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擴張的瞬間，楚墨淵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整個人半跪在地，肩膀抵住林悅兒後背，將她死死壓住。吸力從地底涌出，像有無數只手在往下拽，地面的碎石接連飛起，砸進黑暗里沒了聲響。
林悅兒左手撐地，右手仍貼著殘核。裂紋已經貫穿整個核心，綠光在縫隙間游走，像即將熄滅的火苗。她能感覺到能量正順著裂縫外泄，一絲絲被裂縫吞走。
“別松手。”楚墨淵聲音壓得很低，卻穩得驚人。
她沒應，只是把殘核往身側挪了半寸，避開直沖而來的氣流。血從掌心舊傷滲出，沿著金屬邊緣滑落，滴在裂縫邊緣的岩層上，發出輕微的“滋”聲。
夏若初撲過來，把最後一點藤灰拍進裂縫口。灰燼剛落地就卷成一道細線，被吸了進去，但吸力確實弱了一瞬。
“只能撐幾秒！”她喊。
沈清和蹲在後方，鏡片對著殘核反射出的微光，調整角度，將那縷綠光投進裂縫深處。光束掃過內壁，照出一道環形紋路——七道節點中，只有第七道連著一條暗紅脈絡，像血管一樣搏動。
“它不是獨立的。”沈清和聲音發緊，“節點在供能，還有個東西在控制輸出。”
林悅兒閉眼，把小團最後傳來的頻率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零點二七秒的空檔還在，沒變。只要霧影跳躍，那個斷點就會出現。
“它得跳。”她睜開眼，“我們逼它跳。”
楚墨淵立刻明白︰“你打算用殘核當誘餌？”
“不是誘餌。”她把殘核按進地面裂縫的邊緣，讓裂口卡進岩層，“是信號源。最後一絲能量，夠模擬一次入侵波動。”
“你打算怎麼觸發？”他問。
她沒說話，從袖口扯下那截銀鏈殘段，纏上右手食指。金屬已經發暗，但貼上皮膚的瞬間，還是微微一震。
楚墨淵眼神一動︰“你要用自己的血共鳴？”
“只有這個能壓住頻率。”她點頭，“殘核撐不住高頻脈沖，但短促的爆發還能扛一次。只要它跳出來，你們就在空檔動手。”
夏若初皺眉︰“可我們連它落地的位置都抓不準，怎麼打？”
“不需要打。”林悅兒盯著裂縫，“你們的任務是拖。凝時晶粉延緩它落地後的恢復，只要慢半秒，它就沒機會重組。”
沈清和立刻反應過來︰“你是想讓它在斷點卡住，自己崩解？”
“對。”她低頭看殘核，“它依賴節點供能，跳躍時能量斷流。如果在它最脆弱的瞬間，切斷它和節點的連接，它撐不住。”
楚墨淵沉聲問︰“怎麼切斷？”
“用時間差。”她抬起左手，指尖在空中劃出三道短促的線，“我啟動信號，它感應到，開始跳躍。你們等三道青光閃爍，立刻行動。青光是楚墨淵袖扣的頻率，同步性最高。”
夏若初咬牙︰“萬一它不跳呢？”
“它一定會。”林悅兒看著第七節點的紅光，“它存在的意義就是清除入侵者。殘核釋放的能量波動，和靈芽界同源。在它系統里，這就是最高級別警報。”
楚墨淵沉默兩秒，點頭︰“我來控節奏。”
他抬起左手，袖扣邊緣泛起青光，一明，一暗，再明。三道光，間隔精準。
“就用這個信號。”他說。
林悅兒把銀鏈殘段末端抵在掌心傷疤上，深吸一口氣，指甲劃下。
血涌出來，順著金屬流進殘核。綠光猛地一跳，隨即被她壓住，只讓一絲極細的光束滲出，像針一樣扎進地面。
裂縫內的紅光驟然增強。
第七節點開始脈動，頻率越來越快。
