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命令,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這是要把那些好不容易從地獄里爬回來的英雄,變成屠殺自己同胞的劊子手。
“這……這太殘忍了……”
“殘忍?”最高統帥抬起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楮,掃過每一個人。“當我們的國家,正在被一寸寸撕裂的時候,你們跟我談殘忍?”
“我告訴你們,什麼是殘忍。”
他指向西海岸那片地圖。
“讓敵人佔領我們的土地,奴役我們的人民,摧毀我們的文明,這,才是最大的殘忍!”
“戰爭,沒有仁慈可言。只有勝利,或者滅亡。”
“傳我的命令,繼續增兵。把第二批,第三批動員的士兵,全都給我送上去。”
“我要用三百萬,五百萬人的血肉,把落山機,把整個西海岸,給我一寸一寸地,填回來!”
他們怎麼……不打了?
……
獨眼排長,現在是獨眼連長了。
他所在的部隊,在“死亡峽谷”幾乎全軍覆沒。
他和幾個老兵,僥幸逃了出來,成了那不到五萬幸存者中的一員。
他們被運回了本土。
沒有歡迎儀式,沒有鮮花和掌聲。
迎接他們的,是一紙新的任命。
他被任命為第115師3團1營的營長,負責指揮一群連槍都拿不穩的新兵蛋子,去和那些鋼鐵怪物打巷戰。
他手下的幾個老兵,也都成了連長和排長。
他們的任務,不是沖鋒陷陣,而是跟在新兵後面,射殺那些因為恐懼而崩潰的逃兵。
“頭兒,我們這是在干什麼?”
一個斷了只胳膊的老兵,看著遠處,那些像麥子一樣,一排排倒下去的新兵,聲音里充滿了痛苦。
“我們從一個地獄,逃出來,又被扔進了另一個地獄。而且,還要親手,把自己的同胞,推進火坑里。”
獨眼連長沒有說話。
他只是默默地擦拭著他那把已經卷了刃的刺刀。
他的眼楮,看著遠處那棟正在燃燒的大樓。
他知道,那棟樓里,有他剛剛派出去的,一個排的新兵。
或許,現在都已經變成焦炭了。
他想起了在哈德拉毛沙漠的日子。
雖然艱苦,雖然危險。
但至少,他們是在和敵人戰斗。
而現在,他感覺自己,也變成了敵人。
變成了那些把人命當成數字的,高高在上的將軍們,手里的屠刀。
“砰!”
他身邊那個斷臂的老兵,突然朝天開了一槍。
“我干不了!”
他嘶吼著,把槍扔在地上。
“我殺過敵人,我被敵人炸斷過胳膊!但我他媽不是劊子手!我下不了手!”
獨眼連長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他。
周圍的督戰隊員,都舉起了槍,對準了那個崩潰的老兵。
只要獨眼連長一聲令下,他就會被打成篩子。
時間,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著獨眼連長。
他緩緩地舉起了手。
然後,又緩緩地,放下了。
“把他綁起來,關禁閉。”
他的聲音,沙啞而疲憊。
“戰爭結束之後,送他去軍事法庭。”
他知道,這是他唯一能為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做的事情了。
就在這時,前方的戰線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一個通訊兵,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
“長官!長官!他們撤了!他們撤退了!”
“什麼?”
獨眼連長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誰撤了?說清楚!”
“是那些機器人!還有那些夏威夷來的叛軍!”通訊兵激動得語無倫次,“他們……他們放棄了陣地,正在向港口方向全面撤退!我們……我們打贏了!”
整個陣地,都沸騰了。
那些剛剛還在死亡線上掙扎的士兵,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他們扔掉手里的槍,互相擁抱,喜極而泣。
獨眼連長也愣住了。
贏了?
就這麼……贏了?
他看著遠處,那些原本槍聲密集的街區,確實已經變得安靜下來。
只有黑色的濃煙,還在不斷地升騰。
這勝利,來得太突然,太詭異。
就像一場殘酷的戲劇,演到最高潮的時候,反派角色卻突然集體謝幕離場了。
……
“他們為什麼撤退?”
