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指尖的血珠剛滴進銀鏈凹槽，那抹微光便像被風卷走的火星，顫了顫，又亮起來。她沒抬頭，只將掌心死死貼在岩面，殘余的靈力順著指縫滲入地底裂縫。小團貼在她腕上，絨毛泛出一層銀暈，耳朵猛地一抖，整團身子往她脈門里縮了縮。
它在傳東西。
一段波形直接撞進她腦子里——三連擊的節奏，峰值在第三下，回落時逆鱗金紋會擴張0.8秒。她立刻用指甲在石面敲出兩短一長一短。摩斯碼，夏若初能懂。
夏若初趴在地上，手臂發抖，金屬板邊緣已經發紅。她咬牙，把板子往左偏了五度，眼角抽搐著盯住幻獸瞳孔。沈清和還在滯緩區里，動作像被泥漿裹住，但手已經搭上另一塊碎鐵，正一點點調整角度。
楚墨淵靠在岩壁，刀插在身前，刀柄微微震顫。他右臂衣袖焦黑，皮肉翻卷，血順著肘部往下滴。他沒去擦，只用左手按住刀脊，緩緩抬起。
幻獸頭顱微抬，眼眶里紫光翻涌。
第一道射線撕裂空氣。
楚墨淵刀尖一挑，震音炸開，射線偏轉，擦著夏若初頭頂轟進岩壁。碎石崩飛，她沒躲，金屬板穩穩接住第二道射線，反射角度精準，光斑打在幻獸右翼舊傷處，黑霧炸開一片。
它怒了。
第三道射線幾乎是瞬間射出，直逼林悅兒面門。
沈清和的手終于動到位，碎鐵片反光一晃，射線偏移半寸，打在楚墨淵刀背上。靈力炸開，刀身嗡鳴，他虎口裂開，血順著刀柄流下。
但節奏對了。
小團在她腕上猛地一震，爪子劃出一道上揚曲線，緊接著急速下墜。
來了。
林悅兒盯著幻獸脊椎第三節，呼吸壓到最輕。它身體一顫，黑霧向內收縮，胸口逆鱗處的金紋緩緩擴張，像被風吹開的火苗。
銀鏈微光一閃。
她抬手，指甲在空中劃出“△”，確認錨點仍在。
“就是現在。”她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晰傳到每個人耳里。
楚墨淵刀尖猛地插進第六符環接縫，靈力震蕩，符環閉合速度慢了半拍。空間折疊的邊緣還沒合攏，夏若初突然撲出去，用金屬板硬生生卡進裂縫，高溫瞬間灼穿手套，掌心皮肉焦黑，但她死死撐住角度。
射線被折射，再次擊中幻獸右翼。
它暴吼，第四道射線幾乎連著第五道射出，速度快得肉眼難辨。
林悅兒腦中那道波形卻清晰無比——回落點，就在下一瞬。
她猛地蹬地，踩碎岩層躍起，左手引動靈芽界最後儲備，靈力如潮水涌出。右手五指並攏，能量在掌心壓縮成錐形刺，尖端泛著冷白光。
幻獸胸口金紋擴張到極限。
0.8秒。
她沖進能量風暴中心，錐形刺直刺脊椎第三節與逆鱗交匯點。
轟——
黑霧炸開，幻獸身體劇烈抽搐，四肢僵直，眼眶紫光驟滅。它龐大的身軀晃了兩下，轟然倒地，震得整個巢穴簌簌落石。
林悅兒落地時膝蓋一軟，手撐住地面才沒倒。她立刻劃地為陣，指尖血順著掌心傷口流出，在岩面畫出半圈符紋。銀鏈最後一絲光滲入地底，護盾成型的瞬間，幻獸殘余能量波撞上來，空間劇烈震蕩。
碎石從頭頂砸下。
楚墨淵拖著傷臂爬過來，左手按住陣眼，右手扯下袖扣，狠狠按進符紋交點。翡翠與血混在一起，護盾驟然穩固，撐過三秒震蕩期。
