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載具在荒原上顛簸前行，車身被風沙拍打得不斷震顫。林悅兒的手還搭在座椅邊緣，指甲在人造皮革上留下淺痕，指腹微微發麻。她緩緩松開手，掌心朝上，將儲能環輕輕翻轉，金屬表面的紅光又閃了一下。
夏若初盯著那道光，聲音壓得很低“它又來了。”
林悅兒沒應聲，只是把環貼回銀鏈斷裂處。兩件物品接觸的瞬間，一股微弱的牽引感從手腕傳來，像是有東西在識海深處輕輕拉了一下。她閉上眼，呼吸放慢，試圖順著那股力道探進去。
“還在休眠。”她睜開眼，語氣平靜，“但沒斷。”
楚墨淵低頭看著戰術平板，地圖上的定位點正在緩慢偏移。他手指劃過屏幕，重新校準三次，坐標依舊不穩定。“地磁紊亂，導航開始失效。再往前，只能靠記憶和地形判斷方向。”
沈清和合上醫療包，抬頭看向車窗。外面一片灰黃，沙幕遮天蔽日，連太陽的位置都看不清。“我們現在的行進角度是東南偏南，和之前標記的坐標一致嗎？”
“一致。”楚墨淵點頭，“但不能保證這片區域沒有流沙帶或者地下空洞。車速已經降到最低，不能再慢了。”
林悅兒將儲能環遞給夏若初，轉而把手貼在車壁上。靈芽界內的植物根系正微微顫動，像被什麼遙遠的東西牽引著。她集中精神，感受那股波動的來源。
“東南方向。”她收回手，“和你們說的一樣。植物有反應，說明那邊的能量流動更密集。”
“是chaos的痕跡？”夏若初問。
“還不確定。”林悅兒搖頭，“但至少不是自然形成的。靈芽界的植物不會無緣無故震動。”
車內安靜了幾秒。風沙拍打車身的聲音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楚墨淵抬眼看向林悅兒“你能靠這個持續判斷方向嗎？”
“可以試。”她重新閉眼，掌心貼住銀鏈殘端，“但不能保證完全準確。我現在只能感知大概趨勢，就像……听見遠處有人敲牆，卻不知道他在哪一層。”
沈清和記錄下這句話，順手調整了儀器的接收頻率。“我把設備調成同步監測模式，一旦儲能環或靈芽界出現異常波動，立刻提醒。”
運輸載具繼續向前。車輪碾過干裂的土層，偶爾陷進松軟的沙地，引擎發出低沉的嗡鳴。楚墨淵緊盯前方，手指始終搭在平板邊緣，隨時準備調整路線。
半小時後，儲能環再次發出嗡鳴。
這次的紅光持續時間更長，閃爍節奏也不規則。夏若初立刻伸手按住環體，眉頭皺起“能量被拉走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了一下。”
林悅兒迅速接過環，貼在銀鏈上。她閉眼，意識沉入識海。
黑暗中，一道極細的光絲浮現，輕輕顫動。緊接著，一個斷續的聲音響起——
“……鐵銹味……低頻心跳……地下三百米……有門在呼吸……”
她猛地睜眼，呼吸一滯。
“小團說了什麼？”楚墨淵察覺她的異樣。
林悅兒緩了幾秒，才開口“他說地下三百米，有扇門在呼吸。”
“門在呼吸？”夏若初愣住，“什麼意思？活的？”
“可能是某種能量結構。”沈清和迅速調出地質掃描圖，“如果地下真有建築，而且具備生物特征，那它的能量輸出應該會形成周期性波動。我來比對一下剛才的數據。”
楚墨淵盯著地圖上的一處凹陷區域“這里，地表塌陷帶邊緣。從衛星圖看，下面可能有空腔。如果chaos把據點建在地下，這里是最合理的入口。”
林悅兒盯著那片區域，腦海中反復回響那句“門在呼吸”。她不確定這是小團的直覺，還是某種系統殘留的預警機制。
但她知道，那扇門一定存在。
“往那邊走。”她說，“就算不是入口，也一定有東西。”
楚墨淵沒有猶豫，立即在平板上重新標記路線。運輸載具緩緩轉向，駛向塌陷帶邊緣。
風沙越來越大，能見度進一步下降。車燈照出去不到十米就完全被沙幕吞噬。楚墨淵切換到熱成像模式，依靠地形輪廓緩慢推進。
林悅兒靠在座椅上，手始終貼著銀鏈。她能感覺到靈芽界在緩慢恢復，植物的根系逐漸舒展，角落里的靈獸也站了起來。但小團依舊沉寂，剛才那道信息像是耗盡了他最後一點力氣。
“他還能再聯系一次嗎？”夏若初低聲問。
“不知道。”林悅兒搖頭，“現在只能等他自己釋放信號。我們能做的，就是靠近那個地方。”
沈清和突然抬頭“儀器捕捉到一段低頻波動，周期穩定，每十二秒一次。和小團說的‘低頻心跳’完全吻合。”
楚墨淵眼神一凝“距離？”
“大約五公里，正前方。”
運輸載具加速前行。隨著距離縮短，儲能環的紅光開始頻繁閃爍，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亮。林悅兒的手心微微出汗，她能感覺到那股牽引力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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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車身劇烈一震。
警報聲在車內響起。
楚墨淵立刻查看儀表盤“左後輪陷進沙層了，下面是空的。”
他迅速啟動液壓支撐系統，試圖將車身抬升。但地面松軟，支撐桿剛伸出去就陷了進去。
“不行。”他沉聲道，“這片沙地不結實，再動可能會整個塌下去。”
林悅兒立刻閉眼，掌心貼住銀鏈。靈芽界的植物根系再次顫動，方向依舊指向正前方。
“前面有硬地層。”她說，“不超過兩百米。只要能過去，就能避開這片流沙帶。”
楚墨淵點頭，切換到手動駕駛模式，緩慢調整車身角度，試圖一點點挪出陷坑。引擎轟鳴，輪胎在沙地上打滑，車身微微傾斜。
就在這時，儲能環猛地一震。
紅光驟然亮起，持續不滅。
林悅兒感到手腕一燙，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她低頭看去，銀鏈殘端竟滲出一滴血珠，緩緩滑落，滴在儲能環表面。
血珠沒有流下，而是被金屬吸收，消失不見。
緊接著，識海中那道光絲再次浮現。
比之前更清晰。
一個詞，斷斷續續地傳來——
“……陷阱……”
林悅兒猛地抬頭，看向楚墨淵“停車！”
楚墨淵立刻松開油門，關閉引擎。
車內陷入死寂。
風沙拍打車身的聲音仿佛被放大了數倍。
林悅兒的手還貼在銀鏈上，指尖微微發抖。她能感覺到，那股牽引力不再是單純的指引，而是帶著某種……拉扯的意圖。
就像有東西在下面等著他們。
夏若初低聲問“怎麼了？”
林悅兒沒回答。她的目光死死盯著儲能環。
環體表面，那滴血正緩緩擴散，形成一道細小的紋路，像是一條被喚醒的脈絡。
運輸載具停在流沙邊緣，車身傾斜，左後輪深陷。林悅兒的手還貼在儲能環上，血紋在金屬表面緩緩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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