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盯著掌心里的密封管,藤芯的銀紋還在跳,像有東西在深處敲擊節拍。她沒動,呼吸放得極輕。
【小團。】
意識剛探出,就被一股震蕩彈了回來。通道不穩,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入口。
“礦脈方向。”她低聲說。
楚墨淵站在三步外,沒問她看到了什麼。他只是抬手,示意工匠們退出會議室。門關上前,年長那位看了她一眼,手里的記錄板沒放下。
夏若初靠在牆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聯盟的監控頻段有異動,信號掃得比平時密。
沈清和坐在角落,筆尖停在紙面,等她下一句話。
林悅兒閉眼,再次沉入。
這一次,她沒走主通道。她繞到情緒潮汐帶邊緣,借著藤芯殘留的波動,一點點往深層推進。靈芽界的能量流變得粘稠,每前進一步,識海就像被砂紙磨過。
【……有東西在動。】
小團的聲音斷得厲害,像風里殘燭。
“是源石?”
【不是……是它周圍的東西。活了。】
她穩住神,調出界面。藤芯圖鑒下方,那條“共鳴源石”的提示已經變了顏色,從灰轉紅,信號強度翻了三倍。坐標鎖定在礦脈第七層,靠近遠古岩心。
她試著放大區域影像,剛點下去,整個界面猛地一抖。
一頭黑影掠過視野。
不是實體,也不是數據殘影。那是由怨念和執念堆出來的守獸,盤在源石外圍,鱗片泛著死光。
【影脈蛟。小團喘了口氣。它不該醒的……能量不夠。】
“但它醒了。”林悅兒睜開眼,“因為藤芯。”
“什麼?”夏若初抬頭。
“材料之間有反應。”她說,“源石在回應我采的這根藤芯。它們原本是一體的。”
楚墨淵走近,“能采?”
“有守獸。硬闖會觸發心魔反噬。”
沈清和擱下筆,“你剛從上次透支里緩過來,不能再進深層。”
“不是沒代價。”她摸了摸手腕,銀鏈表面發燙,但沒再冒煙,“我有辦法讓它停一秒。”
“一秒夠干什麼?”夏若初皺眉。
“夠我切斷封印。”她看著楚墨淵,“我要用之前的情緒,重構一段波動,騙它。”
“哪段?”
“我父親快不行那天。”她聲音沒起伏,“我守在床邊,以為他睡著了,其實他在看我。他沒力氣說話,就用手指動了動,意思是‘別哭’。那一刻,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替他撐住。”
她說完,沒人接話。
那種情緒不是爆發,是塌陷前的靜止。壓到極致,反而成了最穩的頻率。
小團在意識里動了動,【可以模擬……但得靠你先引出來。】
“你還能撐感知?”
【十分鐘……最多。】
“夠了。”
她站起身,走向工坊角落的靜修艙。這是楚墨淵讓人加的,外殼屏蔽外部干擾,內部接了生命監測儀。
“我要進去一趟。”
“不行。”沈清和站起來,“你神經負荷還沒降下來。”
“現在不進,等源石徹底激活,誰都別想靠近。”她拉開艙門,“給我接監測線。出事你們能拉我回來。”
沈清和盯著她看了兩秒,最終點頭,開始調試設備。
楚墨淵走到她身邊,聲音壓低“需要什麼信號錨點?”
“心跳。”她說,“如果我停了,立刻斷電。”
艙門合上,黑暗落下來。
她閉眼,意識順著藤芯的脈動,滑入靈芽界。
通道狹窄,阻力比之前大得多。她沒硬沖,而是把藤芯樣本調出來,懸在識海前。銀紋一跳,遠處立刻傳來回應。
影脈蛟醒了。
它沒動,只是盤在那里,頭微微抬著,像是在听。
林悅兒開始回想。
不是畫面,是感覺。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手背扎針的涼,父親呼吸機滴答的節奏。她坐在椅子上,不敢睡,怕一閉眼他就走了。
她把那種“撐住”的執念提出來,不是為了哭,不是為了痛,是為了讓時間慢一點。
情緒成型的瞬間,藤芯亮了。
她立刻把它推出去,像扔出一塊餌。
影脈蛟動了。
它緩緩轉頭,朝藤芯的方向游了一段,然後停下。它沒吞,也沒攻擊,像是在分辨真假。
林悅兒沒動。她知道,它在感知波動頻率。
她繼續維持那種情緒——不是悲傷,是承擔。
一秒,兩秒……
影脈蛟的頭垂了下去。
就是現在。
她猛地切入深層礦脈,直奔源石坐標。
岩心裂開一道縫,三根黑鏈纏著一塊拳頭大的晶體。晶體內部有光流轉,像是活的。
【節點節奏……找到了。小團的聲音突然清晰。雙頻律動,自然脈動每三秒一次,情感波頻每一點八秒一次。你得卡在重合點切斷。】
她盯著封印,數著節奏。
三秒,一點八秒,差得不多,但錯一次就全崩。
她開始調自己心跳,穩住頻率。然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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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護住父親。”
親情波上線。
“我想護住若初。”
友情疊加。
“我想護住楚墨淵。”
愛情注入。
三重情感在識海里匯成一股流,她把它推到極限,卡在下一個重合點——
嗡。
封印停了半秒。
她抽出權限之力,一刀斬斷三鏈。
源石脫離岩心的瞬間,整片礦脈震了一下。
影脈蛟怒吼,轉身撲來。
她抓起晶體,塞進預設的特制容器,立刻切斷連接。
意識被猛地抽回現實。
艙門彈開。
她喘著氣坐起來,手還攥著容器。晶體在里頭發著微光,像一顆跳動的心髒。
“拿到了。”她聲音啞。
沈清和立刻上前測脈搏,指尖剛搭上她手腕,就頓住了。
“心率過快,瞳孔輕微擴散,你差一點就沒回來。”
夏若初湊過來,“源石?”
林悅兒把容器遞過去。夏若初接過,剛要說話,突然瞪大眼。
“你手腕——”
她低頭。
銀鏈表面裂了一道細紋,不長,但透著暗紅光,像是內部在燒。
她沒顧上,轉頭看楚墨淵,“工坊能做初步檢測嗎?”
“已經在準備。”他接過容器,指尖擦過她手背,“你先休息。”
“不能停。”她說,“它在發熱。”
話音落,容器里的光突然閃了一下。
不是規律跳動,是抽搐。
像是……在回應什麼。
楚墨淵眼神一沉,把容器放進防磁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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