震蕩停了。
夏若初癱坐在地，金屬板掉在一旁，手掌焦黑一片，手指蜷著伸不直。她喘著氣，抬頭看向林悅兒︰“……成了？”
林悅兒沒答，只低頭看腕間的小團。它貼在她脈門，絨毛灰暗，耳朵耷拉著，呼吸微弱。她用拇指輕輕蹭了蹭它額頭，它沒反應。
沈清和還在滯緩區里，動作緩慢地抬手，試圖摘下眼鏡擦一擦，但手指卡在半空，動不了。
楚墨淵靠著岩壁，左肩血流不止，右手還攥著刀，指節發白。他抬頭看林悅兒，聲音沙啞︰“你還撐得住？”
她沒看他，只把小團輕輕攏進掌心，另一只手摸了摸銀鏈。裂口還在滲血，但系統沒有回應。
遠處，幻獸倒下的地方，黑霧緩緩散去，露出地面一道深痕。痕底有東西在閃，像是碎裂的晶片，排列成環狀。
林悅兒慢慢站起身，腳步不穩，但還是朝那處走去。
楚墨淵想攔，手剛抬，又放下。
她走到幻獸尸體旁，蹲下，伸手去踫那環狀晶片。
指尖剛觸到，晶片突然一震。
她猛地縮手，但已經晚了。
一道極細的光從晶片中心射出，直沖她手腕。
銀鏈劇烈震動，小團突然睜眼，全身絨毛炸起，整團身子擋在她腕前。
光束擊中小團，它身體一僵，隨即軟下去，像被抽了所有力氣。
林悅兒一把將它抱進懷里，手抖得厲害。
楚墨淵終于沖過來，刀插在地上，一手扶住她肩膀︰“它怎麼了？”
她搖頭，聲音發緊︰“不知道……但它替我擋了什麼。”
夏若初掙扎著爬過來，看一眼小團，又看那晶片︰“這東西……不是幻獸自帶的。”
沈清和的手終于動了，他慢慢摘下眼鏡，用袖子擦了擦，重新戴上，眼神凝重︰“能量殘留不對。像是……被遠程觸發的信號。”
林悅兒盯著晶片，忽然伸手，將它掰斷。
。
晶片裂成兩半，內部露出一條極細的金屬絲，纏著一圈暗紅色的線。
她捏起那線，湊近看。
線頭有編號，刻得極小。
0723。
她瞳孔一縮。
這個編號格式……她見過。
上輩子柳如煙交給境外聯絡人的一批實驗品，就是這個編號。
楚墨淵順著她視線看去，眉頭緊鎖︰“有人在監控它？”
她沒答，只把晶片碎片塞進衣袋，低頭看懷里的小團。它眼楮半睜，呼吸微弱，但耳朵輕輕抖了一下。
還好，還活著。
她把它貼回腕間，慢慢站起身。
楚墨淵扶著她，聲音低︰“接下來怎麼辦？”
她看著幻獸尸體，又看向巢穴深處那道未閉合的裂縫︰“先離開這里。”
夏若初撐著地想站起來，手一軟又跌回去︰“我走不動了。”
沈清和終于從滯緩區邁出一步，動作依舊遲緩，但總算能動了。他走過來，蹲下，把夏若初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我背你。”
她沒推拒，趴上去，頭靠在他背上，閉眼︰“謝了，老沈。”
林悅兒轉身，踩過碎石，朝出口走去。
楚墨淵落後半步，低聲問︰“你剛才……是不是認出什麼了？”
她腳步沒停，只把手伸進口袋，指尖摩挲著那片晶片。
“不是認出。”她聲音很輕，“是確認。”
楚墨淵沒再問。
她也沒說。
風從裂縫吹進來，帶著一股鐵銹味。
她走出三步，突然停下。
手腕上的銀鏈，毫無征兆地，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