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肩膀還在燒，皮肉焦糊的氣味混著血腥往鼻子里鑽。她沒動，趴在地上，手指死死摳住殘鏈，掌心被裂紋劃出一道口子，血順著金屬紋路往下淌。那點紅剛落地，周圍的電光就偏了半寸。
楚墨淵單膝跪在她側後方，手臂橫擋，替她擋住一道斜劈下來的電弧。火花炸在他袖口，布料瞬間碳化。他沒退，也沒說話，只是把身體壓得更低了些。
夏若初貼著地面挪過來，金屬條夾在兩指間，指尖發燙。她看了眼林悅兒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出聲。
沈清和蹲在最後，手伸進藥囊摸了摸，只剩一塊凝血膏。他咬開蠟封，指尖蘸了點灰綠色的藥泥，往前遞︰“只能緩痛，撐不住多久。”
林悅兒沒接。她閉上眼，舌尖狠狠一咬，血腥味沖上腦門，人清醒了一瞬。她把殘鏈按在胸口，血順著鏈子滲進去，綠光微弱地閃了一下。
靈芽界里，小團蜷在溫養區中央，絨毛灰暗，耳朵貼著腦袋，呼吸淺得幾乎看不見起伏。可當那縷帶著血味的意識探進來時，它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縫里透出一絲光。
【紅環……觸須……連……】
林悅兒在意識里重復這幾個字，像敲釘子一樣往深處砸。她不能全進去，一進去就被電流撕開。她只敢放一縷神識，細得像發絲，順著血鏈往里探。
小團的耳朵忽然抖了抖。
它沒睜眼，但身體開始微微震顫，像是在對抗什麼。一縷極細的感知從它頭頂升起，像針尖刺進混亂的電波里。外面那些生物的信號流太密，頻率亂得像暴雨砸在鐵皮上，可它記得——剛才那滴血落下的瞬間，所有電流都偏了零點一秒。
它開始模擬那滴血的頻率。
不是外形，不是溫度，是那種……活的、跳動的、帶著生機的能量波動。它把自己縮到最小，把那一絲頻率裹在核心外，像披了件隱形衣，順著信號流逆向爬。
第一道屏障是高壓亂流。它的感知剛踫上去，就被彈開，震得整個身體一顫，嘴角滲出一絲銀光，像是血。
但它沒停。
第二次，它換了個角度，貼著電流邊緣滑，像蛇鑽縫隙。終于，那絲探針扎進了信號主干道。
眼前瞬間炸開一片數據洪流。無數電弧編碼在飛，頻率跳動，方向切換，全是假路徑。它不動，就守著那一絲血的頻率，等。
三秒後，它捕捉到了——一條暗線，從每只生物的紅環深處延伸出來，像根細絲，全都指向正前方那只體型最大的。
那只沒有觸須亂舞，只是靜靜懸著，腹部微微起伏，一圈光暈在皮下流轉。
小團的感知貼上去。
里面是個核，拳頭大小，藍紫色，像心跳一樣一脹一縮。每收縮一次，所有生物的電弧就同步閃一次。而那些從紅環連過來的細絲，全扎進這個核里，像樹根扎進土。
這才是源頭。
它想回頭，可信號流突然變向，高壓反撲，像牆一樣撞上來。它的感知被撕開一道口子，銀光狂泄。它死死咬住那幅畫面，把“核心在中央”四個字壓進最後一絲能量里，順著血鏈猛地推出去。
外界，林悅兒猛地睜眼。
她沒看到字，只看到一段波形圖在腦子里炸開——先是雜亂的電弧，然後是一條穩定的脈沖，最後是那個跳動的光核。緊接著，她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紅環閃爍頻率，和沈清和記錄的震動波形完全一致。
她懂了。
不是每只都重要，也不是打紅環就能斷。真正連著信號源的，是那只最大的，藏在後面的主控體。其余的，全是分身節點，替它接收和轉發。
“別打單個。”她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石頭，“找最大的那只……它肚子上有光核，那是命門。”
楚墨淵立刻抬頭，視線穿透電網縫隙往前掃。黑暗深處，一只體型明顯更大的生物緩緩浮起，觸須收攏，腹部確實有團光在跳。
“夏若初。”他低喝。
“在。”她立刻會意，把金屬條夾在指間，準備投擲。
“別急。”林悅兒撐著地面想站起來，手一軟，又跪了一下。她咬牙，用殘鏈撐住身體，“它現在是整體反應，一動全動。你們得同時打它的節點，讓它來不及同步。”
“怎麼分？”沈清和問。
“用血。”她說，“我來引。你們等我信號，一起動手。”
她抬手，把殘鏈從手腕解下，直接按在地面。綠光順著裂紋滲出，緩慢擴散。那些生物立刻集體震顫，電光頻率亂了一瞬。
就是現在。
她咬破指尖，血滴落地，往前劃出一道弧線。所有生物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電網微微傾斜，朝她這邊壓來。
楚墨淵眼神一凜，抬手凝聚靈力，掌心暗金浮現，但沒展開護盾，而是壓縮成一點，藏在指縫間。
夏若初屏住呼吸，金屬條在手里轉了半圈，指尖發力，只等那一聲令下。
沈清和捏緊最後一塊凝血膏，目光死死盯著那只主控體的腹部——光核正以固定頻率跳動，像鐘擺。
林悅兒盯著那光，忽然發現不對。
它跳得太穩了。
穩得不像活物，倒像……機器。
她心頭一緊，剛想開口，那只主控體的腹部光核突然加速，藍紫光猛地一亮。
所有生物的觸須在同一秒張開，電光不再零散落下，而是匯聚成束，像激光一樣鎖定四人位置。
楚墨淵的暗金靈力剛推出半尺，就被一道電束正面擊中，整個人被掀飛兩米，撞在牆上，嘴角溢血。
夏若初的金屬條剛出手，就被空中扭曲的電弧打偏，釘進地面，瞬間熔成鐵水。
沈清和撲向林悅兒，把她往側後拉，可第三道電束已經落下，直奔她心口。
林悅兒抬手，殘鏈橫擋。
綠光炸開，鏈子發出刺耳的金屬哀鳴，裂紋瞬間蔓延到一半。
電束被彈開，但余波震得她手臂發麻，整條右臂瞬間失去知覺。
她低頭看鏈子，綠光正在快速褪去，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
小團在靈芽界里猛地睜開眼，全身絨毛炸起，一聲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嚨里。
【它……在反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