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指猛地一顫，掌心貼著的銀鏈驟然發燙，像是被什麼從內部狠狠拉扯。她立刻切斷靈芽界輸出，穿岩引藤蔓在地下三百米處斷裂，那股吸力戛然而止。
她喘了口氣，額角滲出冷汗。意識深處殘留著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冰冷而持續，像有東西正貼著她的神經緩慢爬行。
“你還好嗎？”楚墨淵聲音低沉，一只手已經搭上她的肩膀。
她沒抬頭，只輕輕點頭，視線落在沙地上。陽光斜照，影子明明朝西，可光線卻從東南方向斜射而來。她盯著那道光，眉頭微皺。
“不對。”她低聲說，“太陽不該在這個角度。”
夏若初正要開口，忽然側身避開，差點撞上沈清和。她愣住“你什麼時候站那兒的？剛才我看你是往左邊去了。”
沈清和搖頭“我一直沒動。”
林悅兒猛地抬頭，掃視四周。沙丘的輪廓在視線里微微扭曲，遠處的地平線像水波一樣晃動。她閉眼，再睜，眼前景象依舊不穩。
“是光線。”她說，“整個區域的光被改了方向，我們在看假影子。”
楚墨淵迅速取出戰術平板，屏幕上的定位點跳動不止。他試了幾次，導航信號始終無法鎖定。
“不是設備問題。”他盯著遠處一座沙丘，“那座坡，三分鐘前在我們右邊，現在卻在正前方。”
林悅兒蹲下，從靈芽界取出一小撮月光草結晶，撒在沙地上。粉末散開後，有幾處微微泛出淡藍光暈。
“只有這些地方接收到真實光源。”她伸手輕點亮區，“其他都是折射出來的假象。”
小團的聲音忽然在她腦海中響起“能量流從地下往上走，每隔七秒換一次方向，光路跟著變。”
她立刻抬頭“這地方是活的，地下結構在控制礦物反射光線，把我們圈在迷陣里。”
“所以剛才的陷阱，根本不是為了殺我們。”沈清和迅速記錄，“是為了把我們逼到這個點，啟動迷陣。”
“現在動不了。”夏若初壓低聲音，“我剛差點朝楚墨淵開槍，以為他是敵人。”
楚墨淵將步槍收起“所有人停在原地，別亂走。”
林悅兒站起身，目光落在車體殘存的藤膜和繳獲的屏蔽板上。她走過去，將藤膜撕下一塊透明殘片，又拆下屏蔽板的金屬面。
“試試這個。”她將兩片材料疊在一起，舉向東南方向的光源。調整角度後，反射的光束筆直射出，沒有偏折。
“找到了。”她聲音穩了下來，“這個方向的反射是穩定的，是真實光源。”
她將組合反射面交給楚墨淵“你站那兒，別動，當參照點。”
楚墨淵照做，舉著反射板固定在原位。林悅兒取出更多結晶粉末，讓夏若初和沈清和分別撒在不同區域，觀察哪些地方能被真實光束照亮。
“這邊可以走。”沈清和指著一片亮區。
林悅兒點頭，又從靈芽界取出一根細藤，將一端系在車體上，另一端交給楚墨淵“用繩子連起來，保持間距五米，別脫隊。”
小團浮現在她意識中，小小的身體泛著微光，開始沿著結晶亮區移動，每到一個節點就停頓一下，像是在標記。
“它在標陷阱點。”林悅兒說，“跟著它的位置走。”
隊伍開始緩慢移動。每一步都踩在結晶確認的安全區，避開那些光線扭曲最嚴重的地方。沙地在腳下微微震動，地下脈動依舊，頻率比之前更快。
走到一半，夏若初突然停住“等等，我腳下的光點滅了。”
林悅兒立刻回頭“後退半步。”
夏若初照做，腳尖剛離原地，那片沙地就輕微下陷，一道裂縫無聲張開，邊緣泛著暗綠液體。
“腐蝕液還在活動。”沈清和記錄，“陷阱沒完全關閉。”
林悅兒將剩余的結晶全撒出去，重新確認路徑。小團的標記點也多了兩個新的閃爍位置。
“繞過去。”她下令。
隊伍改道，沿著新的安全線繼續前進。行進中，楚墨淵將屏蔽板拆成更小的片狀，用絕緣膠帶層層包裹儲能環。金屬表面的血紋微微抽動，隨後安靜下來。
“信號外泄被壓住了。”他檢查接口，“暫時不會引來新的干擾部隊。”
林悅兒松了口氣，但沒放松警惕。她伸手探入靈芽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靈獸——尋脈鼠。它通體灰白，耳朵極小，鼻子不停抽動。
“放它下去。”
她將尋脈鼠放在沙地上。它嗅了片刻，迅速鑽入沙層，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移動痕跡。幾分鐘後，它在前方二十米處鑽出，站在一處高坡上，尾巴輕輕擺動。
“那邊地表穩定。”林悅兒說，“它找到了能量流最弱的路徑。”
隊伍轉向，沿著尋脈鼠指引的方向推進。荒原風沙漸起，天色轉暗，遠處的地平線被一層薄霧籠罩。
沈清和更新了地圖，在屏幕上圈出迷陣範圍，標注為“高危光學干擾區”。
“以後得繞開這種地方。”他說。
林悅兒看著前方，手仍貼在銀鏈上。靈芽界內的植物根系微微震顫，方向與尋脈鼠的路徑一致。
“它還在動。”她低聲說，“地下的東西沒停。”
楚墨淵走到她身邊“我們現在走的路，是它允許的。”
“也許。”她目光沒移開，“但至少我們現在是往前走，不是原地打轉。”
隊伍繼續前行。風沙中，身影逐漸拉長。尋脈鼠在前方帶路，不時鑽出確認地形。小團的光芒越來越弱，最後縮回靈芽界深處，重新蜷進溫養區。
天色漸暗，最後一縷陽光被沙幕吞沒。
林悅兒忽然停下。
“怎麼了？”楚墨淵問。
她沒回答，而是蹲下，手指插入沙中。幾秒後，她抽出手指，指尖沾著一粒細小的晶體，在昏暗中泛著微弱藍光。
她盯著那點光，聲音低得幾乎被風蓋住“這地方的沙，開始自己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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