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口泛起綠光的瞬間，林悅兒手腕一抖，藤蔓猛然回卷，將沈清和整個人拉回牆邊。夏若初伸手接住他，後背重重撞在石柱上，悶哼一聲。綠光炸開，霧氣彌漫，帶著刺鼻的酸腐味撲面而來。
楚墨淵已經沖出，刀鋒橫掃，將最先撲出的一道黑影劈退。那東西落地翻滾，四肢著地，渾身覆蓋著灰黑色硬毛，爪尖在地磚上劃出火星。它抬頭，雙眼赤紅，嘴角咧開，露出森白利齒。
“別吸氣！”林悅兒低喝，迅速從袖中抽出一根細藤，纏住小團護在胸前。她另一只手按地，靈芽界最後一絲溫熱被強行抽出，地面瞬間竄出一圈荊棘藤牆，攔在猛獸與眾人之間。
三只猛獸撞上藤牆，尖刺扎進皮肉，發出嘶吼。藤蔓劇烈震顫，幾乎被撕裂。林悅兒咬牙撐住，額角滲出冷汗。她剛破完機關，體內能量幾近枯竭，這一道屏障撐不了多久。
楚墨淵退回牆角，刀尖點地，呼吸略沉。他左臂傷口崩裂，血順著指尖滴落。他看了林悅兒一眼，她正閉眼催動靈力，臉色發白。他沒說話，抬腳猛踹地面，震起一片碎石，直沖前方猛獸面門。
那獸偏頭避開，楚墨淵趁機躍起，刀背重重砸向它脖頸。一聲悶響，猛獸踉蹌後退，但很快穩住身形，低吼一聲，再度撲來。
林悅兒睜眼，迅速掃視四周。又兩只從鐵門深處沖出，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她立即抬手，銀鏈殘絲貼上唇邊，吹出一道極細的能量流。小團觸須微顫，將感知放大，傳入她腦海——猛獸前撲時，前爪會短暫抬起半秒。
“墨淵！”她喊出聲，“等它抬爪！”
楚墨淵立刻明白。他故意放慢動作，刀勢一滯。最近的猛獸果然撲上，前爪高揚。他側身閃避，反手一刀削向其前肢關節。刀刃切入皮肉，鮮血噴濺。那獸痛吼，翻滾後退。
林悅兒抓住時機，靈力灌注雙腿，身形一閃，繞至另一只猛獸側翼。她甩出藤鞭，纏住其後腿，猛力一拽。猛獸失衡摔倒，撞在藤牆上，震得整片屏障搖晃。
“若初！清和！別動！”她回頭低喝。
夏若初扶著沈清和，兩人背靠石柱，不敢輕舉妄動。沈清和從醫療包里摸出一只藥瓶，手指發抖，仍用力擰開蓋子，將藥粉撒在自己掌心。
猛獸群受創，卻未退縮。那只被砍傷的首領級猛獸站起，胸口劇烈起伏，喉嚨里滾出低頻嘶吼。地面隨之震顫，眾人腳下不穩，林悅兒險些跪倒。
她死死按住胸口，小團在她懷中微弱顫動。靈芽界能量幾乎耗盡，連維持藤牆都吃力。她必須速戰。
楚墨淵抹了把臉上的血，盯著首領猛獸。它雙眼赤紅，正緩緩逼近。他左臂抬不起來，只能單手持刀。他深吸一口氣，忽然向前踏一步，刀尖指向猛獸。
那獸果然撲來。
就在它前爪抬起的剎那，楚墨淵側身閃避，刀鋒直取其眼。猛獸偏頭，刀刃劃過眼眶，鮮血迸出。它怒吼，一爪拍下。
地面崩裂，碎石飛濺。楚墨淵翻滾避開，後背撞上牆壁，悶哼一聲。他掙扎起身，刀仍握在手中。
林悅兒同時出手。她將最後一點靈力注入藤鞭，纏住另一只猛獸脖頸，猛力收緊。那獸掙扎，喉嚨發出咯咯聲，四肢抽搐。
夏若初見狀，抓起金屬桿，沖上前狠狠敲擊猛獸頭側。一聲脆響，那獸癱軟倒地。
沈清和也動了。他將藥瓶用力擲出，砸在首領猛獸背上。藥粉散開，猛獸動作一滯。雖然沒造成傷害，但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
