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交火中,深藍被一名哈夫克ar隊員的精準點射擊中了外骨骼的腿部動力關節。
他悶哼一聲,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那名哈夫克特種兵獰笑著端著“奇美拉”步槍沖了上來,槍口對準了深藍的頭顱。
“深藍!”
蜂醫在遠處看到這一幕,肝膽俱裂!他試圖舉槍射擊,卻被側面射來的火力死死壓制!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砰!砰!
兩聲略顯沉悶的槍響!
那名沖向深藍的哈夫克特種兵身體猛地一震,胸口和肩膀爆開兩朵血花。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看,隨即栽倒在雪地里。
開槍的,是威廉上尉!
他不知何時摸到了附近,躲在一個翻倒的油桶後面,手中的r14戰術步槍槍口還在冒著青煙。
他開完槍後,似乎被後坐力震得不輕,肩膀又痛得齜牙咧嘴。
他平時一直不怎麼用新型武器,看來是戰爭迭代速度太快了。
“上尉!掩護我!”
蜂醫看到機會,嘶聲喊道,同時猛地從掩體後沖出,冒著橫飛的子彈撲向倒地的深藍。
威廉上尉那雙死魚眼里閃過一絲掙扎,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拉動槍栓,探出身子,對著蜂醫沖出的方向點射射擊,吸引火力!
突然出現的火力點吸引了部分敵人的注意。
嗤!
一道鑽牆電刺帶著幽藍的電弧,精準地射向威廉上尉藏身的油桶!
嗡——!!!
恐怖的電流瞬間席卷。
油桶本身是絕緣的,但強大的電流通過地面傳導。
威廉上尉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如同被高壓電擊中,劇烈地抽搐起來,手中的步槍脫手飛出,淡藍色的導電粉末彌漫開來,將他完全暴露。
“不——!”
露娜看到了。
她看到了射出電刺的身影。
疾風。
她的槍口正冷冷地指向威廉的方向。
疾風似乎對威廉這個意外的小角色失去了興趣,隨手舉起6.3 奇美拉電磁燃氣混動步槍,槍口穩穩對準了暴露在導電粉末藍霧中、渾身抽搐、毫無反抗能力的威廉上尉。
砰!砰!砰!
三聲清脆的點射!
子彈精準地鑽入了威廉上尉的胸膛!
他的身體猛地僵住,抽搐停止了。
鮮血如同綻放的暗紅色花朵,迅速在胸前潔白的雪地上蔓延開來。
他緩緩地、如同慢鏡頭般向後仰倒,那雙標志性的死魚眼,此刻空洞地望著鉛灰色、飄著雪花的夜空,里面最後殘留的,似乎依舊是那抹深沉的厭倦。
他嘴唇翕動了一下,仿佛想說什麼,卻只涌出一口暗紅的血沫,隨即徹底失去了光彩。
身體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上,濺起一小片雪塵。
“威廉——!!”
蜂醫剛剛撲到深藍身邊,將他拖到一塊混凝土板後面,就目睹了這殘忍的一幕。
他發出憤怒而痛苦的咆哮。
深藍也看到了,他死死咬住嘴唇,牙齒幾乎要咬出血來,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露娜的心如同被冰冷的鐵鉗狠狠攥住。
雖然威廉麻木冷淡,但他剛才掩護了蜂醫和深藍。
他就這樣被冷酷地點殺了。
而殺死他的人……
露娜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箭,死死釘在那個紅發指揮官身上。
憤怒和冰冷的殺意如同岩漿般在胸中翻涌。
她不再顧忌疾風的恐怖機動,端起rc15,將全部的精神和怒火都灌注到瞄準鏡中!十字線死死套住那個暗綠色的身影。
外骨骼系統的hud全力運轉,瘋狂計算著提前量、風速、彈道……
試圖捕捉鬼魅般位移的軌跡!
就在這時,疾風似乎察覺到了露娜那如同實質的殺意。
她緩緩轉過身,雙眼正對著露娜的方向。
她甚至沒有做出任何規避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
露娜屏住呼吸,手指穩穩地扣在扳機上。
就在即將擊發的瞬間——
rc15的槍機發出一聲令人心膽俱裂的空響。
卡殼了!
露娜瞳孔驟縮!
該死的低溫!
該死的機匣!
該死的戰場!
疾風的腦袋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仿佛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嗤笑。
她沒有趁機攻擊露娜,反而再次抬手,對著手腕上的通訊器說了句什麼。
嗚嗡——!!!