霧影還在半空，身體凝實了些，像霧氣被壓成了水。它沒動，但林悅兒能感覺到它的“視線”鎖住了殘核的位置。
“它在等。”她低聲說。
楚墨淵手臂肌肉繃緊︰“等什麼？”
“等信號完整。”她盯著殘核，“它要確認威脅等級。現在只是試探，真正的跳躍還沒開始。”
話音未落，殘核突然一震，綠光暴漲。
裂縫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齒輪咬合。
霧影的身體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空氣被拉出細小的旋渦。第七節點的紅光亮到刺眼，脈動頻率與殘核釋放的波動完全同步。
“它要跳了。”林悅兒咬牙，“準備。”
楚墨淵左手抬起，袖扣青光一閃。
一。
夏若初抓起凝時晶粉，指節發白。
二。
沈清和調整鏡片角度，準備反射殘核的最後光束。
三。
青光第三次亮起的瞬間，林悅兒猛地將殘核往地面一按。
綠光炸開，像一道閃電刺進裂縫。
霧影在半空停頓，身體被拉長，形成一道虛影。下一秒，它猛然下墜，朝著殘核的位置撲來。
就在它觸地的剎那，楚墨淵低喝︰“動手！”
夏若初揚手，凝時晶粉灑出，在空中劃出兩道銀線。粉末落地，瞬間擴散成一片薄霧，籠罩霧影落地的區域。
沈清和同時將鏡片反射的光束投向霧影後方，干擾它與節點的能量連接。
霧影的身體在落地瞬間出現斷層——那零點二七秒的空檔出現了。
它既不是實體，也不是影子，像一段被剪斷的影像，懸在半空。
楚墨淵一步踏前，左手青光暴漲，直接拍向那個斷點。
霧影猛地一抖，輪廓開始扭曲。
第七節點的紅光劇烈跳動，像是在強行維持連接。
林悅兒盯著殘核，綠光正在急速衰弱。她能感覺到最後一絲能量正在被抽走，連帶著她的意識也開始發沉。
“還沒完。”她低聲說。
楚墨淵的掌心貼住斷點的瞬間，霧影突然一顫，第七節點的紅光猛地增強，一股反向能量順著連接沖回霧影體內。
它的輪廓開始重組。
“它被護住了！”夏若初喊。
林悅兒咬牙，右手猛地掐進掌心，鮮血順著銀鏈流進殘核。
殘核發出最後一聲輕響，綠光驟然壓縮，變成一道極細的光針，順著她指尖射出，精準刺入霧影與節點之間的能量脈絡。
紅光猛地一顫，斷了一瞬。
霧影的身體徹底僵住。
楚墨淵掌心發力，青光貫穿斷點。
霧影的輪廓瞬間崩解，像沙塔被水沖垮，化作一縷灰霧，散在空中。
第七節點的紅光熄滅。
裂縫的吸力戛然而止。
地面恢復平靜，只剩殘核躺在裂縫邊緣，綠光徹底消失，表面裂成數塊。
林悅兒松開手，銀鏈殘段掉在地上，發出輕響。
她喘了口氣，抬手抹掉額頭的汗。
楚墨淵收回手，袖扣的青光也暗了下去。
“它死了？”夏若初聲音發虛。
“不知道。”林悅兒盯著裂縫，“但它暫時動不了了。”
沈清和扶了扶眼鏡，鏡片上有道裂痕︰“節點停了，但那條紅脈還在。”
林悅兒點頭。她能感覺到，地底深處還有東西在運作，只是暫時休眠。
楚墨淵蹲下，伸手探了探裂縫內壁。岩層上的環形紋路還在，但顏色變暗。
“我們沒徹底解決。”他說。
“但爭取到了時間。”林悅兒看向殘核碎片，“接下來，得靠別的辦法。”
她伸手去撿碎片，指尖剛踫到，岩層突然微微一震。
裂縫底部，那條暗紅脈絡輕輕搏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