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港,碼頭。
秋日的海風,帶著一絲涼意,卻吹不散碼頭上那股混雜著喜悅和期盼的熱烈氣氛。
數千名原駐守山東的日軍士兵,正排著長隊,等待登上“阿波丸”號運輸船。
他們大多已經換上了便裝,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興奮地聊著天。戰爭結束了,他們活下來了,馬上就能回到那個魂牽夢繞的故鄉。
山田一郎,一個來自鹿兒島的伍長,正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手帕包了好幾層的東西。
打開手帕,里面是一小撮干枯的泥土。
這是他從泰山頂上偷偷抓的,他听人說,這是龍國最神聖的山,他想帶回去,給自己的兒子看看,他父親曾經征服過這樣一片土地。
“山田君,回家以後,有什麼打算?”旁邊的好友,鈴木健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問道。鈴木的懷里,抱著一把嶄新的三弦琴,是他用最後一點軍餉在青島的集市上買的。
“回家?當然是開一家小小的拉面館。”山田一郎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憧憬,“我家的祖傳醬湯,那可是全鹿兒島最好的味道。到時候,你可要來捧場啊。”
“一定,一定!”鈴木健二撥弄了一下琴弦,哼起了家鄉的小調。
周圍的士兵們,也都被這輕松的氣氛感染,跟著小聲哼唱起來。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沒有人注意到,遠方的海平面上,出現了一些微不可察的黑點。
更沒有人注意到,頭頂那片湛藍的天空,雲層之上,正有一雙雙冰冷的眼楮,在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所有編隊注意,這里是‘鬼蝠王’。”林濤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飛行員的耳中。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冷靜得像一塊冰,“下方目標,青島港,日軍遣返船隊。確認目標,‘阿波丸’號、‘神戶丸’號……共計五艘。命令︰無差別攻擊,務必在十五分鐘內,將港口內所有目標清理干淨。”
“收到!”
“收到!”
無線電里,傳來一陣簡短而興奮的回應。
“伙計們,干活了。”林濤輕輕推動操縱桿,他座下的那架“鬼蝠”攻擊機,如同一只收斂了翅膀的猛禽,悄無聲息地穿破雲層,向著下方的港口俯沖而去。
在他的身後,是上百架同樣的黑色死神。
“那是什麼?”碼頭上,一個眼尖的士兵,指著天空,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所有人都抬起頭。
他們看到,無數的黑點,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放大。那流暢而猙獰的線條,那機翼下掛載的、閃爍著金屬寒光的物體,絕不是他們熟悉的任何一種飛機。
一種源于戰場本能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髒。
“敵襲!是敵襲!”一個軍官淒厲地嘶吼起來。
但一切都太晚了。
“嗚——”
撕裂空氣的尖嘯聲,由遠及近,瞬間變成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林濤按下了發射按鈕。
機翼下的火箭彈,拖著長長的尾焰,如同一群嗜血的蜂群,撲向了碼頭。
轟!轟!轟!
第一輪爆炸,就在擁擠的人群中炸響。
山田一郎臉上的笑容,永遠地凝固了。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就被巨大的氣浪撕成了碎片。那把用手帕精心包裹的泰山泥土,混著他的血肉,灑滿了大地。
鈴木健二那把嶄新的三弦琴,被沖擊波擰成了一團麻花。他抱著著火的半截身體,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最終化作一具焦炭。
碼頭,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四處拋灑。剛才還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地方,此刻只剩下淒厲的慘叫和絕望的哀嚎。
但這僅僅是開始。
天空中的“鬼蝠”機群,如同進行一場精準的外科手術。一波火箭彈洗地之後,緊接著,是航炮的掃射。
噠噠噠噠噠……
大口徑的穿甲彈,像死神的鐮刀,在碼頭上來回切割。無論是人,還是碼頭上的建築、車輛,都在這鋼鐵風暴面前,被輕易地撕碎。
停泊在港口的“阿波丸”號,成了重點照顧對象。
數枚重磅航空炸彈,精準地落在了它的甲板和船舷上。這艘萬噸巨輪,連警報都沒來得及拉響,就被炸出了幾個巨大的窟窿。海水瘋狂地涌入,船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傾斜。船上的日軍,像下餃子一樣,尖叫著從甲板上跌入冰冷的海水。
“干得漂亮,伙計們。”林濤的僚機,一個來自法國的外籍飛行員,吹了聲口哨,用帶著濃重巴黎口音的英語在無線電里喊道,“這些小矮子,跑得可真像一群沒頭的蒼蠅。嘿,林,賭一瓶波爾多紅酒,我能用一枚炸彈,把那邊的燈塔給炸上天。”
“皮埃爾,省省吧。”林濤的聲音依舊冰冷,“將軍的命令是清理船只和士兵,不是讓你來拆遷的。節省彈藥,下一波目標,是海上的那幾艘護航艦。”
“好吧,無趣的東方人。”皮埃爾聳了聳肩,駕駛著飛機,跟上了林濤的編隊。
這恐怖的一幕,通過各種渠道,以光速傳遍了全世界。
紐約,路透社總部。
編輯部里,電話鈴聲和電報機的滴答聲響成一片,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上帝啊!快看這個!”一個年輕的編輯,指著剛剛從遠東分社傳來的電報,聲音都在發抖。
總編快步走過去,一把搶過電報。
“龍國沿海,從上海至大連,所有主要港口,在同一時間,遭到一支神秘艦隊和機群的毀滅性打擊!目標……所有正在進行遣返的霓虹船隊!傷亡……無法估計!”
“神秘艦隊?是誰干的?甦聯人嗎?”總編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不……不是甦聯人。”一個專門研究軍事的顧問,死死盯著一張剛剛傳真過來的、模糊不清的照片。照片上,是一架正在低空掠過的黑色飛機的側影。
“這個標記……”顧問的手指,點在機翼上一個蝙蝠狀的徽章上,“我見過……兩年前,在琉球……天哪……是他!是他回來了!”
“他是誰?”
“劉文鋒!”顧問念出這個名字時,聲音里充滿了敬畏和恐懼,“那個瘋子!那個殺俘的龍國將軍!他回來了!”
“劉文鋒”這個名字,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整個編輯部里炸響。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那個被美英聯合艦隊擊敗,消失了一年多的男人,竟然以如此血腥和高調的方式,重新回到了世界的舞台!
與此同時,在東海的“黑鯊一號”艦橋上。
周衛國放下了望遠鏡,臉色慘白如紙。
他剛剛親眼目睹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那些運輸船,在潛艇和驅逐艦的聯合絞殺下,沒有一艘能撐過十分鐘。海面上,到處都是燃燒的船只殘骸和漂浮的尸體。海水,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
一些幸存的日軍士兵,在冰冷的海水里掙扎著,哭喊著。但天空中的“鬼蝠”就像不知疲倦的禿鷲,一遍又一遍地俯沖下來,用機炮將這些水中的活靶子,一個個點名射殺。
“住手!你們住手!”周衛國沖到克勞塞維茨面前,雙目赤紅地吼道,“他們已經沒有威脅了!他們只是想活命的落水者!你們這是在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