戈爾丁上將,在白廳的指揮室里,提出了和獨眼連長一樣的疑問。
電子沙盤上,代表著劉文鋒勢力的黑色箭頭,正在飛速地向海岸線收縮。
他們放棄了所有辛辛苦苦打下來的街區,放棄了那些堅固的防御工事,甚至連一些重型裝備,都直接遺棄在了原地。
這不像是戰術性撤退。
更像是一場……大潰敗。
“我們的情報部門分析,可能是他們的後勤補給,出了問題。”一個參謀猜測道,“巷戰的消耗,遠超他們的預期。那些‘清道夫’雖然厲害,但制造成本高昂,能源消耗也大。他們……可能打不起了。”
“或者,是中東的勝利,震懾住了他們!”另一個將領興奮地說,“道格拉斯將軍的雷霆一擊,摧毀了他們的兵工廠,讓他們知道了我們的決心!他們怕了!那個瘋子,終于知道怕了!”
指揮室里,洋溢著一種樂觀而輕松的氣氛。
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所有人都願意相信,是他們的犧牲和堅韌,換來了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只有最高統帥,還皺著眉頭,死死地盯著地圖。
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那個叫劉文鋒的男人,不是一個會因為“怕了”就放棄的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著明確而冷酷的目的。
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把整個西海岸攪得天翻地覆,把他們的精銳部隊拖進泥潭,難道就是為了打一場消耗戰,然後灰溜溜地滾蛋?
這不符合他的邏輯。
“命令前線部隊,不要冒進。”
最高統帥緩緩開口。
“穩住陣腳,步步為營,收復失地。同時,命令空軍和海軍,嚴密監視他們的艦隊動向。”
“我總覺得,這像是一個圈套。”
“圈套?”戈爾丁上將有些不解,“將軍,他們已經兵敗如山倒了,還能有什麼圈套?難道他們還能在海里,給我們變出一支新的軍隊來嗎?”
最高統帥沒有回答。
他只是看著地圖上,那支正在向港口集結的,龐大的“黑海艦隊”。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場戰爭,似乎沒有結束。
而是剛剛,進入了下一個,他完全無法預測的篇章。
他問自己,如果我是劉文鋒,我下一步,會干什麼?
他想不出來。
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理解,那個男人的思維方式。
落山機港,碼頭。
克勞塞維茨站在旗艦“利維坦”號的艦橋上,看著無數的機器人和“夏威夷解放軍”的士兵,正有條不紊地通過巨大的登陸艇,返回艦隊的運輸船。
碼頭上,丟棄了大量的裝備和物資。
甚至有幾台因為輕微故障而無法及時撤離的“沙蛇”機器人,也被設定了自毀程序,原地炸成了一堆廢鐵。
整個撤退行動,雖然倉促,卻井然有序,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仿佛不是在潰敗,而是在進行一場計劃已久的轉場。
周衛國站在他身邊,臉上的困惑,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克勞塞維茨先生,我們……為什麼要走?”
他終于忍不住問出了這個憋在心里很久的問題。
“我們的‘清道夫’,已經完全壓制了他們的海軍陸戰隊。他們的那些新兵,更是不堪一擊。只要再給我們一個月,不,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就能徹底佔領整個加州。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放棄所有已經到手的戰果?”
他指著遠處,那些正在被合眾國軍隊收復的城區。
“那些地方,都是我們用士兵的生命(雖然大部分是機器人)和昂貴的裝備換來的。現在,就這麼拱手讓人了?”
“將軍的決定,我從不質疑。”
克勞塞維茨的回答,滴水不漏。
但他的臉上,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樣的困惑。
事實上,當他接到劉文鋒的撤退命令時,他的震驚,一點也不比周衛國少。
他同樣無法理解。
這盤棋,明明已經勝券在握。
為什麼要把棋盤,整個掀翻?
“周先生,你應該擔心的,不是我們放棄了什麼。”克勞塞維茨看著他,意有所指地說,“你應該擔心的,是我們將要去向何方。”
周衛國的心里,咯 一下。
他從克勞塞維茨的話里,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通訊官,快步走了進來。
“報告指揮官!將軍的加密通訊!”
克勞塞維茨精神一振,立刻走進了旁邊的通訊室。
周衛國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出現了劉文鋒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他還是穿著那身簡單的黑色作訓服,背景,依然是“伊甸園”那間充滿了未來感的指揮室。
“克勞塞維茨,撤離進度怎麼樣了?”
