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裂縫的瞬間，楊小凡只覺全身血肉都要被撕碎。
無數灰色氣流如毒蛇般鑽入毛孔，在經脈中橫沖直撞。
混沌真氣自動運轉，將這些詭異能量盡數吞噬。
“砰！”
雙腳重重砸在地面，濺起一片灰土。
楊小凡抬頭四望，瞳孔驟然收縮。
赤褐色樹木扭曲生長，枝干如枯骨般指向天空。
空氣中飄蕩著肉眼可見的灰色霧絲，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冰渣。
最可怕的是空間壓力……
他試著揮拳，原本足以轟碎山岳的力量，此刻竟只能激起一陣微風。
“空間法則壓制……”楊小凡眯起眼楮。
這里的天地規則比北雍洲堅固十倍，難怪費騰龍說尋常靈動境進來都可能爆體而亡。
突然，混沌饕餮爐劇烈震動。
那些被吸收的灰色能量竟化作青色液體，在鼎中翻滾沸騰。
楊小凡小心導出一滴，剛融入混沌世界，整片丹田頓時陰風慘慘，連金丹光芒都暗淡了幾分。
“這是？尸氣！”楊小凡猛然醒悟。
這仙魔古戰場根本就是上古墳場，所謂的古戰場尸氣，實則是億萬尸體腐爛後形成的死亡能量！
正思索間，遠處傳來“ 嚓”一聲脆響。
楊小凡閃電般轉身，只見三十丈外，一具掛著腐肉的白骨正從土中爬出，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幽綠鬼火。
“仙魔死侍！”費騰龍的警告在腦海中響起。
這些怪物專吸活人精氣，越是強大的修士對它們吸引力越大。
白骨發出“咯咯”怪響，突然化作一道白光撲來！
楊小凡冷哼一聲，並指如劍斬出。
然而劍氣剛離體三丈就被空間壓力碾碎，那白骨已撲到面前！
“砰！”
千鈞一發之際，楊小凡變招為拳，混沌真氣在皮下形成螺旋氣勁，一拳轟在白骨胸口。
嚓脆響中，白骨倒飛而出，卻在半空詭異地扭轉身形，再次撲來。
“好硬的骨頭！”楊小凡暗自吃驚。
這一拳足以轟殺普通靈動境，卻只讓白骨裂開幾道細紋。
他不敢戀戰，身形暴退間祭出太凡刀，刀鋒上黑芒吞吐。
“斬！”
一道烏光劃破灰霧，白骨應聲斷成兩截。
然而下半身還在抽搐爬行，上半身則張開森森白牙，發出刺耳尖嘯。
楊小凡正要補刀，地面突然劇烈震動。
遠處塵土飛揚，竟有上百具白骨從地下爬出，潮水般涌來！
“不好！”
他臉色大變，轉身就逃。
這些死侍單個不足為懼，但成群結隊連幻真境都要退避三舍。
狂奔半個時辰，直到身後再無動靜，楊小凡才停下喘息。
前方出現一座破敗城池，殘垣斷壁間竟有人影晃動
“居然有活人？”
楊小凡謹慎靠近，發現城中有簡陋客棧，甚至還有幾個修士在街上行走。
只是這些人眼神呆滯，行動僵硬如提線木偶。
他走進一家掛著“醉仙樓”破匾的酒樓。
櫃台後站著個面如死灰的掌櫃，見人進來也不招呼，只是直勾勾地盯著。
“掌櫃的，可曾見過這位女子？”楊小凡展開費思妍像。
“不吃就滾。”
掌櫃的嗓音沙啞如磨砂。
楊小凡皺眉，只好點了幾樣吃食。
不多時，一碟黑紅色肉塊被扔在桌上，散發著腐臭味。
他定楮一看，頓時毛骨悚然……
那分明是半截人類手指！
再環顧四周，其他食客正狼吞虎咽地啃食著類似“食物”，嘴角淌下黑褐色汁液。
見楊小凡望來，他們齊齊抬頭，露出滲人笑容。
楊小凡指尖在眉心一抹，毫眸無聲展開。
眼前景象如褪色的畫卷般剝落，露出猙獰真相……
那些正在大快朵頤的食客，皮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轉眼化作森森白骨。
掌櫃的面部肌肉簌簌掉落，露出青灰色的顱骨，下頜骨開合間淌下腥臭黏液。
“竟是仙魔死侍！”楊小凡心頭劇震。
這些怪物不僅懂得設局誘捕活人，甚至能模仿人類行為。
若非毫眸，他此刻怕是已成砧板魚肉。
六具骷髏呈合圍之勢逼近，骨節摩擦聲如毒蛇吐信。
最前頭的掌櫃死侍突然暴起，腐肉包裹的指骨暴漲三寸，帶起五道腥風直取咽喉。
楊小凡不退反進，太凡刀自袖中驚鴻乍現，刀光如月華傾瀉。
“ 嚓！”
白骨爆裂聲接連響起，六具死侍尚未近身便化作滿地碎骨。
但楊小凡面色反而更凝重……
那些斷裂的骨茬正像活物般蠕動，試圖重新拼接。
整座死城突然沸騰。
街面青磚紛紛炸裂，數十具骷髏破土而出；殘垣斷壁間簌簌作響，更多死侍如潮水涌來。
它們骨骼上還粘著未消化完的血肉，有幾具甚至穿著新鮮的人皮，分明是近日遇害的修士
“寒冰箭！”
楊小凡雙手結印，混沌真氣在指尖凝成幽藍冰晶。
箭雨傾瀉之下，沖在最前的死侍瞬間凍結，繼而炸成冰粉。
但後方骷髏竟踩著同類殘骸繼續沖鋒，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貪婪的鬼火。
百米外殘塔陰影中，一男一女緊貼牆壁。
女子青絲間別著的玉簪突然裂開細紋，她渾然不覺，只死死盯著戰場中央那道身影︰“靈動境四重竟有如此戰力？”
男子喉結滾動，手中羅盤指針正瘋狂震顫︰“他真氣里混著界域之力……”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變色……
楊小凡背後地面突然隆起，一只覆著青銅鎧骨的巨爪破土而出！
“小心頭頂！”女子失聲驚呼。
楊小凡後頸汗毛倒豎，混沌真氣本能地在脊背凝成氣盾。
“嗤啦”一聲裂帛響，背後衣衫被腐蝕出五個大洞。
他旋身暴退十丈，終于看清偷襲者……
三丈高的獅首怪物身披古舊鎧甲，每塊腐肉都纏繞著黑氣，腰間還掛著七八個新鮮的頭顱。
“千年死侍！”暗處男子聲音發顫，“它生前至少是靈胎境……”
獅首死侍喉間發出悶雷般的低吼，被斬斷的雙臂竟在黑氣中重生。
楊小凡瞳孔驟縮，混沌世界突然傳來異動……
那些先前吸收的古戰場尸氣，此刻正在丹田形成灰白漩渦，與死侍身上的黑氣產生詭異共鳴。
“生死輪轉……”
福至心靈間，楊小凡突然明悟。
饕餮真經瘋狂運轉，一陰一陽兩股真氣如蛟龍纏斗。
太凡刀嗡鳴震顫，刀鋒上竟同時浮現霜花與黑炎。
獅首死侍第二次撲來時，楊小凡不再躲閃。
刀光如銀河垂落，沿途空氣被撕出蛛網般的黑痕。
遠處觀戰的女子突然捂住耳朵……
那不是金鐵交鳴聲，而是萬千怨魂的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