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淵的指尖在槍柄上滑了一寸，聲音壓得極低“那心跳……是從門里來的。”
林悅兒沒應聲，但她掌心的鳴心花裝置微微發燙，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掃過。她立刻將裝置收進衣袋，反手從靈芽界取出一片靜音苔，貼在腳底。沙地表面的震顫順著小腿爬上來，節奏穩定，和她自己的心跳錯開半拍，像有人在遠處敲鼓。
前方那道垂直的門縫，又深了幾分。
夏若初緩緩後退半步，隱木包裹的槍口仍對準門縫邊緣。她呼吸放輕，肩膀微沉，手指從扳機上移開，改搭在側握把上。沈清和蹲在沙丘高處，機械羅盤指針不停晃動，他擰緊表盤螺絲，又換了一節電池，可數值依舊跳動不定。
“能量場在主動掃描。”他低聲說，“不是被動防御，是活的。”
林悅兒閉了閉眼，意識沉入靈芽界。小團蜷在溫養區角落，身體泛著微弱的灰光，像是被風吹熄的炭火。她沒敢多問，只快速調出儲備清單定神葉剩最後一片，靜音苔還有三掌寬，鳴心花供能下降到31。她將數據記下，切斷深層連接，怕再引動那股反向拉力。
楚墨淵忽然抬手，做了個“停”的手勢。
所有人靜止。
門縫兩側的霧氣開始下沉，貼著沙地蔓延，像一層黑色油膜。六道影子從霧中浮現，腳底不沾沙，身形半透，輪廓邊緣泛著暗紫光暈。它們沒有臉，肩部連著一條細長的能量鏈，另一端沒入門縫深處。
“守衛。”夏若初咬字極輕。
楚墨淵沒動，但槍口緩緩上抬，鎖定最前方那名守衛的胸口位置。他呼吸節奏沒變，可林悅兒看得出，他左肩肌肉繃緊了——那是準備突襲的前兆。
她抬手，指尖在銀鏈上輕輕一劃。
三片靜音苔同時落地，貼在三人腳邊。沙地的震顫被截斷，連心跳聲都像是被裹進棉布里。小團在她意識里抖了一下，傳回一句斷續的話“它們……靠震動感知……別踩實。”
林悅兒點頭，用唇語對楚墨淵說“有一次。”
楚墨淵眼神微閃，隨即抬腿，故意讓靴尖擦過一塊碎石。
石子滾動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三名守衛同時轉向他，身形一晃，瞬間逼近十米內。它們抬起手臂，掌心凝聚出一道弧形黑刃，齊齊揮出。沙地被劈開三道深溝，溝底泛著焦黑，像是被高溫灼燒過。
楚墨淵翻滾閃避，槍口在空中連點三下，三發脈沖彈擊中其中一名守衛胸口。那身影晃了晃，能量鏈微微發亮，其余兩名守衛手臂一震，黑刃再度成型，角度更刁。
林悅兒在側翼迅速取出鳴心花裝置，拇指在頻率旋鈕上輕撥。她記得上一次測試時，470赫茲能讓守衛動作遲滯。這次她調到465，緩緩釋放。
第一波聲波擴散出去。
三名守衛腳步同時一頓，像是踩進泥沼。它們轉頭，朝林悅兒方向抬起手臂。
她立刻關掉裝置，後退兩步。
“有效。”她在心里說。
小團的聲音微弱“但……門在調整頻率……它們會適應。”
林悅兒皺眉。她知道不能久拖，可正面對抗顯然行不通。她看向楚墨淵，對方正重新裝彈，眼神冷靜，但眉心有道淺痕——那是他判斷局勢不利時的習慣表情。
“換策略。”她低聲說，“別打，拖。”
楚墨淵點頭，將槍掛回肩帶，從戰術包里取出一枚信號彈。他沒點燃，而是用隱木外殼包裹住底部，只露出引信口。這是他們之前設計的干擾彈，能模擬出短暫的能量爆發，吸引守衛注意。
他將信號彈拋向左側空地。
引信點燃，一道紅光沖天而起。
六名守衛中的四名立刻轉向，能量鏈同步發亮，集體移動。林悅兒抓住機會，再次啟動鳴心花裝置，這次調到472赫茲，持續三秒。
守衛動作明顯遲緩，其中一名甚至停在原地，手臂僵在半空。
“它們靠能量鏈同步。”沈清和突然說，“打斷鏈接，就能打亂節奏。”
林悅兒立刻反應過來“門是中樞，守衛是終端。鏈子斷了，它們就各自為戰。”
