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斯特蹲在零件堆成的小山旁,手里舉著塊泛著金屬光澤的弧形部件,沖遠處正在調試設備的身影喊。
“老比爾,幫我把這塊部件給哈默哥送去,他在加固運糧車的時候一定能用上 —— 這玩意兒抗沖擊,比他之前用的鋼板強韌多了。”
可露希爾抱著個嵌滿線路的平板電腦從陰影里走出來,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著,聞言抬頭揚了揚下巴。
“啊 好。”
她放下平板,伸手接過部件時,指甲在金屬表面輕輕敲了敲。
“材質不錯,是用廢棄的動力核心提煉的吧?”
費斯特正埋頭給盾牌刷著銀灰色涂料,頭也沒抬地伸手。
“扳手遞我一下。要那個帶防滑紋路的,別拿錯型號。”
可露希爾從工具包里翻出扳手扔過去,金屬踫撞的脆響中,她繞著盾牌轉了半圈,突然嗤笑一聲。
“”
“還有弗蘭克的盾牌,我又幫他調整了下表層涂料,”
費斯特用刷子在盾牌邊緣補了道漆,語氣里帶著點小得意。
“這下肯定能防火了。但你記得提醒他,這東西被高溫烤久了還是容易裂!最多能撐四分鐘,超時就得自認倒霉。”
可露希爾突然彎腰湊近,鼻尖幾乎要踫到盾牌表面,發尾掃過涂料未干的邊緣。
“唔 你這涂料用的技術早就被淘汰啦。”
她直起身拍了拍手,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個閃著藍光的小瓶子。
“要不要試試看雷神工業的最新配方啊?貴是貴了點,但我們工程部搞出了個廉價版本,用回收的能量結晶做的,效果差不離。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打折哦 友情價,只收你們三成利潤。”
“啊?”
費斯特手里的刷子 “啪嗒” 掉在地上,眼楮瞪得溜圓,伸手就去搶那個小瓶子。
“真的假的?這配方我托人找了半年都沒弄到”
他的指尖剛踫到瓶子的金屬蓋,突然像被火燎了似的猛地縮回手,疼得直跺腳。
“鎭鎭鎭燙!好燙!”
可露希爾瞥見費斯特手上那只指縫磨出破洞的隔熱手套,突然夸張地咋舌。
“哇,戴有洞的隔熱手套,你真是工程師嗎?工程師的手難道不是最值錢的嘛!被燙壞了可怎麼畫圖紙?”
費斯特連忙把被燙紅的指尖往背後藏,臉頰有點發燙。
“嶄新的手套可是奢侈品,哪能說用就用啊!我們這兒的物資都是省著用的,能補就補。”
他梗著脖子辯解,聲音卻越來越小。
“再說了,我哪知道你會突然冒出來,你不冒出來,我的手可是很穩的 —— 平時焊電路板都不帶抖的。”
可露希爾抱著胳膊繞著他轉了半圈,發尾掃過工作台的零件盒。
“眼神也不太好嘛,這明明也是工程師十項必備素質之一啊。連我靠近了都沒察覺,要是薩卡茲的探子摸過來,你豈不是要把圖紙拱手相送?”
費斯特被說得老臉一紅,使勁咳嗽兩聲轉移話題。
“咳咳,這都得怪老比爾”
他往工棚門口望了望,眉頭皺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平時只有他會站我邊上幫忙遞工具,今天少了個人,總覺得手忙腳亂的。”
可露希爾從挎包里掏出塊巧克力扔進嘴里,含混不清地說。
“噢,我來的時候,看到有一隊人跟著你那副隊長走了 —— 就是那個總愛抱著胳膊的姑娘,看著挺干練的。”
費斯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手里的扳手被攥得咯吱響。
“那家伙 不是說好了要來幫我忙的嗎?早上還說要看看我新改的無人機呢。”
可露希爾舔了舔嘴角的巧克力漬,眼神里多了點認真。
“你很擔心他們?”