基地外圍,引擎的轟鳴聲再次大作。
更多的哈夫克裝甲運兵車沖破風雪和殘破的防線,沖了進來。
車上的重機槍瘋狂掃射,大批穿著標準哈夫克雪地偽裝服的特種兵如同潮水般涌入。
他們迅速與哈夫克ar匯合,形成了壓倒性的兵力優勢!
“綠刃”隊員在疾風的指揮下,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切割著gti殘存的抵抗節點。
蜂醫和深藍被凶猛的火力死死壓制在一塊狹小的區域內,動彈不得。
露娜身邊最後幾名特戰干員也在激烈的交火中相繼倒下。
戰斗,或者說屠殺,一直持續到凌晨。
天空呈現出一種死寂的深藍灰色,大雪依舊未停。
戈盧博夫奇空軍基地的核心區域,徹底淪陷。
僅存的gti抵抗力量被分割包圍,壓縮在幾處孤立的、燃燒的廢墟之中。
露娜、蜂醫、深藍,以及另外七八名傷痕累累的gti特戰干員,被壓縮在基地原本的飛行控制塔樓下方的混凝土掩體里。
掩體入口被炸塌了一半,外面是層層疊疊、槍口森然的哈夫克特種兵。
幾盞強光燈刺破雪幕,死死鎖定著他們藏身的陰影。
掩體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絕望。
深藍靠牆坐著,臉色慘白如紙,左胸的繃帶再次被鮮血浸透,外骨骼多處受損,動力微弱。
蜂醫半跪在他旁邊,快速而徒勞地處理著傷口,他自己的右肩也被流彈擦傷,鮮血染紅了衣袖。
其他人大多帶傷,眼神空洞,只剩下麻木的喘息。
露娜背靠著冰冷的混凝土牆,rc15靠在腳邊,槍機依舊卡死。
她的外骨骼系統因為連續高強度運轉和能量不足,已經自動進入低功耗模式,視野中的hud界面變得極其暗淡。
她看著掩體入口外晃動的人影和刺眼的燈光,听著外面哈夫克特種兵用擴音器傳來的勸降喊話,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就在這時,外圍的哈夫克特種兵們突然安靜下來,如同潮水般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一道高挑矯健的暗綠色身影,踏著厚厚的積雪,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
正是代號“疾風”的紅發指揮官。
她走到掩體入口外十米處站定,強光燈將她籠罩在一片刺眼的光暈中。
她抬手,緩緩摘下了那頂覆蓋整個頭部的外骨骼頭盔。
一頭如同燃燒火焰般的赤紅色長發,瞬間掙脫束縛,在凜冽的寒風中肆意飛揚,映襯著基地燃燒的火光,散發出一種驚心動魄的野性之美。
頭盔下露出的,是一張輪廓分明、帶著北歐血統般立體感的年輕臉龐。
皮膚是久經風霜的小麥色,鼻梁高挺,嘴唇緊抿,線條透著一股堅毅和冷酷。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楮——
那是一雙極其銳利、如同鷹隼般的冰藍色眼眸,此刻正平靜無波地注視著掩體陰影中的露娜。
她的目光在露娜沾滿血污、疲憊不堪卻依舊倔強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冰藍色的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復雜、難以言喻的微瀾,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隨即,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個弧度,不是微笑,而是一種混合著審視、確認和某種……
奇異熟稔感的微妙表情。
“放下武器,走出來。”
她的聲音透過寒風傳來,清晰、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抵抗已經毫無意義。你們是優秀的戰士,但戰爭結束了,至少對你們而言。”
她的聲音……
露娜的心猛地一跳!
一種遙遠而模糊的熟悉感,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片,被這冰冷的聲音驟然攪動!
疾風似乎並不在意露娜的沉默,她的目光掃過掩體里每一個還能動彈的人,最後回到露娜身上,冰藍色的眼眸如同手術刀般銳利︰
“給你們三十秒。否則,里面的人,一個不留。”
擴音器里開始倒計時。
“30……29……28……”
掩體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特戰干員們互相看著,眼中充滿了恐懼和茫然。
深藍掙扎著想站起來,被蜂醫死死按住。
蜂醫看向露娜,灰藍色的眼楮里充滿了血絲,但更多的是沉重的詢問。
作為指揮官,最後的抉擇在她身上。
露娜的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她死死盯著外面那個紅發飛揚的身影,試圖從那張冷酷的臉上找出更多熟悉的痕跡。
高中……美國……弓箭比賽……旗鼓相當的對手……
那個總是帶著自信笑容、箭術精準到令人驚嘆的紅發愛爾蘭女孩……
克萊爾•安•拜爾斯caire ann byers)!
