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還搭在楚墨淵肩上，指尖能感覺到他肌肉繃緊的弧度。銀鏈貼著皮膚，裂口邊緣傳來一陣陣灼燙，像有細針在往骨頭里扎。她沒收回手，反而往前壓了半寸，掌心緊貼他肩胛骨下方，把最後一股能量順著接觸點送出去。
楚墨淵沒回頭，只將匕首柄部穩穩插進青銅環的凹槽。袖扣與金屬環咬合的瞬間，發出一聲極輕的“ ”。
“導通了。”他說。
小團在她意識里猛地一震，絨毛炸起︰“頻率開始傳輸！137.2赫茲，波動範圍±0.3，穩住了！”
林悅兒咬牙︰“別松。”
楚墨淵雙手交疊按在袖扣上，青光從指縫間滲出，順著導線爬行。那根剝了皮的數據線微微發顫，銀芯在幽光下泛出冷色。導線另一端纏著她的銀鏈，裂口處滲出的綠光比剛才粗了一倍，勉強連成一線。
三米外，符文生物的手指已經揚起，金光在指尖凝成錐形，空間開始扭曲。第一道裂縫在岩地上裂開，像被無形的刀劃過。
“再等半秒。”林悅兒盯著最前方那名生物的符文紋路，“等它能量充到頂點——就是現在！”
楚墨淵掌心猛然下壓。
裝置嗡地一震，淡青色波紋從袖扣中心擴散開來，呈環形掃過整個石台。空氣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蕩出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最前方的三名符文生物動作戛然而止。
它們抬起的手停在半空，金光凝固在指尖，像被按了暫停。身上的符文紋路迅速暗沉，原本流動的金色線條像是斷電的燈帶，一截截熄滅。空間扭曲的痕跡在它們周圍凝固，裂縫不再延伸。
“有效！”夏若初低喊一聲，從岩壁後竄出，手里已經攥著一顆拳頭大小的藤果。她手腕一抖，果子劃出弧線，精準落在三名僵直生物的腳下。
“砰！”
藤果炸開，數十根粗韌的藤蔓從爆裂處噴射而出，瞬間纏住三具身體。那些藤蔓帶著靈芽界的活性，一接觸就往符文紋路的縫隙里鑽，像是活物在啃噬。
沈清和幾乎在爆炸同時沖出，匕首在空中劃出短促弧線。他目標明確——中間那名生物的右臂。刀鋒切入金光邊緣，沒有遇到預想中的能量反彈，反而像割進凝固的膠質。
“有實體！”他低喝，手腕一翻，劃出更深的口子。
黑色液體從傷口滲出，順著符文紋路往下淌，滴在地面時發出“嗤”的輕響，岩層被腐蝕出一個小坑。
林悅兒立刻在心里默念︰“小團，記下傷害反饋。”
小團的聲音發緊︰“物理攻擊造成實際損傷，符文能量場被藤蔓干擾後無法自動修復。頻率干擾窗口至少持續了1.8秒，比預估長0.6秒。”
“說明它們的系統反應變慢了。”林悅兒迅速判斷，“干擾有效，且影響了整體協調性。”
夏若初退到她身邊，喘著氣︰“再來一次，能把它們全控住。”
“不行。”林悅兒盯著剩余的符文生物，“它們在調整站位。”
確實如此。剩下的七名生物已經停止充能，彼此拉開距離，不再集中成圈。它們的手臂垂下，金光收回體內，但符文紋路開始以不同節奏明滅，像是在重新校準頻率。
小團突然在她意識里提醒︰“同步率降到了68，有三名個體的頻率偏移超過5赫茲。它們慌了。”
林悅兒抬手，做了個“壓陣”的手勢︰“別追擊，守好位置。”
楚墨淵沒動，雙手仍按在裝置上，青光持續輸入。他側頭看了她一眼︰“還能撐兩輪。”
