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破！”
不見裴昭明半分猶豫，不等不動明王有所動作，一劍豎劈而下。
這一劍無光無嘯，卻讓天地瞬間陷入死寂，連寶輪的嗡鳴都戛然而止。
虛空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劈開一道筆直的裂口。
裂口處漆黑如墨，正瘋狂吞噬著周圍的光線，連寶輪邊緣的佛光都被吸走了大半，原本璀璨的輪沿黯淡了不少。
“劍三?飛！”
第二劍，劍鋒回掃橫削。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卻精準地削去寶輪三千浮光。
那些象征著佛光的光點如流星般墜落，砸在地上便化作金色的塵埃，塵埃落地處，竟長出細小的金色苔蘚。
焱獄火山之外，天穹突然裂開一道赤玄混色的劍痕，劍痕邊緣還殘留著龍焰的余溫。
連火山噴發的岩漿都被這道劍痕劈成了兩半，分流的岩漿在山腳下匯成兩道赤色河流。
“劍五?虛！” 裴昭明淺吸一口氣，將先前揮灑而出的劍勢盡數收攏，劍身上的火焰紋路與青芒交織，化作奇異的流光。
他揮出了第三劍——
這一劍落下時，劍身驟然崩潰，化作萬千火星四散飛濺.
可劍光卻比之前兩劍更加璀璨奪目，如同一道貫通天地的光帶，仿佛能斬斷一切阻礙與束縛。
劍光所過之處，空間如破碎的琉璃般潰散，天地間的元氣被瞬間抽空，形成短暫的真空地帶，最終準確無誤地命中寶輪中央的不動明王。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到眾人甚至來不及眨眼。
就連大日諸天寶輪都未曾斷開盤旋的節奏，不動明王便在驚愕中化作片片碎片消散.
碎片接觸到劍光的剎那，便化作虛無的光點，融入周圍的金色洪流。
寶輪失去了核心支撐，盤旋的速度漸漸放緩，邊緣的佛光閃爍了幾下，便徹底黯淡下去，原本流轉的光芒變得滯澀，像是蒙了一層灰。
方臘看著那座緩緩墜落的寶輪，又看了看手持斷劍的裴昭明，心中五味雜陳。
只因自己追求多年的目標，在對方三劍之下竟如此不堪一擊，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滋味。
裴昭明隨手扔掉手中的斷劍殘骸，那殘骸落地時化作一道赤龍虛影，盤旋著鑽入地底，重新鑽回地脈之中。
他抬頭看向墜落的寶輪，對目瞪口呆的方臘揚了揚下巴︰“喏，你的輪子，拿好。”
寶輪在空中頓了頓，像是在確認指令，隨後竟真的調轉方向，朝著方臘緩緩飄去。
而此時，焱獄火山深處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那聲音似有若無，卻帶著穿透神魂的力量，讓在場眾人都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在裴昭明的感知下，那道被鎮壓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神秘氣息，似乎在這三劍破開束縛之後，終于掙脫了最後一層枷鎖，正從地底深處緩緩上浮。
寶輪離方臘越來越近，輪身上的佛光突然閃爍了一下，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就在方臘正欲伸手接住大日諸天寶輪之際，輪身佛光突然大盛。
那光芒如破曉之日穿透雲層，越過天地界限，連焱獄火山翻騰的岩漿都被照得泛起銀輝。
在佛光的映照之下，五道古樸的印記悄然浮現在這片天地的東南西北中，五道印記以寶輪為中心形成環狀，流轉間透著鎮壓萬古的威嚴。
“鎮妖密咒？” 看著熟悉的印記，裴昭明不免驚疑出聲。
蓋因眼前印記正是此前“海神娶親”一事所俘獲蜃龍身上留下的印記。
按先前白素貞所言，鎮妖密咒源自太古銅門上的九道鎮妖鎖，分為囚、鎖、封、鎮、困、禁、錮、制、死。
而與蜃龍身上的密咒不同的是，眼前這片天地布下的鎮妖密咒卻是封、禁、錮、制、死這五道。
只不過自己此前身處大乾南域，與北地之側的大周涼州相隔萬里。
想不到還能在此地再次見到，這橫跨南北的布局絕非偶然，其中門道不得不值得他推敲。
只不過印記只是出現一瞬，便如潮水般悄然隱去，佛光也隨之收斂，寶輪重新恢復黯淡，仿佛一切未曾發生。
方臘的注意力全在即將到手的寶輪上，更是未曾留意。
更別提那些瑟瑟發抖的漏網之魚，此刻哪還有心思關注其他，滿腦子的求生之念，奈何迫于裴昭明的恐怖不敢輕舉妄動而已。
只有裴昭明瞳孔微縮。
他分明看到中央那枚“死”印隱去前，邊緣閃過一道極其微弱的毫光。
很顯然，被鎮壓在焱獄火山之下的那道氣息，在連大乘境法相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已然沖破封鎖。
那氣息如一道無形的流光，避開所有人的感知，直襲裴昭明而來。
裴昭明指尖微動，本欲有所動作，卻又緩緩松開手指，甚至暗中散去了周身的力場威壓。
那道氣息順著他的掌心經脈鑽入體內，最終在神海深處停下，化作一枚米粒大小的光團，正欲悄然隱去。
裴昭明能感覺到，自己原先體內那道已確定是北極至凶之氣的神秘氣息如蟄伏的黑龍般睜開眼，卻沒有吞噬這枚光團，反而用龍息將其輕輕包裹。
做完這一切，裴昭明拍了拍手上不可能有的灰塵，只余下意味深長地淡然一笑。
很顯然，這道氣息與他的淵源，恐怕比想象中還要深厚。
“先生，您怎麼了？”
方臘已經接住寶輪，正用法力探查輪身的狀況。
寶輪入手溫熱，輪身上的佛光雖未亮起，卻能感覺到內里潛藏的磅礡力量。
他見裴昭明突然發笑，不由得好奇問道。
裴昭明搖了搖頭，目光越過天地界限，投向焱獄火山深處︰“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地方的秘密，比我們想象的要多。”
他能確定，鎮妖密咒的出現絕非巧合，這個曾經的超級宗門怕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焱獄火山底下藏著什麼，所謂鎮壓邪魔，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說辭。
只不過一切皆已抵不過時光摧殘，恐怕就連佛宗都未曾想到自己會有崩塌的一天。
所以這個秘密只怕是只有因緣際會方有解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