那個本該癱瘓,卻奇跡般站起來,最終回到愛爾蘭的女孩!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
靶場上清脆的弓弦聲、箭矢命中靶心的震顫、領獎台上對視時火花四濺的競爭目光……
那些陽光燦爛、充滿汗水與榮耀的日子,與眼前這燃燒的廢墟、刺鼻的血腥、冰冷的槍口和對方眼中那陌生的殺伐之氣,形成了地獄與天堂般的撕裂感!
“露娜少領……”
一個黑山士兵顫抖著聲音,絕望地看著她。
倒計時如同喪鐘︰
“……15……14……13……”
露娜的目光越過疾風,投向更遠處。
她看到了擠滿了傷員和平民、由蜂醫臨時組織起來的大型機庫。
機庫的窗戶後面,擠滿了無數張驚恐萬狀、充滿求生渴望的臉。
老人、婦女、孩子……
他們瑟縮著,如同暴風雪中待宰的羔羊。
如果繼續抵抗……
哈夫克的特種兵會毫不猶豫地沖進來,將他們所有人屠殺殆盡。
然後,他們也不會放過機庫里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人……
保護平民……
這是根植于她骨子里的職責。
疾風似乎察覺到了露娜目光的游移,她的眼神更加冰冷,帶著一絲不耐煩︰
“……10……9……8……”
露娜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再睜開時,里面所有的掙扎、憤怒、不甘,都被一種沉重的、如同冰封湖面般的絕望死寂所取代。
她的聲音干澀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卻清晰地穿透了寒風的呼嘯和倒計時的聲音,傳遍了小小的掩體,也傳到了外面每一個哈夫克士兵的耳中︰
“……所有人……放下武器。”
命令出口的瞬間,仿佛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氣。
深藍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眼中是破碎的光芒。
蜂醫深深嘆了口氣,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槍,那聲嘆息里包含了太多無法言說的沉重。
其他特戰干員如同被抽掉了脊梁,手中的武器叮叮當當地掉落在冰冷的混凝土和積雪上。
“明智的選擇。”
疾風——
克萊爾•安•拜爾斯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她一揮手,身後的哈夫克特種兵如同獵豹般迅速撲上,粗暴地將掩體里的gti士兵拖拽出來,按倒在雪地上,開始搜身和捆綁。
她自己則邁步,徑直走向依舊靠牆站立、仿佛被抽空了靈魂的露娜。
兩名哈夫克士兵想上前按住露娜,卻被疾風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
她走到露娜面前,兩人距離不足一米。
風雪在她們之間飛舞,紅發與黑發在火光和探照燈下形成鮮明的對比。
“好久不見,露娜。”
克萊爾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她們兩人能听見,那冰藍色的眼眸深處,翻涌著露娜無法解讀的復雜情緒,有審視,有追憶,甚至有一絲極其隱晦的……
惋惜?
“或者說,露娜少領。真沒想到,會在這里,以這種方式重逢。”
她的話語里帶著一種宿命般的唏噓。
露娜沒有回答,只是用同樣冰冷、空洞的眼神回望著她。
昔日的箭靶對手,今日的生死仇敵。
這荒謬的現實讓她的喉嚨如同被堵住。
克萊爾似乎也並不期待她的回答。
她動作利落地從腰間取出一副高強度復合材料的束縛帶,束縛帶的設計極其精密,帶有自動鎖死和防掙脫結構。
她上前一步,繞到露娜身後。
露娜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
戰士的本能讓她幾乎要反抗 但理智死死壓住了沖動。
她不能。
為了機庫里那些人。
克萊爾的動作並不粗暴,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程序化的精準。
她將束縛帶繞過露娜的雙臂和上半身,冰冷的材料緊貼著皮膚,帶來刺骨的寒意。
束縛帶自動收緊,發出輕微的“ 噠”聲,將露娜的雙臂牢牢固定在身後。
在最後扣緊束縛帶鎖扣的瞬間,克萊爾的嘴唇幾乎貼到了露娜的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混雜在風雪聲中︰
“……說真的,露娜。在箭靶上輸給你那麼多次……我其實……並不想看到你像這樣,成為我的俘虜。”
束縛帶猛地收緊!徹底鎖死!
露娜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這句話里蘊含的巨大諷刺和無法言說的悲愴。
她猛地閉上了眼楮,兩行滾燙的液體,終于無法抑制地沖破了冰封的絕望,混合著臉上的血污和雪水,無聲地滑落下來,滴落在腳下冰冷刺骨、浸染著鮮血的積雪之中。
風雪嗚咽,卷起地上破碎的旗幟和染血的繃帶。
燃燒的基地,如同黑山心髒上插著的巨大火把。
而露娜被束縛的身影,在強光燈下,凝固成了一座屈辱與犧牲的冰冷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