“洛洛走得很急,我還沒來得及看一眼洛克五號。”
費斯特蹲下身翻找出無人機的設計圖,指尖在 “洛克五號” 的標記上輕輕點著。
“我擔心早上那場混戰會影響無人機性能 那小家伙的攝像頭要是出了問題,他們在前面偵察就太危險了。”
可露希爾忽然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往他身邊的工具箱上一坐。
“唔 如果心里裝著別的事,做出來的東西質量可不牢靠。”
她指了指圖紙上的線路圖。
“我們能做的事情就是這些,把設備調試到最好,把盾牌加固到最硬,做好了,他們在上面才能更安全不是嗎?”
費斯特看著圖紙上密密麻麻的線條,忽然笑了起來,眼里的愁雲散了不少。
“ 哈哈,沒想到羅德島的工程師這麼會安慰人。比老比爾那家伙只會說‘別擔心’強多了。”
可露希爾突然挺直脊背,拍著胸脯說。
“哎,說什麼呢,我在羅德島上可是王牌心理顧問,就連凱爾希 ——”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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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凶的頂頭上司都經常來找我說心里話排解壓力哦!要不要也來試試?友情咨詢,只收你半升涂料配方當咨詢費。”
可露希爾從工具箱上跳下來,拍了拍沾著灰塵的工裝褲,沖還在傻笑的費斯特揚了揚下巴。
“所以,趕緊把扳手拿來吧。”
費斯特愣了一下,手里的螺絲起子差點掉在地上。
“啊?”
“快開始干活啦!”
可露希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發梢掃過他的鼻尖。
“怎麼,你還想讓我再多說幾個笑話才能打起精神嗎?我這兒可有一肚子關于凱爾希主任的段子,想听的話得加錢。”
她忽然收起玩笑的神色,指了指窗外隱約傳來的爆炸聲。
“馬上就會有更多激烈的戰斗,我們工程干員可是砥柱中的砥柱,這麼多愁善感可不行啊!設備壞了沒人修,前線的人拿什麼打仗?”
費斯特被說得老臉一紅,連忙抓起扳手遞過去,嘿嘿笑了兩聲。
“哈 哈哈,好的,干活干活。光顧著聊天了,差點把正事兒忘了。”
可露希爾接過扳手往工作台一磕,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挎包里掏出個閃著金屬光澤的小零件。
“對了,那個無人機 洛克十七給我看一眼。”
她揚了揚手里的零件。
“它缺一個飛行穩定模塊,我從被打壞的寶貝上拆了一個下來,適配性絕對沒問題。”
費斯特眼楮一亮,連忙把無人機模型抱過來,卻又皺起眉頭。
“鎭,這可以嗎?沒有什麼專利問題?萬一被人發現了”
可露希爾突然把手指按在他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底閃著狡黠的光。
“噓,小聲點,我可是背著森蚺偷偷拆下來的!那家伙要是知道我把他寶貝機甲的備用模塊拆了,非扣我三個月工資不可。”
費斯特嚇得連連咳嗽,臉都憋紅了。
“咳咳咳 你、你這也太大膽了吧?”
“知道賺大了還愣著干嘛?”
可露希爾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把穩定模塊往他手里一塞。
“扳手遞我一下啊!再磨蹭下去,別說專利問題了,連無人機能不能趕上用場都難說。”
費斯特連忙把扳手遞過去,看著可露希爾熟練地拆開無人機外殼,動作麻利得像在拆自己家的玩具。陽光透過工棚的窗戶照進來,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伴著零件踫撞的叮當聲,倒也生出幾分並肩作戰的默契。
“你看,這樣一裝,飛行穩定性至少提升三成。”
可露希爾擰上最後一顆螺絲,用指尖撥了撥無人機的螺旋槳。
“就算遇到強氣流,攝像頭也不會晃得像喝醉了酒。”
費斯特湊近一看,眼楮瞪得溜圓。
“真的!你這手藝也太厲害了吧 就是不知道博士發現了會不會生氣。”
可露希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等打贏了仗,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有空生氣?再說了,真要追究起來,就說是你逼我拆的 —— 反正你看起來一臉老實相,他肯定信。”
費斯特被說得哭笑不得,卻也拿起螺絲刀開始調試其他零件。工棚里的叮當聲越來越密集,像在為即將到來的戰斗奏響序曲,而那架被修好的無人機,正靜靜躺在工作台上,等待著飛向戰場的時刻。
戰士比爾剛拐過街角,就撞見迎面跑來的聯絡兵,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掌心的汗把對方的衣袖都濡濕了。
“你 你說什麼?你見到戈爾丁女士了?她怎麼說?監獄里的人質情況怎麼樣?”
