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凡盤膝而坐，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
身旁的小火早已按捺不住，前蹄不停地刨著地面，濺起一片塵土。
“你這家伙，就不能安靜會兒？”
楊小凡無奈地搖頭，伸手揉了揉小火的腦袋。
小火打了個響鼻，噴出的熱氣將地面的枯葉卷起。
突然，它耳朵一抖，猛地轉頭望向後方，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怎麼了？”
楊小凡心頭一緊。
小火前爪急促地在地上劃拉，畫出幾道凌亂的痕跡，又用鼻子拱了拱楊小凡的手。
“有人追上來了？”
楊小凡臉色驟變，目光如電般掃向四周。
他暗罵自己大意。
這片山脈雖廣，但終究抵不過人多勢眾。
原本以為專挑險峻山路，不御空飛行就能躲過追蹤，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進來吧。”
楊小凡拍了拍腰間的儲獸袋。
小火不滿地哼了一聲，但還是乖乖鑽了進去。
這大家伙跑起來地動山搖，隔著幾里地都能听見動靜。
楊小凡深吸一口氣，身形如鬼魅般掠出，眨眼間已在百丈開外。
他特意選了條荊棘叢生的小路，衣袍被刮得獵獵作響。
就在他離開後不到半刻鐘，一棵古樹上飄下一道灰影。
老者蹲下身，從草叢中捻起一枚沾著口水的果核，眼中精光一閃。
“小畜生，跑得倒快。”
老者冷笑一聲，身形如離弦之箭般射向密林深處。
林間風聲呼嘯。
楊小凡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後背衣衫早已濕透。
忽然，他耳尖一動，捕捉到身後傳來的破空聲。
“幻靈境！”
他心頭一震，腳下步伐又快三分。
真氣在經脈中奔涌，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
身後傳來沙啞的吼聲︰“小子，老夫看見你了！乖乖停下，饒你不死！”
楊小凡充耳不聞，反而咬破舌尖，速度再提。
混沌世界中，真氣如怒濤翻涌，竟自行生出新的靈氣。
這發現讓他又驚又喜，但恢復的速度終究趕不上消耗。
夕陽西斜時，老者的聲音已近在耳畔︰“看你能撐到幾時！區區靈胎境的小輩，真氣遲早要耗盡！”
“有本事追上再說！”
楊小凡頭也不回地嗆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狠勁。
老者怒極反笑︰“好！好得很！”
說罷，周身突然爆出一團血霧，速度陡然暴增。
楊小凡心頭大駭。
這老東西竟不惜燃燒精血！他暗罵一聲，卻不敢效仿……
精血關乎根基，稍有不慎就會傷及本源。
兩者距離越來越近，楊小凡甚至能听見對方衣袍獵獵的聲響。
“受死！”
老者一聲暴喝，干枯的手掌凌空拍下。
剎那間，天地色變，方圓千丈都被籠罩在掌影之下。
“天龍印！”
楊小凡毫不猶豫祭出法寶。
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如離弦之箭，繼續向著遠方飛竄而去。
兩側樹木化作模糊的殘影，耳邊風聲如鬼哭狼嚎。
“轟！”
天地間驟然炸開一聲巨響，猶如九天驚雷劈落。
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掌與天龍印狠狠相撞，狂暴的氣浪瞬間席卷方圓百丈。
楊小凡只覺得耳膜生疼，眼前一片模糊。
他踉蹌後退，後背撞斷數棵古木才堪堪穩住身形。
抬眼望去，四周百年古樹早已化作齏粉，漫天木屑如雪花般飄散。
“好強的力道！”
他暗自心驚，體內氣血翻涌不止。
灰衣老者凌空而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咦？區區靈胎境，竟能擋下老夫一掌？”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楊小凡胸前那道金光，“那印璽……莫非是龍族至寶？”
楊小凡強壓下喉間腥甜，借著反震之力再度飛掠而出。
天龍印化作流光沒入體內，在丹田中微微震顫。
“幻靈二重……”
他眉頭緊鎖，心中飛快盤算著對策。
真氣消耗遠超預期，再這樣逃下去遲早力竭。
身後破空聲越來越近，老者陰冷的聲音隨風傳來︰“小輩，老夫倒要看看你還能逃多遠！”
楊小凡突然感到周身空間一滯，仿佛陷入泥沼。
他猛地轉身，太凡刀出鞘帶起一道寒芒︰“破！”
冰霜凝結成錐，硬生生撕開空間禁錮。
灰衣老者瞳孔微縮，顯然沒料到這招會被破解。
兩人距離已不足五十步。
老者負手而立，灰袍獵獵作響︰“能逼老夫動用七成功力，你也算死得不冤。”
楊小凡握緊太凡刀，指節發白︰“前輩貴為幻靈大能，為何要對晚輩窮追不舍？”
“裝糊涂？”老者冷笑，“清穆宗五名弟子命喪荒野，你敢說與你無關？”
“清穆宗？”楊小凡面露困惑，“晚輩初來乍到，連貴宗山門朝哪開都不知曉。”
老者目光如刀，似要將他看透︰“伶牙俐齒！待老夫搜魂奪魄，自見分曉。”
楊小凡心中一沉。
對方分明是見寶起意，所謂報仇不過是個由頭。
他忽然輕笑一聲︰“前輩若要殺人奪寶，直說便是。何必扯什麼宗門恩怨？”
“放肆！”老者勃然大怒，袖中突然飛出一道烏光，“既然你急著投胎，老夫成全你！”
石梁眼中凶光一閃，二話不說便是一掌拍下。
那掌風如泰山壓頂，裹挾著幻靈境的恐怖威壓，直逼楊小凡面門而來。
楊小凡心中電轉，原本要取天羅仙府令牌的手又收了回來。
這荒山野嶺的，就算亮明身份也是徒勞，反倒更會激起對方殺人滅口的決心。
“冰寒道術！”
他雙手迅速結印，指間寒氣繚繞。
霎時間，一座巍峨冰峰憑空顯現，晶瑩剔透的冰稜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自從突破靈胎八重後，這門道術的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語。
“轟！”
巨掌與冰峰在半空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狂暴的靈力波動席卷開來，方圓百丈內的古木紛紛攔腰折斷，碎石塵土漫天飛揚。
石梁瞳孔微縮，心中暗驚。
這小子不過靈胎境修為，竟能將道法修煉到如此境界，著實罕見。
“有意思。”石梁陰惻惻地笑道，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小子，老夫倒有些舍不得殺你了。不如簽個靈魂契約，做我的奴僕如何？你這身本事，死了未免可惜。”
“老匹夫，做你的春秋大夢！”
楊小凡怒喝一聲，黑發在狂風中肆意飛舞。
他身形挺拔如劍，眼中戰意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