林悅兒抓住機會，對楚墨淵喊︰“眼楮！”
楚墨淵會意，猛然沖上。他避開猛獸一爪，刀鋒直刺其未受傷的那只眼。猛獸仰頭閃避，但他早有預判，刀尖一轉，狠狠劃過眼球。
鮮血噴涌，猛獸發出淒厲嘶吼，踉蹌後退，撞在鐵門邊緣。
其余猛獸見狀，低吼幾聲，紛紛後撤。它們拖著受傷的同伴，迅速退回鐵門後的黑暗中，身影消失不見。
通道內恢復死寂。
林悅兒松開藤鞭，雙腿一軟，靠牆滑坐下去。她大口喘氣，手腕上的銀鏈殘片滾燙，像是被火烤過。她低頭看懷中——小團蜷縮著，金光微弱，觸須無力地搭在她衣角，已陷入半休眠狀態。
楚墨淵拄刀站立，左臂血流不止，布條徹底浸透。他沒去管傷口，目光死死盯著鐵門深處。那里黑得看不見底，剛才猛獸撤退時，地面似乎有輕微震動。
夏若初撕下衣角，想幫沈清和重新包扎肩傷。沈清和搖頭，自己接過布條，手指顫抖著打結。他臉色蒼白，嘴唇發青，顯然體力已到極限。
“它們不會就這麼走了。”林悅兒喘著氣說。
楚墨淵點頭，刀尖緩緩抬起，指向鐵門方向。
就在這時，地面再次震動。
不是猛獸的腳步，而是一種更深沉的顫動，像是從地底傳來。通道兩側的藍燈忽明忽暗，光線由紫轉暗，最後只剩幾盞微弱閃爍。
林悅兒撐著牆想站起來，手剛撐地，指尖觸到一絲異樣。她低頭，發現地磚縫隙間滲出黑色黏液，正緩緩蔓延。
她心頭一緊，立刻喊︰“別踫地面！”
話音未落，一只猛獸的尸體突然抽搐。它脖頸上的藤鞭正在被腐蝕，黑液順著藤蔓向上爬，發出“滋滋”聲。
林悅兒迅速收回藤蔓，掌心被燙出一道紅痕。她咬牙，將小團護得更緊。
楚墨淵彎腰，用刀尖挑起一滴黑液。液體在刀面上滾動，沒有滴落，反而像有生命般試圖攀附刀身。他皺眉，甩手將刀尖在地上擦過。
“腐蝕性極強。”他說。
夏若初扶著沈清和後退幾步，遠離尸體。沈清和盯著那黑液，忽然道︰“這不是血……像是某種分泌物。”
林悅兒點頭︰“它們自爆毛發時釋放的，不只是粉塵。”
她抬頭看向鐵門深處。猛獸撤退了，但黑液仍在蔓延。通道前方的地面已被染黑一片，像一張緩緩張開的嘴。
楚墨淵走到她身邊，低聲問︰“還能撐多久？”
她沒回答。靈芽界只剩一絲溫熱，小團陷入休眠，她連催生一根藤蔓都困難。她只能搖頭。
楚墨淵沉默片刻，忽然將刀插進地縫，雙手撕開左臂布條。傷口猙獰，血仍未止。他扯下一塊還算干淨的布料，遞給林悅兒︰“留著包扎。”
林悅兒接過，手指發抖。
“我們得往前。”他說，“停在這里，只會被耗死。”
林悅兒抬頭看他。他滿臉血污，眼神卻清醒。她知道他說得對。
她深吸一口氣，扶牆站起。雙腿發軟，但她強迫自己站穩。
“貼牆走。”她低聲下令，“別踫地上的東西。”
四人重新靠攏，沿右側牆壁緩慢前行。每一步都極其小心，腳尖先試探，確認無異樣再落腳。
走到離鐵門還有十米時，林悅兒忽然停住。
她看見前方地磚上，有一道新鮮的爪痕，深可見底。爪痕盡頭，黑液匯聚成一小灘，正緩緩蠕動。
她蹲下，從袖中抽出一根細藤，輕輕探向黑液。
藤尖剛觸到液體，黑液突然暴起，如活物般纏住藤蔓，迅速向上攀爬。
林悅兒猛地甩手，藤蔓斷裂，半截落入黑液中，瞬間被腐蝕成灰。
她瞳孔一縮。
楚墨淵立即擋在她身前，刀鋒指向地面。
黑液開始流動，朝著四人方向緩緩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