斤了，咱們折中，一萬斤，怎麼樣？”
李秀芝繼續開口。
“小李秘書，這可不是生意，別說是一萬斤了，就你們廠那兩千斤肉，這會兒我們也拿不出來啊。”
錢萬山說道。
“錢廠長，您怎麼能這樣呢，說好的一萬斤，只給兩千斤，還拿不出來，這不是欺負人嗎。”
李秀芝皺眉，委屈巴巴的開口。
眼看著眼淚就要下來了。
郭綠林見狀，很識趣的後退了幾步。
李秀芝的眼淚攻勢他可是體會過的。
那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現在，這個難題交給廠長解決了，郭綠林倒是能全身而退。
“小李秘書，這可不是一個同志該有的態度啊。”
錢萬山板著臉，一本正經的開口。
“錢廠長，你們這也太欺負人了吧，算了，我還是讓我們羅廠長去工業部說說算了。”
“反正這任務完不成，也不全是我們的錯。”
李秀芝又開啟了一波換湯不換藥的哭嚎。
一開始錢萬山還不覺得有什麼。
但慢慢的，他發現自己也招架不住了啊。
李秀芝動不動就去工業部，動不動就牽扯到了整個軋鋼廠全體工人的生死存亡問題。
這一口大鍋下來，他錢萬山背不動啊。
短短十幾分鐘，錢萬山額頭上已經見汗了。
她不是怕李秀芝。
她怕的是李秀芝背後的人。
羅斌就不說了。
那工業部真要追究起來，錢萬山是萬萬頂不住的啊。
當然，如果是一般的廠領導去找工業部告狀。
錢萬山還真不怕。
畢竟工業部管著這麼多工廠，如果動不動就去告狀，那也顧不過來啊。
但問題是，羅斌那正處的身份。
真要告到工業部去，工業部也不敢怠慢不是嗎。
李秀芝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錢萬山听的心驚膽戰的。
到最後實在是繃不住了。
“小李秘書啊，這一萬斤肯定是不可能，但是兩千斤，我還能做主，給你們把這個月的指標給補齊了。”
這已經是錢萬山能給出的最大的退讓了。
兩千斤指標，這本是該給軋鋼廠的。
礙于這年頭的困難，所以肉聯廠不給，也沒人敢說什麼。
而現在，李秀芝這一鬧騰。
錢萬山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主要是李秀芝嘴皮子利索。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的。
錢萬山是可以放任不管，任由李秀芝鬧騰。
但到最後，這事只會越鬧越大，甚至到難以收場的地步。
與其如此，還不如拿兩千斤物資來平息李秀芝鬧出的ど蛾子呢。
“錢廠長，兩千斤就兩千斤吧，我知道你們也難，這一次，我就替軋鋼廠的工人同志謝謝您了。”
李秀芝一听，臉色立馬有了變化。
這轉變之快，簡直讓人為之咋舌啊。
錢萬山生怕鬧出什麼變故。
所以趕忙開了條子，讓郭綠林帶著李秀芝離開了。
等李秀芝回到軋鋼廠的時候，就像是德勝凱旋的將軍一樣。
好家伙，那叫一個威風凜凜啊。
而且李秀芝從肉聯廠要到了物資的消息也很快傳遍了整個場子。
“你們是不知道，听說李秘書拿著一把開山刀，孤身一人，勇闖肉聯廠，打的肉聯廠一群人哭爹喊娘啊。”
“李秘書看起來瘦瘦弱弱的，真有這本事？”
“別光看表面，你看羅處長，那看起來年紀也不大，那本事，可是頂了天的。”
“就是，這李秘書能成為羅處長的秘書，能沒點本事嗎？”
“我師傅的堂弟的佷子就在肉聯廠上班，據他所說，當時，整個肉聯廠都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那是尸橫遍野...”
“瞧你這話說的，夸張了吧。”
“這你就不懂了，舌戰群儒听說過沒有？我這是比方，打個比方。”
“這肉聯廠的廠長級別也不低吧，李秘書真敢鬧騰？”
“笑話，咱們羅處長， 那是正處級別，那肉聯廠的廠長才是個副處呢，李秘書那代表的是羅處長，誰不得給她幾分面子啊？”
...
這傳的也是越來越夸張的。
甚至有人說李秀芝指著肉聯廠所有人都罵了一遍。
反正怎麼厲害怎麼來。
畢竟造謠也不需要成本。
這一下，李秀芝算是出了名了。
那名頭，比羅斌還要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