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上,楚墨淵的手指還保持著剛剛畫出倒三角符文的姿勢,符文痕跡清晰可見。
林悅兒盯著他的眼楮,呼吸壓得極低,掌心的銀鏈貼著皮膚微微發燙。她沒說話,只是將左手迅速覆上他的手腕,一股溫潤的綠意從靈芽界涌出,纏繞成細藤,一圈圈繞上他的脈門。
藤蔓無聲收緊。
楚墨淵眨了眨眼,喉結動了動,像是從深水里浮上來的人,終于吸進第一口氣。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林悅兒臉上,聲音沙啞“我回來了。”
林悅兒沒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她能感覺到那股外來的能量波動還在他經絡里游走,像細針扎進血肉,不致命,卻會慢慢侵蝕神志。小團在她意識深處輕顫了一下,傳回一串斷續的感知“門……在它腦子里留了影子,還沒散。”
“不能留。”林悅兒低聲說。
她閉眼,意識沉入靈芽界底層。靜心藤順著楚墨淵的血脈延伸,將那股異樣能量一點點剝離,封進藤芯。小團蜷在溫養區邊緣,身體泛著淡金光暈,正用觸須模擬著剛才那道符文的結構。片刻後,它忽然抖了抖耳朵,傳回一句清晰判斷“這符……和裂界草的葉脈一樣。”
林悅兒猛地睜眼。
裂界草,靈芽界最深處封存的稀有植物,能撕開空間縫隙,但代價是反噬宿主。若這門上的符文真是空間錨定類結構,那它不僅是防御核心,更是整個老巢的能量樞紐。
她立刻轉向沈清和“把羅盤給我。”
沈清和沒多問,迅速遞出機械羅盤。表盤上的指針仍在輕微震顫,但頻率已經穩定下來。林悅兒將指尖貼上表盤,借由靈芽界的感知力,捕捉到一絲微弱的能量回流——每三十秒一次,持續不到一秒,像是門體釋放沖擊波後的短暫喘息。
“窗口期。”她聲音壓低,“08秒。”
夏若初伏在高坡上,槍口始終對準門縫。她听見這句話,手指微動“夠短的。”
“但夠用了。”林悅兒將羅盤還回去,從靈芽界取出一只隱木制成的小盒。盒蓋掀開,里面是細如粉塵的淡金色花粉,遇風即散,能在瞬間遮蔽視線卻不留痕跡——逆光花粉,靈芽界最深層的儲備之一。
她開始分裝,將花粉灌入四枚隱木膠囊,每粒精確到三毫克。這是掩護突襲的關鍵,必須在守衛重生與門體回流的間隙同時引爆,制造雙重盲區。
楚墨淵已解開戰術外衣,右臂纏著靜心藤,正在活動肩關節。他眼神沉靜,動作利落,仿佛剛才那片刻失神從未發生。他看向林悅兒“主攻交給我。”
“不行。”夏若初立刻反對,“你剛被影響過,萬一中途再出問題——”
“正因為被影響過,我才最清楚它的節奏。”楚墨淵打斷她,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它讓我看見怎麼進去,那就說明,那條路,我能走通。”
林悅兒沉默兩秒,點頭“可以,但你必須听我指揮。一旦我喊停,立刻撤回。”
楚墨淵應下。
她轉向沈清和“你負責監控頻率,倒數三秒時提醒我們。夏若初,你壓制新生守衛,別讓它們干擾楚墨淵近身。我用鳴心花裝置干擾門體感知,同時撐起屏障防吸力反撲。”
四人迅速確認站位。
林悅兒盤膝坐在沙丘背風面,銀鏈貼膚發燙,逆光花粉膠囊放在手邊。她將鳴心花裝置調至最低頻段,只維持微弱嗡鳴,避免過早驚動門體。小團縮在她意識深處,觸須不斷釋放微小孢子,附著在守衛能量鏈末端,反向追蹤流向。
數據一點點回傳。
“所有鏈路……最終匯聚點,是門中央符文。”小團傳回結論。
林悅兒眼神一凝。果然,守衛不是獨立個體,而是符文延伸出的傀儡。只要毀掉符文,整套防御體系就會崩解。
但她不敢輕動。
那道符文嵌在門體深處,表面浮動著暗紫光暈,稍有能量波動就會觸發警報。剛才楚墨淵無意識畫出的軌跡,正是破解路徑的唯一線索——弧線切入,橫線鎖位,倒三角收尾,三步完成能量剝離。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她說。
沈清和蹲在沙坑里,羅盤緊貼耳側,手指搭在計時器上。他額角滲汗,呼吸平穩“下一次回流,還有兩分十四秒。”
夏若初調整槍口角度,確認彈匣滿載。她沒說話,只是朝林悅兒點了點頭。
楚墨淵單膝跪地,右手握緊一把短刃,刀身纏著靜心藤,防止能量反噬。他閉了閉眼,再次在腦海中復現那道符文的軌跡。清晰,穩定,沒有雜念。
林悅兒將一枚逆光花粉膠囊貼在袖口內側,另一枚交給夏若初。她深吸一口氣,指尖在銀鏈上輕輕一劃。
靈芽界的屏障開始凝聚。
小團的觸須微微顫動,孢子監測到符文能量波動趨于平穩,回流周期即將開啟。它傳回最後一句提示“準備……開始了。”
沈清和盯著計時器,聲音壓得極低“一分三十秒。”
風忽然停了。
沙粒靜止在半空。
林悅兒睜開眼,看見楚墨淵的右腳輕輕向前滑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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