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靠在岩壁上，呼吸淺而急。手腕上的銀鏈裂痕還在發燙，像有火苗順著經脈往心口爬。她沒動，只把左手壓在小腹，一點一點把氣息往下沉。耳邊是夏若初壓低的呼吸聲，還有沈清和指甲刮過岩壁的輕響——他在重新刻那串數字。
楚墨淵蹲在她面前，掌心里躺著另一只袖扣。翡翠紋路在幽光下泛著冷青，表面沒有裂痕，但邊緣已經失去光澤。
“還能用。”他說。
林悅兒抬眼，嗓音啞得不像自己︰“不是載體問題，是輸出源斷了。靈芽界鎖死了，我連一絲能量都引不出來。”
小團在她意識深處蜷著，絨毛依舊半透明。它沒說話，只是把一段波形圖推到她眼前——水生木的轉換節點，凹陷處標著“137”。頻率沒變，但背景雜波比之前多了三倍。
“它們在進化。”小團終于開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再拖一分鐘，這個窗口會縮到0.1秒以下，到時候誰也打不進。”
夏若初從包里翻出手機，屏幕早黑了，但她還是點了保存。指尖在裂開的玻璃上頓了頓︰“沒有電源，沒有信號，連個螺絲刀都沒有。拿什麼做裝置？”
“袖扣能鎖頻，但撐不住輸出。”楚墨淵拇指擦過翡翠表面，“需要一個穩定導能結構，能把137赫茲持續送出去。”
“你有設計圖？”沈清和問。
“有。”楚墨淵從內袋抽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時帶出一絲焦味——是之前飛行器殘骸里搶出來的電路圖。他用匕首尖在上面劃了幾道︰“這里做發射頭，這里走回路。能量從載體注入，通過導體釋放，目標是讓頻率在0.5秒內完成一次完整震蕩。”
林悅兒盯著那張圖，忽然抬手︰“等等。”
她閉眼，意識探向靈芽界邊緣。通道像被水泥封住，但她還記得最後一片區域的位置——時序藤蔓的種子埋在角落，外殼堅硬如鐵，是唯一能替代隔能葉的材料。
“小團，幫我定位。”
小團耳朵輕輕抖了下︰“東側三步，地下兩寸。但你不能親自進去，現在強行連接，可能會傷到神識。”
“我不進去。”林悅兒睜開眼，看向夏若初，“你進靈芽界，去東邊挖一顆種子外殼出來。動作要快，別踫根系。”
夏若初一愣︰“我怎麼進？”
“握住我的手。”林悅兒伸出手腕，把銀鏈末端按在她掌心，“別想別的，只想著‘進去’。”
夏若初咬牙握住。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站在一片灰霧里。腳下的土松軟潮濕，遠處一株藤蔓盤在石柱上，種子外殼泛著青銅色。
她蹲下，徒手挖土。
外面，沈清和正用匕首清理袖扣內部。金屬縫隙里殘留著青光碎屑，像是干涸的血管。他用刀尖一點點刮，動作輕得像在拆炸彈。
“這些殘留能量必須清干淨。”他說，“不然新回路一通，直接炸。”
楚墨淵點頭，目光落在林悅兒臉上︰“你還能撐多久？”
“不知道。”她靠在岩壁上，額角滲出冷汗，“意識通道隨時可能徹底斷開。但只要她拿到材料，我們就有機會。”
夏若初的手突然抽搐了一下。
她回來了。
掌心里躺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青銅片，表面有細密紋路。她喘著氣︰“拿到了……但那藤蔓……好像動了一下。”
沒人回應。
林悅兒已經閉上眼，手指掐在腕脈上。她把青銅片貼在銀鏈裂口處，低聲︰“小團，用它做導頻層，替換隔能葉模塊。”
意識空間里，小團艱難撐起身子。它把青銅片拖進光幕，嵌進波形圖下方。數據流重新跑動，雜波減少了一半。
“可行。”它說，“但導能效率只有原來的六成。需要更強的介質。”
“脈頻草。”林悅兒睜開眼，“汁液能提純導能性。還有半株在靈芽界西區，靠近水源。”
“我去。”沈清和伸手。
林悅兒搖頭︰“你不懂靈芽界的規則。只有我能引導。”
她再次閉眼，意識像刀片劃過冰面，勉強撕開一道縫。這一次，她親自帶路，把沈清和的意念送進去。
沈清和“站”在灰霧中，看見西邊一叢泛著微光的草。他伸手去摘，草葉突然卷曲，像是有生命在躲。
“別硬扯。”林悅兒的聲音在腦子里響起，“順著葉脈往下捋，慢一點。”
他照做。草葉舒展，一滴銀色汁液從斷口滲出。他用隨身的玻璃管接住，只夠半管。
出來時，他後背全濕了。
楚墨淵接過玻璃管，滴了一滴在袖扣表面。汁液順著紋路蔓延，青光微微跳動。
“能導。”他把袖扣嵌進匕首柄部的凹槽，用導線纏繞固定。導線是拆了飛行器殘骸里的數據線，外皮剝開，露出銀芯。
“現在需要能量回路。”他抬頭，“銀鏈還能傳導嗎？”
林悅兒試著引動靈芽界。銀鏈顫了顫，裂口處滲出一絲綠光，細如發絲。
“夠了。”楚墨淵把導線一端纏上銀鏈，另一端接在匕首底部，“只要能啟動一次，青光就能接力。”
小團在意識里突然出聲︰“頻率校準不能靠手感。必須模擬一次發射，確認137±0.5區間穩定。”
“怎麼模擬？”
“用我的意識做緩沖。”小團說，“把裝置參數輸進來，我在里面跑一遍。”
林悅兒點頭，手指在空中虛劃。一串數據流進入意識空間，小團把它接住，身體瞬間繃緊。光幕上，波形開始滾動。
一秒，兩秒。
第三秒，波形在“水→木”節點出現輕微抖動。
“偏了0.3赫茲。”小團聲音發緊，“調低載體輸入功率。”
楚墨淵立刻用匕首尖撥動導線接點，減少接觸面積。光幕上，波形重新校準。
“成了。”小團松了口氣，“137.2，安全。”
夏若初把所有參數記在手機備忘錄里，哪怕沒電。她順手拍下裝置的樣子——匕首柄嵌著袖扣，導線纏繞如藤。
外面，符文生物的金光越來越亮。它們圍成一圈，頻率開始同步，像是在充能。
“沒時間了。”沈清和低聲道。
林悅兒深吸一口氣，把最後一滴脈頻草汁液注入裝置核心。綠色液體順著導線爬行，最終沒入袖扣。
楚墨淵握住匕首，青光從掌心緩緩注入。
裝置輕微震動。
第一道符文生物抬起手，指尖凝聚金光，直指青銅環。
第二道，第三道，陸續抬手。
林悅兒撐著岩壁站起來，手按在楚墨淵肩上。
“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