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淵的刀鋒還在空中，那縷灰煙剛散，裂隙邊緣的幽光卻猛地一縮，像是被什麼拉了回去。林悅兒沒抬頭，手已經按在岩壁上，銀鏈貼著符文，冷得發燙。她掌心的血口還沒合，血珠順著腕骨往下淌，滴在符文上，只留下一個暗點，就被吸了進去。
她閉眼，順著那股被吞噬的靈力往回探。不是靠感知，是靠痛——每一次靈力被抽走，骨頭縫里就抽一下，像有鉤子在拽。她咬住後槽牙，把這股痛當坐標，一點點逆著往源頭爬。
小團貼在她手腕內側，一動不動，絨毛塌著，耳朵貼頭。林悅兒不敢踫它，怕一踫就碎了。
“東南角。”她突然睜眼，聲音壓得極低，“三環交匯，逆時針排列。主控節點在那兒。”
楚墨淵刀尖點地，轉了個身，目光掃向她說的方向。那塊符文比別的亮，但亮得不穩，像快沒電的燈。他從袖中取出玉簡，手指抹過表面，光痕浮現，是剛才記錄的符文拓撲圖。
“三節點同步激活。”他盯著圖，聲音沉，“順序錯半步，反噬會直接震碎經脈。”
林悅兒點頭，沒說話。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三個人，同時出力，節奏不能差。可現在，沈清和靠牆坐著，呼吸重，臉色灰；夏若初躺在他邊上，手還按著腹部傷口，指尖發抖；楚墨淵左肩的血又滲了出來，順著手臂往下滴。
她低頭看銀鏈。光沒了，像塊死鐵。
“你還能撐？”楚墨淵問。
“南點我來。”她說，“你北，夏若初東。她指尖還能動，夠得著。”
楚墨淵眼神一沉，“她撐不住半拍延遲。”
“有東西能卡住。”林悅兒伸手，從夏若初口袋里抽出那片晶片碎片。編號0723，刻痕和東點符文凹槽的紋路一樣。
夏若初睜眼，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把手抬了抬，示意她拿去。
楚墨淵盯著那碎片，片刻，點頭。“逆時針啟動。我數三，一起。”
三人分頭移動。林悅兒貼到南點符文前，掌心按地，開始調靈力。銀鏈發燙，但沒光，靈芽界的儲備像被抽干的井，只剩一點底。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符文上，那符文顫了顫，亮了一瞬。
北點，楚墨淵盤膝坐下，左手拍地，凝脈術起。他額角青筋跳了一下，臉色瞬間白了一截。世家秘法傷身，靠血脈強行引動外力，等于是拿命換時間。
東點，夏若初撐著坐起，手抖得厲害。她把晶片碎片塞進符文凹槽，卡得嚴絲合縫。指尖一松，整個人往後一仰，差點栽倒。沈清和伸手扶了她一把，沒說話，只是看著那塊符文。
“三。”楚墨淵開口。
林悅兒屏住呼吸。
“二。”
她指尖滲血，順著符文邊緣流。
“一。”
三道光同時亮起。
南點是血光，北點是青灰，東點是晶片反射的冷芒。三道光在空中交匯，還沒合攏，穹頂的裂隙突然震了一下。
三道黑絲垂下，分襲三人。
北向那刀直撲楚墨淵後頸。他沒躲，左手猛地拍地，整條手臂的血順著掌心灌入岩縫。岩壁符文一閃，竟反向震出一道氣流，把黑絲撞偏。可他肩傷崩裂，血噴出來，人晃了晃，差點栽倒。
南向黑絲撲向林悅兒手腕。她抬手，銀鏈橫擋。黑絲纏上鏈身，像活物一樣往上爬。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銀鏈上，血霧炸開，黑絲退了一寸。
東向那道沖夏若初面門。她抬手，把晶片碎片往前一擋。黑絲撞上碎片，發出“滋”的一聲，碎片邊緣開始發黑，但沒斷。
三道光搖搖欲墜。
林悅兒喉嚨發甜，眼前發黑。她知道撐不了幾秒。再這樣下去，節點沒激活，人先廢了。
她猛地抬手，把小團從腕上摘下，貼在南點符文上。
“借你體溫。”她低聲說。
小團沒反應，但身體微微一震，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那符文突然亮了一下，血光穩住。
楚墨淵見狀，右手拔刀，刀尖插進北點符文接縫，硬生生撬開一道縫。他咬牙，把凝脈術的力道全壓進刀身。刀震，符文震，青光暴漲。
夏若初盯著東點，手指死死摳住晶片碎片。她知道只要松一下，前功盡棄。她閉眼，把全身力氣壓進指尖。
三道光終于合攏。
空中浮現一道半透明光門，輪廓清晰，但只撐了不到兩秒，三道暗蝕符文從虛空中浮現，像鎖鏈一樣纏上門框，光門瞬間被封死。
可符文環的閃爍慢了下來。
侵蝕的速度，確實被拖住了。
林悅兒松手，整個人往後一倒，靠在岩壁上。她喘著氣，掌心護住小團，能感覺到它胸口微微起伏，體溫在回升。不是死了，是耗空了，像電池用盡自動關機。
楚墨淵拔出刀，刀身裂了一道縫。他靠牆站著，左手撐地，指節發白。肩上的血順著胳膊往下滴，滴在岩縫里，滲進去，符文微微閃了一下，又滅了。
夏若初癱在地上，手還抓著晶片碎片，但人已經睜不開眼。沈清和爬過去，把她往角落拖了拖，自己也坐倒，喘得像跑了十公里。
“多久？”林悅兒問。
楚墨淵抹了把額上的血，“最多十二小時。暗蝕會重新找突破口。”
“得破那三道符文。”她說。
“需要能量。”沈清和抬頭，“靈芽界……能不能反向抽？用現實資源轉化？”
林悅兒沒答。她低頭看銀鏈，鏈條縫隙里，有一點極微弱的光，閃了一下，像快熄的火星。
她慢慢把銀鏈纏回手腕，一圈，兩圈。
光又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