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雲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楊大哥，那權杖……它在呼喚我的血……”
少年眼中流轉著奇異的金芒，騰龍紋身已經蔓延到臉頰。
楊小凡心頭劇震，難道這龍宮認的不是劍，而是血脈？
他猛地想起辜雲說過，祖上曾有人與龍族締約……
辜雲幼時常听爺爺講述龍族權杖的傳說，那些故事像星火般在他心中燃起不滅的渴望。
“得權杖者，可號令龍族。”
爺爺沙啞的聲音至今回蕩在耳畔。
但在這千羽世界，龍族早已成為遠古的剪影，權杖更像一個華麗的空殼。
然而傳說中，權杖內藏龍族至高秘法，這對修煉龍系功法的辜雲而言，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他目前的功法殘缺不全，就像一條被困淺灘的幼龍。
若能參透權杖奧秘，或許能完成化龍之變。
突破靈胎境對他而言不過是時間問題，但幻真老祖的境界卻如天塹。
而權杖，可能就是那道登天的階梯。
另一邊，楊小凡的目光被案上那方古樸大印牢牢吸引。
印身流轉著若有若無的龍氣，讓他想起古籍記載的“天龍印”，這可是龍族六大至寶之一。
龍族法寶體系與人族迥異，雖僅有六種，卻皆具毀天滅地之威。
權杖象征權力，浮屠鎮壓罪龍，而眼前這天龍印，則是純粹的殺戮利器。
即便只是仿品，也足以讓千羽世界掀起腥風血雨。
“若能得此印……”楊小凡喉結微動，掌心滲出細密汗珠。
縛地鎖雖強終是外物，而這方大印，將成為他真正的殺手 。
兩人頂著龍威艱難前行，骨骼在重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辜雲雙腿打顫，像頂著千斤重擔的稚童；楊小凡則如負山岳，天道之書的光幕被壓縮到極致，汗水浸透衣衫。
終于來到案前，塵封的寶物近在咫尺。
辜雲忍不住想觸摸那具巍峨龍骨，被楊小凡一把攔住︰“別動！先取寶物。”
他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龍骨現在就是他們的護身符。
“兩件寶物，各取其一如何？”楊小凡提議道。
辜雲眼中迸發出熾熱光芒，卻又強自按捺︰“楊大哥，權杖對我辜家……意義非凡。”
看著少年忐忑的神情，楊小凡莞爾︰“它是你的了。”
他本就更中意那方殺伐之印。
辜雲並未急著取寶，而是鄭重跪地，向龍骨與權杖各叩三首。
這舉動讓楊小凡暗自點頭，在重寶面前仍持赤子之心，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當辜雲顫抖的雙手握住權杖時，整個龍宮突然震顫！
穹頂碎石簌簌墜落，仿佛沉睡的巨龍被驚醒。
權杖表面灰塵剝落，露出內里黯淡的龍紋，這件至寶顯然經歷過慘烈大戰，威能十不存一。
外圍的修士們眼珠赤紅如血，有人捶胸頓足︰“暴殄天物啊！”
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寶物易主。
輪到楊小凡時，那天龍印竟似有靈性般抗拒他的接觸。
第一次嘗試，大印紋絲不動；第二次全力催動混沌真氣，才勉強撼動分毫。
“給我起！”隨著一聲暴喝，案台轟然崩塌。
就在大印離案的剎那，恐怖的龍威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地動山搖的劇變！
海水如洪荒猛獸般從四面八方涌入，瞬間吞沒整座龍宮。
在混亂的水流中，楊小凡瞥見杜延與瑯琊台頭目正破浪而來，他們眼中的貪婪比海水更冰冷刺骨……
龍宮穹頂崩塌的剎那，時間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狠狠攥住，停滯了一息。
楊小凡瞳孔驟縮，視野中那些雕龍畫鳳的墨玉柱如同脆弱的琉璃，在狂暴海水的沖擊下分崩離析。
晶瑩的碎片在暗流中旋轉，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冷光。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姍姍來遲，卻像一記重錘砸在眾人心頭。
辜雲的驚呼聲被水流撕得粉碎，他死死抓住楊小凡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少年眼中的驚慌如同受驚的小鹿，與周圍那些驟然亮起的貪婪目光形成鮮明對比。
“楊大哥，我們……”
辜雲的聲音帶著顫意，卻被楊小凡抬手制止。
他注意到楊小凡的嘴角竟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眼前這場滅頂之災不過是棋盤上預料之中的一步。
“等……”
楊小凡吐出一個字，聲音輕得如同嘆息。
他袖中的手指正以某種玄妙節奏輕叩，像是在與冥冥中的存在對話。
龍宮坍塌激起的暗流裹挾著碎石從他們身側掠過，卻詭異地避開了兩人所在的位置。
當最後一塊龍骨從視線中消失時，楊小凡眼中精光暴漲。
“就是現在！”
他心中默念，丹田處的混沌饕餮爐突然發出遠古凶獸般的嗡鳴。
萬米長的神龍之骨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在海底激起恐怖的漩渦。
那些追殺者猝不及防，像落葉般被亂流卷走。
“抓緊！”
楊小凡一把扣住辜雲手腕，借著狂暴的水勢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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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杜延的劍氣擦著脊梁劃過，在深海留下一道猩紅的軌跡。
這老狐狸終究慢了一步，此刻怕是要氣得吐血了吧？
楊小凡竟有些惡劣地想笑。
海水突然變得粘稠起來，仿佛有千萬只無形的手在拖拽他們。
辜雲的臉色開始發青，嘴唇因水壓呈現出不自然的紫紺。
楊小凡敏銳地注意到，四周游弋的海妖忽然齊刷刷停下追擊，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懼。
“不對勁……”
楊小凡心頭警鈴大作。
他嘗試催動真元，卻發現原本如臂使指的水元素此刻竟像叛逆的孩童，完全不听使喚。
更詭異的是，那些窮追不舍的海妖強者此刻竟在緩緩後退，仿佛前方藏著什麼洪荒巨獸。
“海渦！是死亡海渦！”
辜雲突然失聲叫道。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楊小凡看到此生難忘的景象……
幽藍的深海盡頭，一個直徑超過千丈的巨型漩渦正無聲旋轉。
它不像尋常漩渦那樣喧囂，反而帶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優雅，如同死神精心編排的華爾茲。
追兵們的叫罵聲隱約傳來︰“瘋子！那是連幻真境都有去無回的地方！”
楊小凡卻突然笑了，笑得辜雲心里發毛。
他想起了曾今听過的一句話“絕處逢生，向死而生”，此刻竟覺得無比應景。
“怕嗎？”楊小凡突然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戲謔。
辜雲怔了怔，隨即挺直腰板︰“跟著楊大哥，刀山火海也闖得！”
少年眼中燃起的火光，讓楊小凡想起當年的自己。
漩渦邊緣已經開始撕扯他們的衣袍，楊小凡卻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龍眼大小的珠子。
這是剛才收取龍骨時，神鼎中莫名多出的物件。
珠子在暗流中發出瑩潤的光芒，竟讓狂暴的水勢為之一緩。
“有意思……”
楊小凡眯起眼楮，他突然意識到，或許這一切早在那條隕落神龍的算計之中。
當身後追兵終于意識到不對勁時，兩人的身影已然被漩渦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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