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兩日,蕭雲驤著了魔一般,一門心思撲在寫\抄書之事上。
這日上午,陽光透過廟祝小屋那斑駁陸離的窗欞,灑落在蕭雲驤的書案上。
他正沉浸于書寫之中,十分入神。
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賴汶光走了進來,匯報道︰
“大王,吉師長他們已在柴桑城西北面打響了戰斗,現在該輪到您上場了。”
蕭雲驤停下筆,輕輕揉了揉發酸的手掌,站起身來,說︰“那我們走吧。”
他走出房門,轉身朝一旁喊道︰“嶺生,該咱們上了。”
盧嶺生趕忙從角落里快步跑來,手里拿著一套行頭,還叫上一個親衛,兩人一起給蕭雲驤穿戴。
這甲冑是在江城繳獲的,原是官汶平日顯擺之物。
他們先為蕭雲驤穿上華麗奪目的金甲,每一片甲葉緊密相連,閃耀著光芒。
接著,將一頂金盔戴在他頭上,紅纓高高豎起,好似一團燃燒正旺的火焰。
明亮的護心鏡,穩穩瓖嵌在胸口。
不一會兒,蕭雲驤便煥然一新。
他身著金盔金甲,再披上一條火紅大氅,騷包地站在眾人面前。
盧嶺生特意為他挑選了一匹雄健的大白馬,配的全是銀鞍韉和馬鎧。
蕭雲驤輕輕一躍,穩穩坐在馬背上。
盧嶺生忍不住贊道︰“大王,平時沒發現您這般威風,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蕭雲驤哈哈一笑,手一揮︰“你們準備好了麼?最佳男主角團隊,要閃亮登場啦。”
盧嶺生一眾護衛紛紛翻身上馬,他們個個身著銀盔銀甲,全騎著白色駿馬。
賴汶光在前面帶路,盧嶺生高舉著一面寫有“大平天國西王蕭”幾個大字的紅色大 ,跟在蕭雲驤身後。
眾人剛出龍王廟山門,眼前景象讓蕭雲驤頗為驚訝。
只見廟門外站滿了人,手中舉著各色旗幟,中間留出一條通道,供蕭雲驤等人通過。
俗話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上一千,徹地連天;人上一萬,無邊無沿。”
北岸這邊,賴汶光留了一個旅,本身有四千余人,加上一千水師,還有五六千民夫,足足一萬多人。
從北岸到數里之外的軍營,連著十來戶人家的小池鎮,都站滿了人。
再有江面戰船的船帆、眾人手中的旗幟遮擋視線,就算眼力再好,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蕭雲驤帶著衛隊,緩緩向江岸走去。
沿途不斷有人高呼︰
“大王好!”
“大王千歲!”
那聲音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蕭雲驤頻頻揮手、作揖,大聲回應︰“將士們好!”
偶爾在人群中發現熟人,他會稍作停留,寒暄幾句。親切和藹的言行舉止,讓人感到關懷與舒心。
如此走走停停,快到江岸時,人群情緒被已煽動到了頂峰。
不知誰率先喊出一句︰“大王萬歲!”
這聲音如同一顆火種,瞬間點燃了人群的熱情。
緊接著,無數聲音響應起來,“大王萬歲!”的喊聲如山呼海嘯,響徹江岸原野。
蕭雲驤哈哈大笑,雙手頻頻揮舞,策馬在江岸上來回奔走。
如此巨大聲勢,很難不引起江對面柴桑城的注意。
只見柴桑城頭上,號角聲聲,守軍士兵紛紛聚集。
他們在軍官緊張的口令聲中,排成隊列,驚疑不定地看著江北岸這邊喧囂的場景。
幸虧長江江面有一千多米寬,超出了青軍城頭火炮的射程範圍。而且這時也沒有狙擊槍,不然,如此顯眼的蕭雲驤,必然小命不保。
蕭雲驤站在江岸上,拿起賴汶光遞來的單筒望遠鏡,向南面城牆頭看去,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突然,他看見城頭的青軍群中,有個方臉虯髯、軍官模樣的大漢,也在用望遠鏡看著他。
蕭雲驤伸出右手,先沖著那大漢豎了一個中指,然後殘忍一笑,緩緩做出一個割喉的動作。
只見望遠鏡里,那大漢勃然大怒,用手戟指蕭雲驤,大罵起來,但因距離太遠,听不清他罵什麼。
接著,那大漢扒拉開城頭一門炮邊的青兵,親自操炮。
“轟”的一聲炮響傳來,炮彈呼嘯著飛向蕭雲驤,卻因為射程不夠,落入江面中間,激起一陣沖天的水柱。
蕭雲驤佯裝大怒,指著那大漢,對身邊的水師編隊指揮官王定邦叫道︰“定邦,干掉他。”
王定邦領命而去,沒過多久,攻城船的炮彈,便呼嘯著飛向城牆,如同巨人的重錘,將城牆砸得一陣搖晃。
其他幾艘中華鱘級攻擊船,也用船頭炮向著柴桑城轟擊。
一時間,火炮轟鳴,北岸的戰斗正式打響。
蕭雲驤將望遠鏡還給賴汶光,笑道︰“賴總長,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看你的。”
賴汶光接過望遠鏡,輕輕點頭,接著下令水師戰船持續轟擊柴桑城,讓剛才充場面的民夫群解散。
蕭雲驤帶著親衛隊返回龍王廟。一進大殿,他就迫不及待地讓人解開那套亮瞎人眼的行頭。
換上襯衣,連喝兩碗涼茶水,又拿起一把蒲扇,使勁給自己扇風。
大夏天穿這麼一身,能把人熱死。
就在他稍微涼快些,準備繼續寫書時,李竹青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
蕭雲驤這才想起,剛才好像沒見到李竹青,便問︰“仲卿,你干啥去了,剛才咋沒見你?”
李竹青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碗茶水,咕咚咕咚喝下肚,抹了抹嘴。
“大王,今天靠近您一百米以內的人,都經過我們反復甄別,不然您咋恰好看到那麼多熟人?”
“這種場合,您看不到我才正常,看到我就出大事了。”
“賴總長這個計謀好是好,就是太讓人費心了。”
蕭雲驤哈哈一笑,給李竹青倒了碗茶水,說︰“辛苦了,來,喝碗水。”
李竹青接過,喝了半碗,在蕭雲驤桌對面坐下,笑嘻嘻地觀察著蕭雲驤的表情。
蕭雲驤被他看得發毛,忍不住輕斥道︰“有事就說,別弄這表情。”
李竹青嘿嘿問道︰“大王,今日感覺咋樣?”
蕭雲驤手中的蒲扇扇得更快了,裝傻充愣︰“哎呀,熱死我了,以後這種事,還是少做為好。”
李竹青愕然︰“大王,您就這感受?”
蕭雲驤故作驚訝︰“不然呢?哦,除了熱,還很悶。”
李竹青終于忍不住了,也拿過一把蒲扇,使勁給自己扇風︰“大王,那麼多人叫您萬歲,您心里不爽麼?”
蕭雲驤點了點頭,直接承認︰“爽,哪個男人不想有這般場景,能不爽麼?”
繼而他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正因為是真的爽,我才告誡自己,一定要盡快忘記這種感受,以免迷失了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