她看向楚墨淵“能不能打鏈子？”
楚墨淵盯著那條連接守衛與門縫的能量鏈，眯眼“距離太遠，角度太斜。除非……有人能從側面近身割斷。”
林悅兒沒說話，但手指已滑向銀鏈。
她不能用穿岩引——剛才試過，種子一踫沙地就焦黑。也不能用藤蔓纏繞，守衛的黑刃能輕易切斷植物縴維。她快速翻找靈芽界庫存，最後目光落在一卷“影絲”上——一種夜間活動的靈蠶吐出的絲線，極細，無反光，拉力卻堪比鋼索。
她取出半卷，纏在左手腕上，另一端悄悄遞向夏若初。
夏若初會意，不動聲色地接過去，繞在戰術手套外側。
楚墨淵開始移動。
他故意放重腳步，吸引剩余兩名守衛注意。兩人立刻逼近，黑刃成形。他側身閃避，同時將一枚干擾彈踢向右側。紅光再起，兩名守衛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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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兒和夏若初同時出手。
兩人從不同方向撲向那條能量鏈，影絲劃出半弧。林悅兒的絲線擦過鏈身，發出一聲輕響，像是玻璃被指甲刮過。夏若初的則卡進連接點，用力一扯。
能量鏈猛地一震，發出刺耳的嗡鳴。
被切斷的守衛身形驟然扭曲，像信號不良的影像，隨即原地崩解，化作黑煙消散。另一名守衛動作一滯，黑刃未成，被楚墨淵一槍擊中肩部，倒地後迅速蒸發。
可門縫深處，又有六道影子緩緩浮現。
林悅兒喘了口氣，手心全是汗。影絲只剩最後一小截，鳴心花裝置的供能掉到24。她抬頭看向那道門，發現門縫邊緣的沙粒，又開始一粒一粒滾落進去。
沈清和突然按住胸口，臉色發白。
“心跳……不對。”他聲音發抖，“它在拉我。”
林悅兒立刻沖過去，將最後一片定神葉塞進他嘴里。沈清和咬牙，閉眼，手指死死摳住沙地。幾秒後，他睜開眼，額上全是冷汗。
“不能再靠近了。”他說，“那門在吸活物的生命感。越緊張，越容易被拖進去。”
林悅兒回頭，看向楚墨淵。
楚墨淵站在原地，槍口仍對準門縫，可他的呼吸節奏，已經和那低頻震波同步了。
她快步走過去，在他耳邊說“別跟著它的節奏。”
楚墨淵眨了眨眼，像是從某種恍惚中醒來。他深吸一口氣，用牙齒咬破舌尖，疼痛讓他眼神清明。
“我沒事。”他說，“但不能久留。”
林悅兒點頭，迅速下令“所有人，閉眼。靠觸覺行動。”
三人立刻照做。夏若初摘下手套，用指尖感知風向；沈清和將機械羅盤貼在耳側，听指針轉動的聲音；楚墨淵單膝跪地，手掌貼沙，感受震動頻率。
林悅兒盤坐在地，銀鏈貼膚發燙。她將意識沉入靈芽界最底層，命令小團封鎖所有外部感知通道，只保留對楚墨淵生命頻率的微弱鏈接。她不能冒險，那門太危險，稍有松懈，神識就會被吸走。
時間一點點過去。
門每三十秒釋放一次沖擊波，沙地隨之起伏。守衛不斷重生，又不斷被擊退。他們像被困在一道無形的圈里，進不得，退不能。
林悅兒忽然察覺，楚墨淵的生命頻率，開始輕微波動。
她猛地睜眼。
楚墨淵仍跪在原地，手掌貼地，可他的右手指尖，正在無意識地畫著什麼。
一道弧線，兩道橫線，一個倒三角。
那是能量門表面的符文結構。
她心頭一緊，正要出聲，楚墨淵的手突然停住。
他緩緩抬頭，看向她，眼神清明，卻帶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冷意。
“它讓我看見了。”他說，“怎麼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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