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梁瘋狂催動真氣,額頭青筋暴起。
可那些黑氣如附骨之疽,反而吞噬著他的靈力壯大。
當第一縷毒氣觸及心脈時,他終于發出絕望的嘶吼︰“這到底是什麼毒?”
“能毒死幻靈境的毒。”
楊小凡抹去嘴角血沫,饕餮真經悄然運轉。
四周靈氣形成漩渦涌入他干涸的丹田。
石梁雖然已經中了本源之毒,但並不代表他就沒有了戰斗力。
想當年,老爺子中毒後,也是拖了數年才開始毒發。
石梁所中之毒即便更毒,最快也要個把時辰才能要了他的命。
在這期間,只有靈胎境的楊小凡只能小心謹慎。
“小畜生!”石梁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嘴角滲出一絲黑血,“就算解不了毒,老夫也要拉你墊背!清穆宗有的是幻天境高人,這點毒……”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鑽心的絞痛。
他強撐著沒彎下腰,卻听見對面傳來一聲冷笑。
“幻天境?”楊小凡收起太凡刀,眼中閃過一絲譏誚,“楊家當年請過的幻天境還少麼?”
這話像一盆冰水澆在石梁頭上。
“少在這危言聳听!”
石梁暴喝一聲,須發皆張。
真氣在經脈里瘋狂奔涌,帶起陣陣罡風。
地面碎石簌簌顫動,竟憑空浮起三寸。
楊小凡瞳孔微縮。
老家伙這是要拼命了!
“小火!”
他心念一動,袖中竄出一道赤影。
那團火焰在他肩頭跳動,發出焦急的“ 啪”聲。
“待會我若倒下……”
楊小凡傳音未畢,忽見對面狂風大作。
石梁雙掌間凝出一輪青色漩渦,所過之處,丈許高的巨石竟如落葉般被卷上半空。
“颶風神術!”
怒吼聲中,整個山谷都在震顫。
楊小凡的衣袍獵獵作響,發絲被勁風扯得筆直。
他卻不退反進,右拳緩緩抬起。
這個動作讓石梁心頭猛跳。
明明只是個簡單的起手式,卻讓他想起幼時面對山崩的恐懼。
“裝神弄鬼!”
老修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風眼上。
那漩渦頓時染上血色,膨脹了整整一圈。
楊小凡恍若未覺。
他的拳頭每抬高一分,天幕就暗下一分。
當三字真言脫口而出時,整片蒼穹都仿佛壓了下來。
“寂……滅……拳……”
石梁突然明白了什麼叫絕望。
他看見自己的颶風在寸寸瓦解,就像烈日下的薄冰。
更可怕的是,那少年拳鋒上閃爍的紋路……
那分明是……
“仙紋?”
老修士聲音都變了調。
貪念剛起,又化作無盡惶恐。
因為他發現,自己竟在不由自主地……
下跪!
寂滅拳裹挾著毀滅之勢,自九天垂落。
“ 嚓……”
大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方圓數萬米內,草木盡折,玄獸絕跡。
這片土地仿佛被天罰洗禮過一般,銳金之氣在土壤中肆虐,百年之內,怕是再也長不出一株新芽。
“該結束了。”
楊小凡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每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殺意。
他渾身肌肉都在顫抖,即便煉化了黛龍精血和辱收,強行催動寂滅拳仍讓他的肉身承受著撕裂般的痛苦。
這一拳的威力,比之前強橫了數千倍不止。
天地偉力被強行攫取,無數法則自蒼穹垂落,盡數融入拳勢之中。
“噗……”
拳勢剛成,楊小凡便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搖晃著向後倒去。
“嗚……”
小火發出一聲悲鳴,四蹄生風,堪堪接住主人下墜的身軀。
它連回頭看一眼戰果的工夫都不敢耽擱,馱著楊小凡就朝密林深處狂奔。
半空中,寂滅拳的光華驟然暴漲,將石梁徹底籠罩。
這位幻靈境強者此刻面如死灰,他引以為傲的颶風神術早已潰散,毒素更是侵入心脈,連抬手指的力氣都快沒了。
“不……不可能……”石梁嘴唇顫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我堂堂幻靈境,怎會……”
毒素在經脈中肆虐,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勉強穩住身形,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毀滅之拳轟然落下。
“哈哈哈……”石梁突然癲狂大笑,笑聲中卻帶著說不盡的蒼涼,“想我石梁縱橫半生,今日竟栽在一個靈胎境小子手里!”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不是修為不夠,而是從一開始就輕敵了。
那個看似弱小的年輕人,每一次出手都在顛覆他的認知。
可惜,明白得太遲了。
“轟……”
拳影炸裂的瞬間,天地為之一靜。
待塵埃落定,石梁的身影已化作飛灰,隨風散去。
天色漸暗,天邊滾過一道悶雷,豆大的雨點砸在枯葉上,發出“ 啪”脆響。
小火焦躁地用爪子刨著地面,濕潤的泥土沾滿了它的前肢。
它不時用頭去拱楊小凡的肩膀,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一天一夜了,主人依舊昏迷不醒,體內那股灼熱的氣息讓它都不敢長時間觸踫。
“嗚……”
小火仰頭望天,雨水順著它赤紅的毛發滴落。
它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主人滾燙的體溫已經將周圍的草葉都烤得卷曲發黃。
遠處城池的輪廓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小火齜了齜牙,終究沒敢邁出那一步。
它記得主人說過,像它這樣身具神獸血脈的玄獸,在人類城池里就是活靶子。
雨越下越大,小火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
它敏銳地捕捉到枯枝斷裂的聲音,還有人類交談的聲響。
“這鬼天氣!說變就變!”
粗獷的男聲夾雜著雨聲傳來。
“爹,前面有棵老槐樹,咱們去那兒躲躲吧。”清脆的女聲回應道。
小火渾身毛發炸起,琥珀色的眼珠里閃過一絲掙扎。
它低頭看了看氣息微弱的楊小凡,突然用牙齒輕輕叼住主人的衣領,將他小心地靠在樹干旁。
做完這些,它最後舔了舔主人發燙的手背,化作一道紅光鑽進了儲獸袋。
“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三個披著簑衣的身影撥開灌木。
為首的虯髯大漢突然按住腰間刀柄,濃眉下的眼楮眯成一條縫。
“慢著!”大漢伸手攔住身後躍躍欲試的年輕人,“有血腥味。”
少女聞言立即抽出袖中短劍,三人呈品字形緩緩靠近。
雨幕中,只見一名白衣青年倚樹而坐,蒼白的臉上沾著泥水,衣襟前襟還帶著暗褐色的血跡。
“這位兄台?”年輕人試探著喚了一聲,見沒有反應,轉頭看向父親,“爹,他好像傷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