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猛地攥緊長劍,鎧甲的金屬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劍鞘與甲片踫撞發出清脆的響。
"我絕不會拋下你們任何一個人。"
倫蒂尼姆市民望著她銀灰色的背影,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里混著哽咽。
"哈 要是當時守城門的長官也能像您一樣,我們是不是 是不是就不至于輸得那麼快,那麼慘?"
他扶著斷牆慢慢站直,腿上的繃帶滲出血跡也渾然不覺,眼中閃著決絕的光。
"見到您以後,我其實就想明白了,我也想像您一樣,再為這座城做點什麼"
"你是想"
號角猛地回頭,翡翠色的瞳孔驟然收縮,厲聲打斷。
"不,不可以!"
市民咧開干裂的嘴唇,露出被血漬染紅的牙齒。
"您說,我們幾個老兄弟抱著炸藥包沖過去,能拉幾個薩卡茲墊背?"
號角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緊繃的臉,突然沉聲道。
" 都給我听好了。"
她抬手按住腰間的劍柄,指腹蹭過刻著軍徽的紋章。
"誰都不許輕舉妄動。這是命令。"
"命令"
市民的喉結劇烈滾動,望著號角肩甲上的雄獅徽章,突然挺直了佝僂的背。
"好。從您劈開深池牢房的那一刻起,您就是我的長官了,我願意服從命令。"
號角側耳听著薩卡茲士兵的腳步聲,估算著距離。
"從這里走到他們面前,還有三分鐘。"
她抬手將一位市民的帽檐壓得更低。
"全部低下頭,別與他們對視。記住我教你們的說辭 —— 你們是附近街區的無業者,身上的傷是搶面包時跟人互毆留下的。"
"薩卡茲 會信這種鬼話?"
另一位市民的聲音發顫,手心里全是冷汗。
"如今的薩迪恩區亂得像口泥潭,餓瘋了的人搶面包打出血是常事,他們見得多了。"
號角的聲音平穩得像塊磐石。
"不管他們信不信,就算動粗逼問,你們也 暫時忍一忍。"
她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如劍。
"萬一有誰忍不住"
"我們明白。"
最開始說話的市民搶著開口,攥緊了藏在袖管里的碎瓷片。
"真被識破了,我們就往反方向跑,絕不給您添麻煩。"
"萬一誰忍不住,我會動手。"
號角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中尉?!"
市民們都愣住了,傷口的疼痛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蓋了過去。
號角抬手按住劍柄,銀灰色的鎧甲在陰沉的光線下泛著冷光。
"先靜觀其變。"
遠處薩卡茲士兵的呵斥聲越來越近,夾雜著皮靴碾過碎石的脆響,像一把鈍刀,正慢慢割開這緊繃的空氣。
薩卡茲戰士一腳踹開堆在牆角的木箱,腐朽的木板在他靴底碎成渣。他猩紅的瞳孔掃過空蕩蕩的巷道,粗重的喘息聲撞在斷牆上又彈回來,帶著不耐煩的咆哮。
"這邊沒有!"
另一個戰士的戰斧在金屬管道上劃出刺耳的火星,回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嗡嗡作響。他猛地轉頭,尖角在陰暗中閃著冷光。
"那邊呢?"
視線戳向遠處蜷縮的陰影。
"那邊還有幾個縮頭縮腦的,還有升降梯後面 —— 那破玩意的齒輪縫里最他媽容易藏人!"
"你們幾個,給我滾過去仔細搜!"
領頭的戰士突然掄起戰斧指向三個小兵,斧刃上的血漬甩在地上,砸出點點暗紅。
"連牆縫都給我扒開看!要是讓反抗軍的雜碎跑了,就把你們的角剁下來當酒杯!"
三個薩卡茲士兵慌忙應著,皮靴踏過積水的聲音像擂鼓般密集。其中一個舉著火把湊近升降梯,跳動的火光照亮了齒輪間堆積的油污,他用長矛的尖端在縫隙里胡亂攪動,發出吱呀的怪響。
阿米婭藏身于廢棄貨箱的陰影里,指尖緊緊攥著戰術通訊器,目光越過搖晃的人群,落在薩卡茲士兵四處搜尋的身影上,聲音壓得極低。
"那些士兵看起來是在找人。"
她按下通訊器的通話鍵,耳麥里傳來輕微的電流聲。
"各小組,匯報方位。"
短暫的靜默後,幾個低沉的回應陸續傳來。阿米婭的眉頭微微舒展,又很快蹙起。
" 位置確認完畢。所有人都保持隱蔽,不要輕舉妄動。"
博士的視線掃過薩卡茲士兵腰間的徽章,那並非特雷西斯親兵的標識,低聲道。
"他們不像在找我們。看這搜查的範圍和力度,我們應該還沒暴露。"
"我同意。"
阿米婭輕輕點頭,瞳孔里閃過一絲思索。
"但這反而更讓人不安。"
她轉頭看向博士,戰術服的袖口因動作而繃緊。
"博士,還記得我們出發前,與凱爾希醫生一起做的情況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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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卷著遠處的喧囂掠過耳畔,阿米婭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凝重。
"當時我們設想過一種可能性 —— 在倫蒂尼姆與維多利亞各處活躍的秘密信使,或許已經失敗了。"
"他們沒有來得及傳來正確的情報,甚至可能 已經暴露了羅德島的行動。"
她的指尖在通訊器上輕輕敲擊著。
"那樣的話,特雷西斯很可能已經掌握了我們的全部動向。"
想到這里,阿米婭的呼吸微微一滯。
"按照最壞的推演,只要我們一進入倫蒂尼姆,特雷西斯的親兵就該守在路口,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她望著薩卡茲士兵粗暴地踢開路邊的木箱,語氣里帶著不解。
"可是眼前的情況似乎不太一樣 他們的搜查毫無章法,更像是在執行某種例行排查,或者 在找某個特定的小人物。"
阿米婭的目光從騷動的人群中收回,輕輕頷首。
"我和博士的判斷應該是一致的。"
她指尖的通訊器還殘留著掌心的溫度。
"特雷西斯目前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抵達。否則以他的行事風格,我們根本不可能一路暢通地走到這里。"
風卷著薩卡茲士兵的呵斥聲掠過耳畔,她的視線落在那些胡亂踢翻木箱的身影上。
"那麼,眼前這些薩卡茲士兵,搜捕的應該是其他恰好出現在這里的人 或許是反抗軍的散兵,也可能是"
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
"——!"
