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的瞬間，一股冷風撲面而來。
林悅兒的手還抵在金屬門邊緣，指節因用力泛白。她正要邁步，耳膜卻猛地一震——空氣被撕裂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壓來。
“蹲下！”她吼出聲的同時，身體已本能前傾，雙臂張開。淡綠色的光自她掌心擴散，迅速凝成一面半透明護盾，表面浮現出細密的藤蔓紋路。幾十根藍光箭矢撞上屏障，發出密集的“叮叮”聲，火星四濺。
箭尖滴落的液體落在地面，岩層立刻冒起白煙，焦黑的痕跡如蛛網般蔓延。
楚墨淵反應極快，幾乎是她喊出第一個字時就矮身翻滾，刀橫在胸前格開兩支斜射而來的毒箭。他左臂剛愈合的傷口被牽動，布條滲出血跡，但他沒停，順勢將刀插進地縫，借力躍到林悅兒側後方，替她擋住死角。
夏若初扶著沈清和往牆邊退，右腿擦傷處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釘子上。她咬牙撐住，把沈清和推到凹陷的石柱後，自己回身抽出金屬桿橫在胸前。一支箭擦過她肩頭，劃破衣料，留下一道淺紅血痕。
沈清和靠在石柱上喘氣，額頭冷汗直冒。他想站起來幫忙，可雙腿發軟，連抬手都費力。他只能盯著那面護盾——它正在劇烈震顫，邊緣已有細微裂紋。
林悅兒感受到能量飛速流失。靈芽界只剩一絲溫熱，像是爐膛里將熄的炭火。她不敢回頭，只低聲道︰“小團！”
懷中的毛團微微一動，觸須緩緩抬起，指向左側牆壁高處的一處凹槽。那里嵌著一塊暗灰色石板，表面刻著扭曲的符文，正隨著箭陣發射的節奏忽明忽暗。
“源頭在那里。”她的聲音很輕，但足夠讓楚墨淵听見。
楚墨淵點頭，刀鋒一轉，劈向迎面射來的三支箭。他擋得吃力，動作不如從前流暢，舊傷讓他每一次發力都像在撕裂肌肉。但他仍強行躍起，用刀柄砸向最近的一組機關孔，逼得箭矢軌跡偏移。
林悅兒趁機貼牆疾行，銀鏈殘絲纏在指尖。她躍起身手，將殘絲插入凹槽符文的中心節點。剎那間，一股微弱的震感順著指尖傳入體內。
她閉眼，集中精神呼喚︰“爆裂藤。”
靈芽界深處，一顆沉寂已久的種子猛然顫動。嫩芽破殼，根須如鐵鞭抽打，在意識中急速生長。她將全部意念壓進去——炸！
轟的一聲悶響從牆體內部傳來。石板炸裂，碎塊四散，露出後面交錯的金屬齒輪與發光導管。幾根粗大的藤蔓從裂縫中暴沖而出，瞬間絞斷傳動軸，纏住核心樞紐狠狠一扯。
箭雨戛然而止。
最後一支箭懸在半空，離夏若初的臉不到十厘米。箭尖藍光閃爍了幾下，終于熄滅，墜落在地。
死寂。
只有幾縷青煙從燒焦的地面上升起，還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林悅兒單膝跪地，手撐著牆面穩住身體。她的臉色有些發白，手腕上的銀鏈殘片微微發燙，像是剛從火里撈出來。她低頭看向懷中——小團蜷縮著，金光幾乎看不見，觸須無力地搭在她衣角。
“沒事了。”她低聲說，手指輕輕踫了踫它的絨毛。
楚墨淵走過來，刀尖點地支撐身體。他的左臂血跡已經浸透整條袖子，走路時肩膀明顯傾斜。他看了一眼被毀的機關中樞，又望向走廊深處。
通道筆直向前，兩側牆壁每隔一段距離就嵌著一盞幽藍燈盞，光線冷得像冰水。地面鋪著黑色石磚，縫隙間隱約有微弱電流閃過。前方三十米處，有一道半開的鐵柵門，門後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還能走？”他問。
林悅兒點頭，慢慢站起身。她扶著牆，一步步走到夏若初身邊。夏若初正撕下衣角包扎肩傷，見她過來，勉強笑了笑︰“比預想的輕松點。”
沈清和靠著石柱，手里還攥著空了的鎮痛劑針管。他抬頭看林悅兒︰“接下來……怎麼走？”
林悅兒沒回答。她盯著那扇半開的鐵門，眉頭微皺。剛才那一波攻擊太密集，但破壞中樞後，整個區域卻沒有任何警報或後續反應，安靜得反常。
她抬手，將銀鏈殘絲貼在唇邊輕輕一吹。一絲極細的能量飄出，在空中劃出短暫弧線，落入前方地磚縫隙。
沒有反應。
她又試了一次，這次注入一點靈芽界的感知力。
地磚下的電流忽然加速流動，藍光一閃即逝。
“別過去。”她突然說。
楚墨淵立刻停下腳步。他原本正要邁入通道，听到這話立即收勢，刀橫在身前。
“有東西在等我們。”林悅兒盯著地面，“電流不是隨機的。它在接收信號。”
夏若初眯起沒受傷的那只眼︰“你是說……這地方還在運作？”
“不只是運作。”林悅兒蹲下，指尖撫過一道裂縫，“它在學習。剛才我們破了箭陣，現在它改了模式。”
沈清和喘著氣︰“什麼意思？”
“意思是——”她抬頭看向楚墨淵，“下一次不會是箭了。”
話音未落，地面輕微震動了一下。
緊接著，鐵門後的黑暗里傳來一聲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機械啟動。牆壁兩側的藍燈同時變亮，光線由冷轉紫，映得人臉發青。
楚墨淵握緊刀柄︰“準備戰斗。”
林悅兒迅速將小團護在懷里，另一只手按在腰側。她能感覺到靈芽界僅存的能量在緩慢回流，但遠遠不夠應對新的危機。她必須節省每一絲力量。
“所有人貼牆走，不要踩中間磚塊。”她低聲下令，“清和，若初，互相攙著。墨淵斷後。”
四人開始沿右側牆壁移動。每一步都極其小心，腳尖先試探性落地，確認無異樣再完全踩實。
走到一半時，林悅兒忽然停住。
她看見前方第三塊地磚的邊緣，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線，橫貫整條通道。線的一端連接牆縫，另一端消失在鐵門下方。
“激光索。”她低聲道，“觸發式，可能是多重連鎖。”
楚墨淵皺眉︰“繞不開？”
“可以跳過去，但只能一個一個來。”她計算著距離，“一旦有人失誤，整個系統都會激活。”
夏若初看了眼沈清和︰“我背他。”
“不行，你腿傷沒好。”沈清和搖頭，“我自己能行。”
他說著，深吸一口氣，扶著牆往前挪。可剛邁出一步，腳下忽然一滑。
他的右腳踩到了一塊略微凸起的地磚。
林悅兒瞳孔一縮︰“別動！”
沈清和僵在原地，左腳懸在半空，距離那道細線僅差兩寸。
空氣凝固。
林悅兒慢慢蹲下，從袖口抽出一根細藤。她屏住呼吸，將藤蔓輕輕搭在沈清和腳邊，一點點把他往回拉。
藤蔓繃直的瞬間，頭頂傳來一聲輕響。
一塊天花板翻轉，露出隱藏的噴口。
林悅兒抬頭，看見噴口內壁泛起詭異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