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載具停在流沙邊緣,車身傾斜,左後輪深陷。林悅兒的手還貼在儲能環上,血紋在金屬表面緩緩延伸,像一條甦醒的脈絡,微微發燙。她與同行的夏若初相識多年,此刻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仿佛從彼此眼中獲取力量,身旁的楚墨淵和沈清和也嚴陣以待。
她沒動,指尖壓住銀鏈斷裂處,閉眼感知靈芽界內的波動。
植物根系劇烈震顫,方向直指車體下方。
“系好安全帶。”她聲音壓得很低,“遠離左側車窗,準備應急屏障。”
沒人問為什麼。楚墨淵立刻扣緊肩帶,手已搭上車門內側的武器槽。夏若初迅速拉緊固定扣,沈清和正把醫療包往身前挪,動作剛停,車身猛地一沉。
沙層裂開。
暗綠色液體從地底噴涌而出,帶著刺鼻氣味,濺在車體左側瞬間腐蝕出縷縷白煙。金屬刺針緊隨其後,破沙而起,一根直接穿透車窗,玻璃炸裂,碎片飛濺。
夏若初抬手擋臉,右臂外側被液體掃中,皮膚立刻泛紅起泡,她悶哼一聲,咬牙縮回座椅。
“清和!”林悅兒喊得干脆。
沈清和立刻撲過去,翻開藥箱,手指剛踫到凝露膏,又一波腐蝕液撞上藤蔓屏障——林悅兒在機關觸發的瞬間召喚出一層透明藤膜,纏繞在破損窗口外,勉強擋住後續噴射。
“快,涂上去。”林悅兒把膏體塞進她手里。
沈清和迅速打開蓋子,用指尖挖出淡青色藥膏,避開破損皮膚,小心敷在邊緣區域。夏若初臉色發白,但沒喊痛,只是抓緊座椅邊緣,指節泛白。
“還能撐住?”沈清和問。
“能。”夏若初點頭,“別停手。”
林悅兒沒再說話。她閉眼,掌心貼住銀鏈殘端,意識沉入靈芽界。植物仍在震顫,地下那股能量流動越來越強,像某種結構正在啟動。她不敢久留,怕耗盡最後的感知力,迅速退出。
“陷阱沒完。”她睜眼,“剛才只是第一層。”
楚墨淵盯著左側窗外,沙地還在塌陷,腐蝕液持續滲出,地面形成一片冒著氣泡的毒窪。他按下通訊屏蔽鍵,車載系統發出低頻嗡鳴,信號燈轉紅。
“位置已經暴露。”他說,“他們很快會來。”
話音未落,遠處沙幕中亮起三點暗光。
三輛黑色懸浮摩托破風而來,底盤離地半尺,無聲滑行。車上人影裹在灰褐色斗篷里,面部遮蔽,手中武器泛著冷藍電弧。
“高頻震蕩槍。”楚墨淵眼神一沉,“是chaos的制式裝備。”
第一輛摩托在二十米外停下,駕駛者抬手,槍口對準運輸載具引擎艙。
能量束掃射而來。
楚墨淵猛地拉開門,翻身下車,反手抽出腰間短刃,刀背一挑,將一塊脫落的金屬板掀飛,擋住攻擊。電弧擊中鋼板,整塊瞬間扭曲變形。
第二輛摩托繞到右側,試圖包抄。
林悅兒迅速將小團藏進靈芽界最內層溫養區,那里有靈泉環繞,最安全。她隨即取出一粒灰白色孢子,握在掌心,默念激活口令。
孢子離手瞬間炸開,灰霧迅速擴散,像濃稠的煙牆,將運輸載具團團圍住。
“能見度降到三米以內。”沈清和盯著儀器,“但他們有熱成像,撐不了太久。”
“夠了。”林悅兒盯著銀鏈,“只要幾秒。”
她閉眼,意識連接系統,嘗試激活“情緒共鳴”任務。夏若初忍痛處理傷口,沈清和冷靜施救,楚墨淵在外迎敵——這些瞬間的情感波動被系統捕捉,一絲微弱能量流入靈芽界。
藤膜瞬間加固,表面浮現出細密紋路,韌性提升。
又一波震蕩波撞上屏障,藤蔓劇烈抖動,但沒破裂。
楚墨淵退回車邊,左肩衣料被撕開一道口子,皮肉泛紅,像是被電弧擦過。他沒管傷處,反手將短刃插回腰間,從車底抽出一支折疊式步槍,迅速組裝。
“右側有人靠近。”他低聲說,“準備近戰。”
林悅兒點頭,手伸進靈芽界,取出兩枚帶刺藤球,遞給沈清和“等他們靠近,扔出去,別用手踫。”
沈清和接過,藏在身側。
外面,霧氣被風撕開一角。一輛摩托緩緩駛入視野,駕駛者抬槍,瞄準駕駛座。
林悅兒突然抬手,掌心對準車窗缺口。
藤蔓從她袖口竄出,貼著藤膜外側快速延伸,像活蛇般繞向摩托下方。就在對方扣動扳機前一秒,藤條猛然卷住底盤,用力一拽。
摩托傾斜,駕駛者翻身落地,槍口偏移,能量束擦著車頂射向天空。