聯絡兵喘得說不出話,只是往懷里塞了張揉皺的紙條。比爾展開紙條的手指都在發抖,看完後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
“ 我知道了,這個消息必須立刻傳給指揮官!晚了那些人質就危險了!”
他轉身要往指揮部跑,卻突然被洛洛拽著往後一扯,後腰撞在斷牆上生疼。
“唔 ——!”
比爾還沒反應過來,就听見洛洛壓低的驚喝。
“有、有敵人!我們暴露了,洛洛,快撤退!”
巷口的陰影里突然竄出十幾個持械的薩卡茲雇佣兵,為首的那個舉著戰斧吼道。
“去找隊長,我們在尤斯頓路發現了反抗軍!”
“抓住他們!別讓這些老鼠跑了!”
另一個雇佣兵的弩箭已經上弦,箭頭在殘陽下閃著寒光。
薩卡茲雇佣兵揮斧劈開迎面飛來的碎石,耳邊突然響起持續的嗡鳴,他皺眉循聲望去,只見一架小型無人機正懸在半空,鏡頭閃著冷光。
“這什麼東西?嗡嗡嗡的 無人機?”
他猛地想起早上的遭遇,眼神一厲,“我知道了,早上在出入口偷襲我們的人也是你!”
洛洛正與兩名雇佣兵纏斗,听到這話心頭一緊,抬眼看向無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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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五號 ——!怎麼回事,攻擊偏了?!”
無人機發射的能量束擦著敵人的鎧甲飛過,擊中了旁邊的磚牆,濺起一片塵土。
她咬著牙躲避敵人的劈砍,腦子里飛速運轉。
“難道是因為沒有校準 剛才也沒有看到敵人埋伏 呃!”
一只粗壯的手臂突然從側面襲來,狠狠撞在她的肋骨上,疼得她悶哼一聲,短刀差點脫手。
“菲林,別以為你還能得手。”
那名發現無人機的薩卡茲雇佣兵獰笑著逼近,戰斧在地上拖出刺耳的火花。
“那群跟著王庭混的士兵會被這種小玩意兒暗算,我們可不會。”
巷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戰士比爾提著焊槍又沖了回來,看到混亂的場面急聲喊道。
“洛洛,你的無人機是不是壞了?我來幫你!”
洛洛咳出一口血沫,反手抹掉嘴角的血跡,握緊短刀擺出防御姿態。
“ 沒關系,就算沒有無人機,我也還能戰斗。”
話音剛落,她突然矮身滑鏟,短刀在敵人的小腿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薩卡茲雇佣兵痛呼一聲,低頭看向流血的傷口,眼神變得更加凶狠。
“嘖 竟然能傷到我。”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笑容。
“你的源石技藝和你的勇氣一樣,還算夠看。”
他舉起戰斧,斧刃在殘陽下泛著死亡的寒光。
“我會和隊長說,讓你死在這里。你可以不必去那座工廠受折磨,這樣會更痛快些。”
“唔 ——!”
洛洛被戰斧帶起的勁風逼得連連後退,後背重重撞在牆上,眼前一陣發黑。
戰士比爾見狀雙眼赤紅,猛地將焊槍調到最大功率,滾燙的鐵水在槍口滋滋作響。
“洛洛,你快走吧!這里我來頂住!”
洛洛剛退到巷口,听到比爾的嘶吼猛地回頭,看見他被三名薩卡茲雇佣兵圍住,焊槍的線纜已經被戰斧劈斷。她攥緊短刀轉身沖回去,刀尖在石板上劃出火星。
“不,我們要走一起走!”
比爾被戰斧的邊緣掃中肩頭,血瞬間浸透了工裝,他卻死死抱住一名敵人的腿,回頭沖洛洛吼道。
“你得把戈爾丁女士的消息傳回去!指揮官必須知道 知道 那位信使”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嘴角溢出血沫。
洛洛的短刀刺穿了一個敵人的咽喉,卻被另一個敵人的斧柄砸中後背,她踉蹌著跪倒在地,抬頭時正對上比爾焦急的眼。
“”
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條消息 非常重要!”
