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時，楊家眾人已收拾妥當。
楊雄昌清了清嗓子，十幾個年輕弟子立刻圍坐過來，眼中既有期待又藏不安。
“天羅仙府的考核，向來是四道關卡。”老族長聲音沙啞，顯然一夜未眠，“第一關‘渡天’，過不了渡天長橋的，直接淘汰三成。”
有弟子喉結滾動，下意識攥緊了衣角。
“第二關‘問心’。”楊雄昌目光掃過每個年輕人的臉，“這一關，篩的是道心不堅之輩。”
楊小凡注意到父親的手悄悄按在了腰間佩劍上。
他知道，父親當年就是折在這一關。
“至于第三關天賦測試……”老族長忽然笑了，“我楊家兒郎，何曾怕過這個？”
眾人哄笑，緊繃的氣氛稍緩。
但很快，楊雄昌臉色又凝重起來︰“最後一關試煉，是要見血的。”
這話讓幾個年輕女弟子臉色發白。
楊小凡卻望向遠處……
那里，幾個身著華服的年輕人正對著楊家方向指指點點，臉上帶著譏誚。
“家主，若是通過考核，我們能自己選擇修煉之地嗎？”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少女怯生生問道。
楊雄昌苦笑搖頭︰“除非你天賦驚動長老，否則……”
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待眾人散去，楊小凡獨自走到平台邊緣。
寒風掠過他束發的綢帶，遠處雲海翻騰，宛如另一個世界。
“听說了嗎？風弦宗的牟同木，二十歲就突破了幻真境！”
“那算什麼，凌瑞門的李勁松據說已到幻真四重……”
不遠處幾個別派弟子的議論聲隨風飄來。
楊小凡眯起眼楮，將這些名字記在心中。
他忽然察覺到一道陰冷的目光，轉頭正對上遠處高台上……
那個身著墨綠長袍的中年男子正死死盯著他。
閔浩興！
楊小凡心頭一跳。
金林安的警告在耳邊炸響︰“此人睚眥必報，你千萬……”
朝陽初升時，十道身影踏空而來。
陪同前來的那些人自覺地退到遠處，站在平台後方，而參加考核的十多萬名年輕天才則整齊地站在平台前方，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
“這一屆的苗子不錯啊！”
右側第三名女考官輕聲說道，目光在人群中掃過，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哼，希望別又是些靠丹藥堆起來的廢物。”
右側第五名男考官冷哼一聲，鼻音濃重。
他見過太多為了追求境界而濫用丹藥的年輕人，結果在第一關就被刷下去。
左側第三名男考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別磨蹭了，趕緊開始吧！我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
十位考官都是天羅仙府的長老，身份尊貴，能來主持考核已是難得。
瞿勝清了清嗓子，聲音雖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現在開始考核，所有人排好隊伍，依次登上渡天長橋！”
這聲音仿佛直接在眾人神魂之所中響起，顯示出他深厚的修為。
人群立刻騷動起來，不少人爭先恐後地往前擠，想要第一個登上那傳說中的長橋
十位長老同時結印，天空中頓時風雲變幻，雷鳴陣陣。
忽然，蒼穹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裂，一座夢幻般的白玉長橋從虛空深處緩緩顯現。
“那就是渡天長橋！”有人驚呼道。
長橋兩側的白玉扶手晶瑩剔透，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形成萬丈霞光，如同彩虹橫貫天際。
這壯觀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一向冷靜的楊小凡。
“這長橋……竟然連通上蒼？”
楊小凡眯起眼楮，心中暗自吃驚。
他能感覺到長橋上流動的古老法則，甚至隱約嗅到一絲仙紋的氣息。
“所有人注意，”瞿勝的聲音再次響起，“登上長橋後要放開身心，切莫強行對抗，否則後果自負！”
排在最前面的都是幻真境強者，沒人敢與他們爭搶。
楊家來得較晚，只能排在隊伍末尾。
第一個躍上長橋的是逍遙宗的倪華，幻真五重修為，二十三四歲的年紀。
他縱身一躍時，幻真氣勢自然外放，顯然是有意吸引考官注意。
“是倪華師兄！”逍遙宗弟子中爆發出一陣歡呼，“他竟然突破到幻真五重了！”
倪華踏上長橋的瞬間，一道神秘的光澤從天而降，籠罩了他的全身。
他邁步前行，很快就走出了十幾步，看起來頗為輕松。
逍遙宗眾人緊張地注視著，倪華可是他們宗門千年難遇的天才。
“過一半了！”有人喊道。
但過了中線後，倪華的步伐明顯慢了下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當他艱難地走過三分之二線時，逍遙宗弟子們歡呼雀躍。
然而倪華並未停下，繼續向前。
天羅仙府歷史上，能走完全程的弟子屈指可數。
“只剩最後五步了！”逍遙宗長老激動地喊道。
就在倪華抬腳邁出下一步時，長橋突然震動，他身上的光澤瞬間消失，身體不受控制地跌落下來。
“可惜啊，就差四步半。”有人嘆息道。
倪華落地後臉色陰沉，顯然對自己的表現並不滿意。
接著是第二人、第三人...有人輕松過關，也有人剛邁出第一步就被彈飛。
一位靠丹藥強行突破的幻真一重修士狼狽落地，引來左側第三名考官毫不留情的嘲諷︰“垃圾！以為靠破禁丹就能蒙混過關？”
考核進行得很快，到了中午時分，已有三分之一的人完成測試，其中一萬多人被淘汰。
通過者歡呼雀躍，失敗者垂頭喪氣，人間百態在此展現得淋灕盡致。
日落時分，終于輪到楊家。
楊厲第一個躍上長橋，表現中規中矩。
其他楊家弟子陸續跟上，楊小凡正要登橋時，突然一道掌風襲來，將他硬生生逼回地面。
“區區靈動境，也敢來參加考核？”
閔浩興冷喝道，他原本沒在意這些考生，余光卻瞥見了修為明顯不足的楊小凡。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就連那些考核失敗正懊惱不已的弟子也紛紛轉過頭，死死盯著那道突然出現的身影。
“靈動境？我沒看錯吧？”
一個身穿紫袍的年輕修士揉了揉眼楮，聲音里滿是不可思議。
“這小子瘋了吧？天羅仙府的規矩都不懂？”旁邊立刻有人嗤笑出聲。
原本聚焦在渡天長橋上的視線，此刻全都落在了楊小凡身上。
他那身樸素的青衫在眾多華服中顯得格格不入，更別提那僅有靈動八重的修為，在靈胎境強者雲集的考核現場，簡直就像一只誤入狼群的羔羊。
楊雄昌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雖然楊斐的信函確實為楊小凡爭取到了一個考核名額，但若考核官執意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