楚墨淵抓住機會,沖出霧區,步槍切換為近戰模式,槍托狠狠砸向對方頭盔。那人側身閃避,反手揮出短棍,電弧炸響。
兩人瞬間交手三回合,楚墨淵一記掃腿將對方踢退兩步,但第三輛摩托已繞到後方,槍口對準車身油箱。
“清和!”林悅兒喊。
沈清和立刻拋出藤球。藤球在空中爆開,釋放出密集細刺,射向摩托駕駛員。那人抬臂格擋,斗篷被刺穿,被迫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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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兒趁機召喚更多藤蔓,纏住油箱周圍,形成保護層。
霧氣漸薄。三輛摩托在五十米外重新集結,暫時停止進攻,但沒撤離。
“他們在等。”楚墨淵退回車內,扯下肩部破損布料,露出傷處,“等陷阱完全激活,或者等增援。”
“陷阱還在運行。”林悅兒盯著地下,“腐蝕液沒停,刺針也沒收回。下面還有第二層機關。”
“能繞開嗎?”
“不行。”她搖頭,“地面松軟,再動可能引發更大塌陷。我們得等它自己穩定。”
“那就只能守。”楚墨淵重新檢查武器,彈匣還剩三分之二,“他們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
夏若初靠在座椅上,手臂包扎完畢,藥效起作用後疼痛減輕。她抬眼看向林悅兒“你還剩多少能量?”
“夠用。”林悅兒沒說實話。靈芽界資源在快速消耗,植物根系開始發蔫,角落里的靈獸趴下休息,這是能量不足的征兆。
但她不能說。
沈清和突然抬頭“儀器檢測到地下有規律震動,周期十二秒,和之前‘低頻心跳’一致。”
林悅兒眼神一緊。
那扇“呼吸的門”,還在運作。
而他們正停在它的入口邊緣。
楚墨淵看向她“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林悅兒沒回答。她盯著儲能環,血紋已經蔓延到邊緣,像一張微小的網,覆蓋了整個環體。她伸手觸踫,金屬表面竟微微起伏,像有東西在下面跳動。
“它在吸收什麼。”她說。
“什麼?”夏若初問。
“我的血。”林悅兒收回手,銀鏈斷裂處又滲出一滴血珠,緩緩滑向環體。
血珠接觸瞬間,儲能環紅光一閃。
地底震動驟然加劇。
沙層裂開更大縫隙,更多腐蝕液涌出,夾雜著斷裂的金屬殘片。幾根粗大刺針從深處彈出,卡在運輸載具底盤,車身劇烈晃動。
“第二層觸發了!”沈清和抓穩扶手。
林悅兒立刻調動藤蔓加固底盤連接處,防止車輛被掀翻。楚墨淵沖到車尾,用步槍卡住一根即將刺穿油箱的尖刺,硬生生頂住。
“撐住!”他低喝。
林悅兒咬牙,將最後一點靈芽界能量注入藤膜。屏障發出輕微脆響,出現裂紋,但沒破裂。
外面,三輛摩托再次啟動。
燈光穿透薄霧,逼近至三十米內。
楚墨淵退回車內,肩傷滲血,呼吸略重。他把步槍遞給沈清和“換彈,準備近戰。”
林悅兒伸手探入靈芽界,摸到最後一瓶凝露膏,遞給夏若初“如果我撐不住,你把它涂在藤膜裂縫上。”
夏若初接過,沒問“如果”的含義。
沈清和裝好彈匣,遞還步槍。楚墨淵接過後,單手持槍,靠在門邊。
霧氣幾乎散盡。
三輛摩托在十五米外停下,駕駛者同時抬槍。
林悅兒閉眼,掌心貼住銀鏈,試圖再次激活情緒共鳴。可她太疲憊,感知模糊,系統毫無回應。
就在這時,夏若初突然開口“你還記得大學那次嗎?”
林悅兒睜眼。
“你說逃課去海邊,結果我們被輔導員抓回來。”夏若初笑了笑,“你替我頂了責。”
林悅兒一怔。
一絲暖流掠過心間。
系統突然輕震。
微量能量注入靈芽界。
藤膜裂縫微微愈合。
楚墨淵察覺屏障變化,眼神一動,卻沒說話。
摩托上的槍口開始充能,藍光漸亮。
林悅兒抬手,掌心對準前方。
藤蔓在她身後悄然延伸,貼著地面,潛入沙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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