“報告將軍!一切順利。預計十二小時內,所有部隊,都將完成登船。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很好。”
劉文鋒點了點頭。
“周先生,你好像有很多疑問。”
他的目光,突然轉向了周衛國。
周衛國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了,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還是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將軍,我……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撤退?西海岸的戰局,對我們一片大利。道格拉斯的大軍,也在中東全軍覆沒。現在,正是我們乘勝追擊,徹底擊垮他們的最好時機。為什麼……要放棄?”
劉文鋒靜靜地听他說完。
然後,他笑了。
那是一種看穿了一切的,帶著一絲嘲弄的笑容。
“周衛國,你以為,我的目標,是合眾國嗎?”
周衛國愣住了。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劉文鋒走到了他身後的巨大沙盤前。
沙盤上,顯示的不再是中東或者西海岸。
而是一個所有龍國人都無比熟悉的,狹長的島國地圖。
“從始至終,我的目標,只有一個。”
他用手,指向了地圖上,那個名叫“東京”的城市。
“佔領合眾國,有什麼意義?一個由無數種族,無數種文化,無數種利益訴求組成的國家,就像一盤散沙。就算你征服了它,你也無法統治它。它會把你拖進無休無止的治安戰和文化沖突的泥潭里,直到耗盡你的最後一分力量。”
“我對那片土地,沒有興趣。”
“我之所以去那里,之所以打這場看似莫名其妙的戰爭,只有一個目的。”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把合眾國拴在遠東的那條最凶惡的狗,那支天下無敵的太平洋艦隊,和他們最精銳的海軍陸戰隊,從他們的狗窩里,拉出來,調回到他們自己的家里去。”
周衛國和克勞塞維茨,都呆住了。
他們的大腦,在這一瞬間,仿佛停止了運轉。
他們終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局。
一個大到超乎他們想象的,驚天動地的大騙局!
進攻中東,是為了把合眾國的主力陸軍,吸引到沙漠里,然後一口吃掉。
進攻西海岸,是為了制造本土危機,逼迫他們把守衛遠東的最後一道屏障,調回來救火。
劉文鋒,用兩場看似毫無關聯,卻環環相扣的戰爭,硬生生地把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國家,變成了一只被拔光了牙齒和爪子的……紙老虎。
“現在,狗已經回家了。”
劉文鋒的聲音,變得冰冷而殘酷。
“狗窩,空了。”
“克勞塞維茨,傳我的命令。”
“艦隊完成集結後,不必休整,不必補給。以最大航速,轉向,目標,霓虹,鹿兒島!”
“同時,命令安德烈,他的‘派對’,可以結束了。讓他的‘紅海艦隊’,在東京灣外集結,準備迎接我們。”
“這一次……”
他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復仇的火焰。
“我要把那筆我們沒有算完的賬,連本帶利,一起討回來!”
……
落山機市政廳的廢墟上,一面巨大的星條旗,在硝煙中緩緩升起。
周圍的士兵們,爆發出疲憊而沙啞的歡呼。
他們贏了。
在付出了超過十萬人的傷亡後,他們終于把入侵者,趕出了這座城市。
比利•哈里斯,拄著一根步槍,靠在斷壁殘垣上,看著那面旗幟。
他的大腿,被子彈打穿了,用一塊骯髒的布條,草草地包扎著。
他活下來了。
他所在的那個由新兵組成的營,一千二百人,打到最後,還能站著的,不到兩百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只記得,不停地沖鋒,不停地開槍,不停地看著身邊的人倒下。
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種劫後余生的麻木。
一個軍醫走了過來,遞給他一根香煙。
“小子,你是個英雄。”
比利接過煙,卻沒有點燃。
他看著軍醫。
“我們……真的贏了嗎?”
“當然。”軍醫的臉上,帶著一絲苦澀的笑意,“他們跑了。像一群喪家之犬,滾回了海里。我們收復了落山機。”
“那……我們死了多少人?”
軍醫的笑容,僵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拍了拍比利的肩膀。
“別想那麼多了,小子。戰爭結束了。你可以回家了。”
戰爭,真的結束了嗎?
比利看著滿目瘡痍的城市,看著那些和自己一樣,眼神空洞的幸存者,看著那些被臨時征用,用來堆放尸體的廣場。
他覺得,戰爭,好像才剛剛開始。
……
“長官!有新發現!”
