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剛從殘鏈上收回，那截斷裂的銀色細鏈突然在掌心發燙，像被火燎過一樣。她猛地一顫，指尖幾乎捏不住那點金屬殘片。
小團在她懷里劇烈抖動，不是因為冷，也不是虛弱，而是某種本能的恐懼。它的意識像斷了線的風箏，在她腦海里亂撞，只反復沖出兩個字︰“近了！”
她沒抬頭，也沒出聲，只是把小團往懷里按了按，另一只手迅速壓住手腕。殘鏈的溫度還在上升，燙得她皮膚生疼。
“別動。”她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貼著喉嚨擠出來，“有東西在靠近——不是空間偏移，是活的。”
楚墨淵立刻收手，槍已經握在掌心，沒開保險，但指節已經卡在扳機護圈上。沈清和沒問，直接從袖口抽出三張醫靈符，指尖一劃，血珠滾落，符紙瞬間泛起微光，迅速貼地展開。
夏若初往後退了半步，腳跟剛踫上地面，就听見腳下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底爬行。
空氣里的鐵銹味濃得嗆人。
前方三米處，地面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不是裂縫，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從里面硬生生撕開的。黑霧涌出，帶著一股腐爛金屬的腥氣。緊接著，一只覆蓋著漆黑鱗片的爪子踩了出來，每根趾尖都泛著幽藍的冷光，落地時沒有聲音，可地面卻像玻璃一樣，以爪印為中心，一圈圈向外碎裂。
那生物四肢著地，背脊高聳，像一頭被拉長的巨獸，頭顱卻不像任何已知物種。它沒有耳朵，眼楮深陷在顱骨里，瞳孔是豎立的藍色光點，像兩簇在暗處燃燒的火苗。
楚墨淵抬手就是一槍。
子彈撞上它肩部的鱗片，發出一聲刺耳的撞擊聲，彈頭直接炸成碎片，飛濺的金屬渣擦過夏若初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她悶哼一聲，踉蹌後退，被楚墨淵一把拽到身後。
那生物連頭都沒偏一下，仿佛那顆子彈只是落在它身上的灰塵。
沈清和咬牙，雙手一合，三張醫靈符同時燃起青光，在四人面前撐起一道半圓屏障。幾乎就在屏障成型的瞬間，那生物的尾巴橫掃過來，像一根斷裂的鋼梁，砸在符陣上。
“砰——”
屏障炸開，符紙瞬間焦黑碎裂，沈清和噴出一口血，整個人被震飛出去。林悅兒眼疾手快，伸手一撈，抓住他胳膊往回扯，可那股沖擊力太大，她自己也被帶得往前撲了一步。
小團在她懷里發出一聲悶哼，意識終于穩住一點，斷斷續續撞進她腦子里︰“它……不是實體……是裂縫的‘守門者’……別傷它……它在……保護什麼……”
林悅兒瞳孔一縮。
不是實體？可它踩碎的地面還在往下塌，飛濺的碎石砸在她肩上，疼得真切。
她來不及細想，那生物已經轉頭，幽藍的雙眼直直盯住她。一股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她下意識想閉眼，可就在視線對上的剎那，腦子里猛地炸開一幅畫面——
她看見父親躺在手術台上，胸口被剖開，一只覆蓋黑鱗的手伸進去，攥住了他的心髒。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開，幻象瞬間碎裂。
“閉眼！”她吼出聲，“別看它的眼楮！是精神攻擊！”
夏若初已經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牙齒咬得咯咯響。楚墨淵站在她身前，一只手壓著她的肩，另一只手舉槍對準那生物，可他的手臂在抖，額角青筋暴起，顯然也在抵抗什麼。
林悅兒迅速從殘鏈里抽出一絲能量，指尖微光一閃，一截荊棘藤破土而出，迅速蔓延，在眾人前方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藤蔓上全是倒刺，泛著淡青色的光，剛成型，那生物就猛地撲來，利爪砸在藤牆上，發出金屬踫撞般的巨響。
藤牆晃了晃，沒塌。
可林悅兒感覺手腕一空——殘鏈上的能量被抽走大半，小團的體溫在下降，像塊快要熄滅的炭。
那生物停在牆外，沒再進攻，只是低吼著，聲音不是從嘴里發出的，而是從它整個軀體里震蕩出來的，像某種頻率極低的震動，震得人耳膜發痛。
林悅兒喘著氣，死死盯著它。她發現它的眼楮雖然泛著藍光，可瞳孔深處，有一絲極淡的銀色，和她殘鏈上的光澤一模一樣。
她突然想起小團剛才那句話——“它在保護什麼”。
她沒動，只是把殘鏈貼地，讓小團的意識順著那點聯系探出去。幾秒後，小團微弱地“嗯”了一聲，耳朵輕輕抖了抖。
它在告訴她︰生物沒動，只是站在原地，低吼，像是在警告。
林悅兒緩緩抬手，示意其他人別輕舉妄動。她盯著那生物，發現它的爪子始終沒有越過藤牆的投影線，尾巴也沒再橫掃，就連那股精神壓迫，也隨著她的靜止而減弱。
它真的不是來殺他們的。
可就在這時，那生物突然仰頭，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像是某種警報。緊接著，它猛地轉身，朝著裂縫的方向退去，每一步都讓地面震顫。
林悅兒剛松了口氣，眼角余光卻瞥見裂縫深處，有東西在動。
不止一個。
黑霧翻涌，第二只、第三只同樣的生物輪廓在霧中浮現，體型比第一只更大，鱗片泛著更深的暗色，眼楮里的藍光幾乎成了血紅。
第一只生物退到裂縫邊緣，忽然回頭，幽藍的瞳孔直直對上林悅兒的視線。
它抬起爪子，不是攻擊，而是緩緩指向裂縫深處，然後，用爪尖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像是在畫一個符號。
林悅兒還沒反應過來，那符號突然亮起，一道藍光掃過地面，她腳下的藤牆瞬間枯萎，倒刺發黑，葉片一片片脫落。
小團在她懷里猛地抽搐，一口血噴在她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