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在夜色里泛著微光，像是被什麼喚醒了沉睡的脈動。林悅兒指尖還殘留著那粒藍晶的觸感，她沒收回手，而是緩緩將掌心貼向地面，感受著沙層下細微的震顫。
就在這時，第一只黑影從發光區竄出。
它貼著地面向前疾滑，四肢細長如針，落地無聲。林悅兒幾乎是本能地抬腳後撤半步，同時低喝“動了！別讓它靠近腿！”
那東西猛地撲向夏若初的小腿，被她迅速側身避開。緊接著，第二只、第三只接連從沙中躍出，速度快得看不清輪廓，只留下幾道劃破空氣的輕響。
楚墨淵立刻轉身，背靠運輸載具殘骸，手臂一展“圍成一圈！別散開！”
沈清和蹲下身，迅速打開醫療包，抽出鎮痛噴霧。夏若初則舉起戰術手電，按下頻閃模式，強光在黑暗中不斷切割，暫時逼退了幾只逼近的生物。
林悅兒閉眼，意識沉入靈芽界。她召回散布在四周的藤蔓感應絲，讓它們貼附在每人衣物內側，形成一層微弱的震動預警網。只要地面有異動，就能提前半秒察覺。
“它們不是隨機攻擊。”她睜開眼，“專挑移動中的肢體，像是在測試反應極限。”
一只生物趁她說話間隙撲來，直沖手腕。她手腕一翻，銀鏈輕晃，一根細藤從袖口射出，纏住那東西的軀干猛地甩開。落地瞬間，那生物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沙中。
“尸體不留痕跡。”沈清和盯著剛才的位置，“連組織碎片都沒有。”
小團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遲疑“它們的能量流……斷斷續續的，像被人牽著線。”
林悅兒眉頭一緊。她蹲下身，從靈芽界取出一株鳴心花。花瓣呈淡青色，根系透明如水晶，曾在空間內用來安撫受驚的靈獸。
“試試這個。”她將花托在掌心，輕輕震動手指。
花睫微顫，發出一道低頻嗡鳴。那些正在撲擊的生物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進攻，毫無退意。
“頻率太低。”她說。
小團浮現在她意識中，小小的身體開始模擬不同波段的震動。林悅兒配合調整手指力度，一次次嘗試。當頻率升至某個節點時，那只正撲向楚墨淵後頸的生物突然僵住，四肢抽搐了一下，掉落在地，滾了半圈後迅速鑽回沙中。
“找到了。”她聲音壓低，“1800赫茲左右，它們會遲滯。”
楚墨淵立刻拆下通訊器的揚聲器模塊，遞給她“能接上嗎？”
林悅兒點頭，將鳴心花的根系小心接入電路接口，再從靈芽界引出一絲能量流作為供能。裝置輕微震動起來，發出持續的高頻聲波。
第一批測試時，效果明顯。三只剛冒頭的生物立刻停住，原地打轉，隨後退回沙下。
但沒過多久，問題出現。
聲波頻率開始波動，裝置發出的音調忽高忽低。幾只原本退卻的生物反而變得更加狂躁，撲擊速度提升近一倍，甚至開始撞擊藤蔓預警層，試圖強行突破。
“不穩定。”沈清和提醒，“再這樣下去，它們會被激怒。”
林悅兒迅速切斷電源。她盯著手中裝置，忽然意識到什麼“不是功率問題……是節奏。它們適應了連續聲波，得換方式。”
她重新啟動裝置，改為間歇式脈沖發聲——三秒開啟，兩秒關閉，模擬某種捕食者的逼近節奏。
第一次脈沖響起，沙地上的微光區域明顯顫動。幾只剛探出頭的生物猛然後縮。
第二次脈沖，已有五只鑽入沙中。
第三次，整個發光區陷入短暫寂靜。
“有效。”楚墨淵低聲說，“但不能停。”
林悅兒將裝置交給他“你控制開關節奏，我來供能。”
楚墨淵接過，熟練地調整握持角度，讓聲波朝前方扇形擴散。林悅兒則盤膝坐下，一手貼銀鏈，一手輕扶鳴心花根部，維持能量輸出的穩定。
隊伍開始緩慢後撤。
每一步都謹慎而有序。沈清和走在最後，不斷觀察地面是否有新的異動。夏若初手持手電，光束掃過沙面，確認沒有遺漏的襲擊點。
行進中，沙地微光再度增強，仿佛與某種信號共鳴。林悅兒察覺到靈芽界的植物根系傳來一陣輕微震顫，像是被什麼從深處攪動。
“它們要回來了。”她說。
話音未落，前方沙地猛然拱起，十幾只生物同時沖出，動作比之前更加迅猛。它們不再撲擊四肢，而是直撲咽喉與關節連接處，意圖制伏。
楚墨淵立即加大脈沖頻率，聲波如刀割開夜色。沖在最前的幾只動作遲緩，落地翻滾，掙扎著鑽回沙中。
其余的卻未退，反而在聲波間隙中跳躍穿行，像是學會了規避。
“它們在學習。”夏若初喘著氣，“不能再拖了。”
林悅兒咬牙，將靈芽界輸出提升一檔。鳴心花的花瓣開始泛出淡淡銀光，聲波強度隨之上升。她改變脈沖模式，加入一段不規則的停頓，打亂節奏。
這一次，生物群明顯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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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原地打轉，有的相互踫撞，甚至有一只誤擊同伴後迅速鑽入沙中，仿佛觸發了某種自保機制。
“是信號干擾。”小團在她意識中低語，“聲音打亂了控制它們的指令流。”
林悅兒抓住時機，讓楚墨淵連續釋放三輪強脈沖。最後一波聲波掃過，所有生物同時調頭，齊齊鑽入沙地深處，消失在微光區域。
沙面恢復平靜。
只有幾處新裂開的小縫，還殘留著暗綠的濕痕。
隊伍停下腳步。
林悅兒收回鳴心花，花瓣已略顯萎蔫，根系也失去光澤。她輕輕將它放回靈芽界溫養區，指尖沾上一點露水，抹在唇邊壓下疲憊。
楚墨淵檢查裝置，確認還能維持至少兩小時運作。他將它固定在戰術背包外層，隨時準備啟用。
“劃傷處理好了。”沈清和收起醫療包，“沒有感染跡象，但建議減少劇烈動作。”
夏若初活動了下手臂，點頭“還能走。”
林悅兒站起身，望向前方。尋脈鼠仍在前方帶路，尾巴不時擺動，標記著安全路徑。夜霧漸濃，遠處的地平線模糊成一片灰影。
她伸手探入靈芽界，取出一顆照明藤籽，輕輕按進沙中。藤蔓迅速生長，纏繞成一根短桿，頂端亮起柔和的藍光，為隊伍照明。
“繼續走。”她說，“別給它們再組織的時間。”
楚墨淵點頭，率先邁步。沈清和緊跟其後，夏若初左右掃視，警惕未散。
林悅兒走在最後，手始終貼在銀鏈上。她能感覺到，地下的震顫並未停止，只是換了頻率，像是某種信號在遠處重新啟動。
突然，她腳步一頓。
前方五米處，尋脈鼠停下不動，尾巴僵直豎起。
它沒有鑽地，也沒有擺動。
而是緩緩轉過頭，黑豆般的眼楮直直望向林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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