阿米婭猛地回頭,只見托馬斯先生臉色慘白,正掙扎著要從羅德島干員的鉗制中掙脫,她不由得愣住。
"鎭,托馬斯先生?"
"阿米婭,他突然跟瘋了似的要沖出去,我差點沒按住!"
干員的聲音里帶著急惶,死死攥著托馬斯的胳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不,不要攔著我!"
托馬斯的襯衫被扯得歪斜,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拼命扭動著身體,皮鞋在地面上蹭出刺耳的聲響。
"我不能留在這里 絕對不能"
阿米婭連忙上前一步,聲音里帶著勸阻的急切。
"托馬斯先生,您最好不要擅自行動!薩卡茲的視線隨時可能掃過來,這樣會非常危險!"
她試圖讓對方冷靜下來,語氣盡量放緩。
"我答應過您,會讓干員護送您安全離開,但很抱歉,我們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
"哎呦!"
干員突然痛呼一聲,捂著肚子踉蹌後退 —— 托馬斯竟狠狠踹了他一腳。
"等、等等!"
阿米婭瞳孔驟縮,看著托馬斯伸手去搶干員腰間的短銃,驚聲阻止。
"您不能搶奪我們干員的武器 ——!"
托馬斯死死攥住冰冷的槍身,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臉上混著淚水與汗水,聲音里帶著絕望的嘶吼。
"抱歉了,我、我還不想死!與其被薩卡茲抓去剝皮抽筋,不如拼一把"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竟真的將短銃拽了過去,轉身就要往人群里沖。阿米婭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的劍。
阿米婭望著托馬斯踉蹌沖出去的背影,眉頭擰成了疙瘩,瞳孔里滿是困惑,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博士的目光緊緊鎖在托馬斯慌亂的身影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腰間的戰術帶,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答案很明顯了。他覺得那些薩卡茲士兵,從一開始就在找他。"
""
阿米婭的呼吸微微一滯,她終于明白托馬斯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恐懼來自何處,原來是知道自己早已被盯上。
托馬斯跑了沒幾步就被地上的碎石絆倒,短銃脫手摔在地上發出 當巨響。他趴在地上狼狽地摸索著,聲音里帶著哭腔。
"我也不想這樣 我只是給薩卡茲開了半年車而已!"
"他們佔了我的煉糖廠,把蒸汽鍋爐改得面目全非,又逼我給他們往城外運那些黑乎乎的東西"
他的指甲在地面上劃出深深的痕跡,混著泥土的指縫里滲出鮮血。
"我在城外的老婆孩子都還等著我送面包回去,我能怎麼辦?!"
薩卡茲士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突然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轉向阿米婭,嘶吼聲里帶著絕望的辯解。
"那天我就看了一眼,真的只是一小眼!我哪能猜到他們在用我的廠房提煉那種會冒煙的毒藥"
"他們一直追我,從煉糖廠追到這里"
他突然抱住頭蜷縮起來,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我知道一旦被追上,他們一定會殺了我滅口!"
"你們為什麼都要找我"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楮里滿是瘋狂。
"羅德島要抓我,薩卡茲要殺我,我往哪里跑都要沒命!"
手指終于觸到冰冷的槍身,他一把將短銃攥在手里,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我 我不能坐以待斃"
"托馬斯先生!"
羅德島干員白輪見狀就要追上去,卻被阿米婭一把拉住。
阿米婭的手心全是冷汗,她死死攥著白輪的胳膊,聲音壓得極低。
"白輪!別追了,現在沖出去只會暴露我們所有人的位置!"
遠處的薩卡茲士兵似乎听到了動靜,正朝著這邊張望。阿米婭迅速將白輪拽回貨箱後,目光復雜地望著托馬斯消失在人群中的方向,心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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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身為感染者,能在一個地方安穩地工作,還可以有點自己的小愛好,我大概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不對,要是真做了好事,也不會變成感染者了。嗨!說這些,我去幫他們布置房間了!
——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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