比爾突然發力將敵人掀翻,自己卻被另一個雇佣兵的戰靴踩住胸口,他咳著血,眼神卻亮得驚人。
“那關系到 幾百個人質的命”
“比爾!”
洛洛嘶吼著想要爬過去,卻被敵人的弩箭逼退,箭頭擦著她的耳尖釘進牆里,箭羽還在嗡嗡震顫。
比爾艱難地抬起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相信 指揮官 也相信你和費斯特。”
他的目光掃過洛洛,又望向工棚的方向,像是能穿透層層街巷。
“你們 能贏”
“听我的,別、別再吵架了。”
他突然笑了,血沫從嘴角溢出。
“我們都是 一家人。當時你爸爸 你爸爸也是這樣擋著薩卡茲,我們才能逃掉。現在 該換我了”
洛洛的眼楮瞬間紅了,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突然沖破閘門 —— 火光中,父親的背影和眼前的比爾漸漸重疊。
“我”
她的聲音哽咽著,幾乎不成調。
“走啊 ——!!!”
比爾突然爆發出最後的力氣,死死抱住那名持斧雇佣兵的腰,任憑斧刃在背上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再不走 就來不及了”
巷口突然傳來無人機的尖嘯,洛克五號像是耗盡了最後能量,猛地撞向最近的敵人。洛洛看著比爾在敵人的斧下漸漸垂下頭,終于咬碎了牙,轉身沖進暗巷。短刀在牆上劃出長長的血痕,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身後傳來比爾最後一聲悶哼,隨後是薩卡茲雇佣兵憤怒的咆哮。洛洛不敢回頭,只是拼命往前跑,淚水混著血水流進嘴角,又咸又澀 —— 她知道,自己肩上扛著的,不僅是消息,還有比爾用命換來的希望。
濃煙裹著刺鼻的火藥味在巷子里翻涌,一名薩卡茲雇佣兵捂著被灼傷的胳膊劇烈咳嗽,戰斧拄在地上才勉強站穩。
“咳咳 咳咳咳!好大的煙 這老東西居然帶著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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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看向倒在地上的比爾,眼神凶狠。
另一個雇佣兵踢了踢身邊呻吟的同伴,惡狠狠地瞪著比爾。
“傷了我們好幾個人,你也別想活!”
說著就要舉起戰斧劈下去。
戰士比爾趴在碎石堆里,後背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工裝被燒得焦黑,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
他艱難地睜了睜眼,視線模糊中似乎看到洛洛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一絲微弱的笑。
“ 隊長?”
舉著戰斧的雇佣兵突然停手,回頭看向巷口。
赫德雷的身影從濃煙中走出,黑色的披風掃過滿地狼藉,他瞥了眼奄奄一息的比爾,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把他帶回去,和其他反抗軍關在一起。”
那名雇佣兵有些不解,用靴尖戳了戳比爾的後背。
“隊長,這人為了炸我們,自己受了重傷,估計活不了多久了,帶回去也是浪費糧食。”
赫德雷的目光落在比爾染血的焊槍上,指尖在劍柄上輕輕敲擊。
“他也不用活太久。”
雇佣兵瞬間明白了什麼,咧嘴笑了起來。
“好吧,我知道了,是將軍的意思,對吧?”
他招呼同伴過來抬人,又問。
“那跑掉的那個菲林要追嗎?”
赫德雷抬頭望向洛洛逃走的暗巷,巷口的風卷著煙灰打著旋。
“追上去。”
他頓了頓,眼神沉得像深不見底的潭水。
“但是,別抱太大希望。能從這種局面下逃出去的,不會是容易對付的角色。”
兩名薩卡茲雇佣兵拖著比爾往巷外走,他的頭無力地垂著,工裝下擺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赫德雷望著暗巷深處,忽然抬手按住耳邊的通訊器。
“通知外圍的人,加強警戒。那只菲林手里,大概攥著他們舍不得放手的東西。”
濃煙漸漸散去,夕陽的余暉透過斷壁殘垣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像一幅被撕裂的畫。巷子里只剩下散落的武器和未熄滅的火星,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發生的慘烈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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