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指還在發麻，掌心的銀鏈貼著岩壁，冷得像塊鐵片。她沒動，只是把呼吸壓到最輕，耳朵捕捉著結界外那股能量流動的節奏。七道光柱圍成的結界邊緣，黑焰還在往上爬，毒霧貼著地面翻滾，像一層黏稠的油膜。她能感覺到小團的意識在她靈魂深處微弱地跳動，像一盞快沒油的燈。
她咬了下舌尖，疼意讓她清醒了一瞬。指甲摳進掌心，血滲出來，順著指縫滑到手腕。她沒擦，而是將血抹在銀鏈內側，低聲念了一句只有她能听見的口令。靈芽界最底層的藤蔓共鳴陣被激活了——那是她早前埋下的應急手段，靠植物縴維傳遞震動信號，不依賴外部能量。
掌心一震，小團的意識波動了一下。她立刻將手貼地，靈力順著靜息藤的根系滲入岩層。幾秒後，夏若初腳邊的裂縫里鑽出一根細藤，輕輕纏上戰術刀的刀柄。夏若初手指一緊，刀尖在岩面上敲了三短一長。
林悅兒點頭，喉嚨發干︰“能听見，就照做。”
她沒出聲，而是通過靈魂鏈接將指令傳給小團，再由小團以震動頻率編碼，順著藤蔓傳出去。楚墨淵，守住位置，別靠近中心。沈清和，監測脈沖間隔。夏若初，保留瞬光花，等下一波沖擊前再用。
話音剛落，空中那雙巨眼中央的暗紋猛地一縮，隨即擴張，一圈紫色波紋從瞳孔邊緣蕩開。林悅兒立刻抬手，將靈芽界里最後一片霜心蓮葉碾碎，混著靜息藤液噴在結界內壁。寒氣迅速蔓延，結成一層薄霜。
“來了！”她低喝。
紫色雷光如鞭子般抽下，砸在結界上。霜層瞬間炸裂，冰渣四濺。林悅兒被震得後退半步，膝蓋撞上岩角，鈍痛從腿骨竄上來。她沒管，雙手撐地，繼續往藤蔓里灌靈力。
“間隔兩分四十七秒。”沈清和的聲音通過震動傳回來，“比上一次短了十三秒。”
“它在加速。”夏若初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刀柄上的藤蔓微微顫動，“我這邊黑焰快壓到臉了。”
林悅兒閉眼，感知著四人位置的氣息波動。楚墨淵的玉符還在亮，但光芒斷斷續續，像接觸不良的燈。沈清和的脈搏偏快，夏若初的呼吸帶著灼燒感。她知道，毒霧已經開始影響他們的肺。
不能再等。
她將靈芽界最後一瓶靜息藤液倒進掌心，混著血抹在銀鏈上。小團的意識突然劇烈波動了一下，隨即安靜下去。她心里一沉，但沒停手。她把所有能調動的靈力集中到指尖，順著藤蔓共振，將四人的氣息頻率強行拉到同一節奏。
“三、二、一——凝！”
她猛然將手拍向地面。
霜氣從她為中心炸開，順著藤蔓迅速蔓延至三人腳下。冰層在結界內壁重新凝結，形成一個半球形的冰晶罩，勉強撐住了第二波雷擊。沖擊波撞上冰層，發出刺耳的撕裂聲，裂紋從頂部一路蔓延到邊緣。
“撐住了。”沈清和喘了口氣。
“沒完。”林悅兒盯著巨眼，“它在等我們耗盡。”
話音未落，楚墨淵那邊傳來一聲悶響。他被一股無形力道撞回岩壁，玉符脫手飛出，砸在冰層上，金光瞬間暗了下去。他靠在牆邊，胸口起伏劇烈，臉色發白。
“楚墨淵！”夏若初喊了一聲，刀尖猛敲岩面。
林悅兒立刻感知到他的狀態——不是傷，是幻覺。他的心跳頻率亂了，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她咬牙，從懷里撕下一塊布條，蘸著掌心的血，在地上畫出靈芽界的核心符印。這是最後一次喚醒小團的手段，用自身精血為引。
符印完成的瞬間，她將手覆上去。
“醒過來！”她低吼。
小團的意識終于顫了一下，像風中殘燭般亮起一絲微光。林悅兒抓住這瞬間的連接，將他的感知波推到最大，順著藤蔓震蕩傳遍四人。
“我們還在！”她的聲音通過震動傳出去，每一個字都帶著血味，“沒死，沒散，沒輸！”
夏若初咧了下嘴，抬手砸碎最後兩枚瞬光花。強光炸開，黑焰被逼退數寸。沈清和撕下左臂的繃帶，將血抹在探測器殘骸的金屬邊緣，握在手里當刀。楚墨淵靠著岩壁，手指慢慢收緊，玉符重新浮起一絲微弱的金光。
林悅兒盯著結界頂部的裂痕。冰層已經薄得能看見外面的紫光，裂縫像蛛網般擴散。她知道，下一次沖擊，可能就是最後一次。
她沒再說話，只是把銀鏈纏在手腕上，另一只手按在地面，準備把靈芽界最後一絲靈力抽干。
結界外，巨眼的暗紋開始高速旋轉，紫色雷光在瞳孔深處凝聚，比之前更粗，更亮。
“三分鐘。”沈清和的聲音傳來，“這次只有三分鐘。”
林悅兒點頭，喉嚨發緊。
夏若初的刀尖在岩面上劃出一道深痕。楚墨淵的手緩緩抬起，玉符的光在顫抖。沈清和把探測器殘骸抵在身前，指節發白。
林悅兒閉眼，將血抹在銀鏈上，低聲念出最後一個指令。
冰層頂部的裂痕突然擴大，一道紫光穿透而下，直劈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