“不急。”她盯著那幾道開始移動的生物，“它們現在不敢一起出手，說明怕被同時干擾。我們只要保持壓力，它們就不敢合圍。”
沈清和退回岩壁，匕首上的黑液正被藤蔓纏繞吸收。他用袖子擦了擦刀鋒︰“剛才那一擊，阻力比想象中小。它們的能量場像是被頻率打亂了節奏。”
“就像電路短路。”夏若初接話，“你切進去的時候，它們來不及補防。”
林悅兒點頭︰“頻率干擾打亂了它們的能量循環，物理攻擊才能奏效。下次——”
話沒說完，最右側一名符文生物突然抬手。
不是攻擊，而是將掌心對準地面，金光從指間滲入岩層。石台表面立刻浮現出細密的符文線條，像是某種陣法正在激活。
“它在重建連接！”小團驚叫。
林悅兒反應極快︰“楚墨淵，調頻偏移0.5赫茲，打亂它的構建節奏！”
楚墨淵手指微動，掌心壓力稍減。裝置嗡鳴聲變了調，青色波紋再次擴散，這次帶著細微的震顫。
符文生物的動作猛地一滯。地面上剛浮現的線條開始扭曲，像是信號不良的投影。
“成了。”林悅兒松了口氣，“它們現在連陣法都布不起來。”
夏若初咧了下嘴︰“這玩意兒真管用。”
“暫時。”林悅兒盯著裝置，“能量傳導已經開始不穩定。導線接點發燙，銀鏈的裂口在擴大。”
她低頭看了眼手腕。銀鏈的斷裂處正在緩慢蔓延，綠光從縫隙里溢出，像液體在蒸發。小團的身體在意識里微微發抖，顯然是在強行維持頻率同步。
楚墨淵察覺到她的停頓︰“還能修？”
“材料不夠。”她搖頭，“現在每傳輸一次，損耗都在增加。最多再撐兩輪。”
“夠了。”楚墨淵目光掃過石台，“它們已經不敢靠近。”
確實。剩下的符文生物全部退到了石台邊緣，彼此間隔五米以上，符文紋路明滅不定，像是在用某種無聲的方式交流。沒有一個再嘗試充能或攻擊。
沈清和靠在岩壁上，低聲說︰“它們在等什麼？”
“等我們先動手。”林悅兒盯著那幾雙泛著金光的眼楮，“或者，等我們撐不住。”
小團突然在她意識里顫了一下︰“林悅兒……它們的頻率在變。”
“什麼？”
“不是統一調整，是個體在試探。有兩個已經偏移到140赫茲以上，像是在找抗干擾的區間。”
林悅兒心頭一緊︰“它們在適應。”
“不是進化。”小團快速分析，“是切換備用頻率。原始數據里有記錄，這套符文模板自帶三套頻率方案，現在它們在切換第二套。”
“能跟上嗎？”
“能，但現在的裝置扛不住高頻輸出。導線會燒斷。”
林悅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做出決定︰“不追加輸出。保持當前節奏，只防不攻。”
她抬手，做了個“警戒”手勢。夏若初立刻會意，悄悄從包里摸出最後一顆藤果，藏在袖口。沈清和也重新握緊匕首，刀鋒對準最近的生物。
楚墨淵沒動，雙手依舊按在裝置上，青光穩定輸入。他的袖扣邊緣已經開始發黑，但能量仍在傳導。
石台上陷入短暫的對峙。
符文生物不再移動，也不再嘗試構建陣法。它們只是站著，符文紋路以不同頻率閃爍，像是一群在暗中觀察的獵手。
林悅兒的手指輕輕摩挲銀鏈裂口。綠光越來越弱，導線接點開始冒煙。
小團的聲音在她意識里幾乎微不可聞︰“下一次啟動……可能接不上了。”
她沒回應，只看向楚墨淵。
他抬眼，兩人視線在半空交匯。
他微微頷首。
她抬起手，掌心向下，做了個“準備”的手勢。
楚墨淵掌心肌肉繃緊，青光驟然增強。
裝置開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