在被“黑海艦隊”遺棄的一個臨時指揮部里,一個技術兵,興奮地沖到了戈爾丁上將面前。
“我們破解了他們一部分未來得及銷毀的電腦數據!雖然大部分核心信息都被格式化了,但我們恢復了一些他們的後勤和人事調動記錄!”
“有什麼發現?”
戈爾丁正在為戰後的重建工作,忙得焦頭爛額。
整個落山機,百廢待興。
幾十萬的軍隊,需要安置。
數百萬的市民,需要安撫。
還有那些該死的,“夏威夷自由軍”的俘虜,需要甄別和處理。
他現在一個頭,兩個大。
“我們發現,他們的損失,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小!”技術兵把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根據數據顯示,他們在整個西海岸戰役中,損失的戰斗機器人,不超過五千台。人員傷亡,更是微乎其微!大部分都是那些夏威夷來的炮灰!”
“什麼?”
戈爾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五千台機器人?
他們這邊,可是付出了十幾萬人的傷亡!
這戰損比,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且,我們還發現……”技術兵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他們的後勤系統,在撤退前,根本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他們的能源儲備,彈藥儲備,都還非常充足。甚至……甚至足夠他們再打一場更大規模的戰役!”
戈爾丁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最高統帥的擔憂。
圈套。
這不是潰敗。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主動的撤退!
“他們的艦隊呢?他們的艦隊去哪兒了?”
他沖著身邊的通訊參謀吼道。
“報告將軍!我們的衛星和偵察機,在他們撤離後,就失去了他們的蹤跡!那支龐大的艦隊,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在了太平洋的深處!”
“找!給我找!就算把太平洋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他們給我找出來!”
戈爾丁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終于意識到,他們可能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們慶祝得太早了。
那個魔鬼,並沒有被打敗。
他只是換了一個,他們看不見的,更可怕的戰場。
就在這時,指揮部的紅色警報電話,突然刺耳地響了起來。
這是白廳最高統帥部的專線。
戈爾丁心里一緊,立刻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最高統帥,那壓抑著極致憤怒和驚駭的聲音。
“戈爾丁……我們都上當了。”
“將軍……”
“他不在太平洋。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和我們打一場艦隊決戰。”
最高統帥的聲音,在發抖。
“就在十分鐘前,我們的遠東情報站,發回了最後一份電報。然後,就失去了聯系。”
“電報的內容是……一支規模空前的艦隊,出現在了霓虹,鹿兒島外海。”
“是劉文鋒的‘黑海艦隊’。還有安德烈的那支‘紅海艦隊’。”
“他把他的全部家當,都帶過去了。”
“他……他登陸了。”
戈爾丁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手里的電話,滑落在地。
他終于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中東的陷阱。
西海岸的騷亂。
那場慘烈的巷戰。
那次詭異的大撤退。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都串聯了起來,指向了一個讓他不寒而栗的,唯一的真相。
他們,從始至終,都不是主角。
他們只是劉文鋒為了上演他那場復仇大戲,用來調開保安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丑配角。
而現在,大戲,已經開幕。
他們這些被耍得團團轉的小丑,卻被遠遠地關在了舞台之外,連當觀眾的資格,都沒有。
“完了……”
戈爾丁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我們……把我們最後的海軍陸戰隊,我們最後的太平洋艦隊,都調了回來……”
“遠東……現在,是一座不設防的空城。”
……
霓虹,鹿兒島縣,吹上 海灘。
這里曾是霓虹最著名的沙灘之一,以其潔白的沙粒和美麗的海岸線而聞名。
但今天,這片白色,被染成了肅殺的黑色。
數以百計的黑色氣墊登陸艇,像一群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怪獸,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沖上了沙灘。
緊隨其後的,是遮天蔽日的運輸船和猙獰可怖的戰艦。
劉文鋒的“黑海艦隊”和安德烈的“紅海艦隊”,在這里,完成了歷史性的會師。
兩支艦隊加在一起,超過五百艘各類型艦船,將這片海域,擠得水泄不通。
仿佛一片移動的鋼鐵大陸,降臨在了這個島國的南端。
安德烈站在旗艦“紅色十月”號的甲板上,看著那支比自己的艦隊,規模還要龐大數倍的黑色艦隊,即便是他這樣桀驁不馴的狂人,眼中也閃過一絲敬畏。
他知道,自己那支艦隊,只是將軍的“偏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