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啊……”楊小凡低聲吟道，看著一株妖花被踩碎時噴出的粉紅色霧氣。
那霧氣中似乎有無數張扭曲的人臉在尖叫。
當最後一朵曼陀羅凋零時，幸存者們如夢初醒。
瑯琊台頭目抱著熊力逐漸冰冷的身體，手指深深掐進自己的頭皮。
“我干了什麼……”
他嘶啞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而回答他的只有四周此起彼伏的嘔吐聲。
“都是那小畜生的錯！”
有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聲音在龍宮穹頂下回蕩出詭異的回音。
這個荒謬的指責卻像救命稻草般被眾人抓住，仿佛只要把罪孽推給那個可能早已葬身魚腹的少年，他們手上的鮮血就能自動蒸發。
楊小凡冷笑著戴上青銅面具︰“這些人啊，永遠學不會照鏡子。”他遞給辜雲一張刻畫著哭臉的儺面，“走吧，好戲才剛開始。”
長廊的龍紋在幽藍的磷光中若隱若現，那些蜿蜒的線條仿佛在講述某個被遺忘的傳說。
楊小凡的手指虛撫過石壁，突然頓住，某處紋路的走向出現了不自然的斷裂。
“楊大哥，他們在搶龍骨！”
辜雲壓低的聲音里帶著顫抖。
“杜延，你真以為有兩人就能贏我？這龍骨，我收了。”瑯琊台頭目大吼道。
“你這是要強搶我們的龍骨了？”
遠處三道身影戰作一團，劍氣將墨白玉柱刮出刺耳的聲響。
另一邊的楊小凡與辜雲。
“辜雲，你能感應到召喚源自哪里？”
“在那邊……”
“我們過去。”
兩人小心翼翼地朝著右前方摸去。
走了約莫盞茶功夫，終于繞到了辜雲所說的位置。
“這里是石壁啊！”
但楊小凡的注意力完全被石壁吸引。
毫眸的視野里，那塊看似普通的岩石內部流動著蛛網般的金色細線。
“有意思……”他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龍族也玩捉迷藏？”
“應該就是這里啊，怎麼回事？”
“不要急！”
一炷香後，楊小凡的右手按在了一塊微微突出的岩石上。
石壁上的那道裂縫在昏暗中若隱若現，如同一條蟄伏的蛇，靜靜等待著被喚醒的時機。
楊小凡的指尖輕輕撫過裂縫邊緣，三指寬的縫隙中傳來絲絲涼意，讓他後頸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這痕跡……”
他眯起眼楮，指腹傳來的觸感分明是金屬利器留下的刻痕，與周圍自然風化的岩壁紋理截然不同。
腦海中閃過辜雲腰間那柄古樸長劍的模樣，一個大膽的猜測如閃電般劈開迷霧，這地下龍宮，或許本就是為辜雲先祖所留。
“辜雲，”楊小凡壓低聲音，目光仍死死盯著那道裂縫，“把你的劍給我。”
辜雲聞言一怔，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線中微微收縮，下意識按住劍柄。
隨即，沒有絲毫遲疑，抽出古劍遞給了楊小凡。
“相信我。”楊小凡轉頭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少年人特有的狡黠笑意，“就當借我耍個把戲。”
楊小凡接過長劍時，分明看見劍身上暗藏的龍紋似乎活了過來，在幽光中流轉。
他將劍鋒對準那道裂縫，動作輕緩得如同在解開少女的衣帶。
劍身沒入嚴絲合縫的石壁瞬間，辜雲倒吸一口冷氣。
這把劍簡直就像本就是為開啟這道機關而鑄。
楊小凡能感覺到掌心傳來的微妙震顫，仿佛劍與石壁正在用某種古老的語言交談。
三十息的寂靜如同三十年般漫長。
“ ……”
石壁裂開的聲響，讓楊小凡渾身一顫。
不是想象中機關轉動的清脆，而是某種洪荒巨獸甦醒時骨骼錯位的悶響。
整座龍殿開始戰栗，穹頂的塵埃簌簌落下，在光線中形成金色的霧靄。
“門！那邊有門開了！”遠處傳來歇斯底里的叫喊。
楊小凡與辜雲對視一眼，後者眼中還殘留著未散的驚愕。
沒時間解釋了，他一把拽住辜雲的手腕沖進裂縫，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咒罵聲。
石壁在他們身後緩緩閉合，將追兵憤怒的咆哮隔絕在外。
穿過幽暗的甬道，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僵在原地。
一具龐大的龍骨盤踞在寢宮中央，即便歷經千年風霜，依然保持著昂首咆哮的姿態。
空洞的眼眶中仿佛還燃燒著不甘的龍焰，每一節脊椎都像是用月光雕琢的藝術品。
楊小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某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戰栗讓他膝蓋發軟。
“我的天……”
辜雲的聲音輕得像片落葉。
他脖頸處的騰龍紋身突然發燙，與龍骨產生了詭異的共鳴。
少年不自覺地向前邁步，卻在第三步時被無形的威壓逼得單膝跪地，長劍“鐺”地一聲砸在地上。
楊小凡急忙扶住他，目光卻被龍骨前方黑曜石案幾上的物件吸引，一柄瓖嵌龍晶的權杖，一方刻有雲雷紋的古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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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杖頂端蜷曲的龍形雕刻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騰空而起。
“我們得……”楊小凡話未說完，身後石壁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
杜延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出現在縫隙中，活像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楊！小！凡！”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就算躲進閻王殿，老子也要把你揪出來！”
辜雲的臉色瞬間煞白。
楊小凡卻突然笑了，那笑容讓少年想起雪地里舔爪的狐狸。
“祭劍，”他輕聲道，“你的血脈會是最好的通行證。”
當辜雲顫抖著舉起長劍時，劍身上的龍紋竟真的開始游動。
龍威形成的屏障出現細微波動，但隨即又以更凶猛的氣勢反撲回來。
辜雲悶哼一聲，嘴角滲出血絲，整個人如同暴風雨中的蘆葦般搖晃。
楊小凡瞳孔驟縮。
識海中的天道之書似有所感，無風自動地翻展開來。
剎那間，萬丈金光如旭日東升，將昏暗的龍宮照得通明。
更令人驚駭的是，金光中竟有仙樂縹緲，似鳳鳴，似龍吟，每一個音符都化作實質的金色符文在空中流轉。
“這……這是……”
辜雲呆若木雞。
那些符文落在身上，竟將恐怖的龍威消解于無形。
外圍的杜延等人更是瞠目結舌。
有人試圖沖進來，卻被突然增強的龍威掀飛出去，撞在石壁上噴出一口鮮血。
“守株待兔是吧？”楊小凡瞥見林風陰鷙的眼神，故意提高音量，“正好讓小爺給你們表演個‘入寶山不空回’！”
說罷拉著辜雲就往龍骨走去，氣得杜延一拳砸在石壁上，碎石飛濺。
隨著距離縮短，案幾上的權杖開始泛起幽光。
楊小凡突然覺得懷中某物發燙，是那枚在火山秘境得到的龍鱗！
此刻它正與權杖遙相呼應，仿佛失散多年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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