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指從銀鏈末端滑落,鏈墜懸在石碑凹槽上方,微微震顫。那處凹陷像是為它而生,輪廓嚴絲合縫。她沒再猶豫,指尖一松,鏈墜落下。
嵌入的瞬間,整塊石碑猛地一抖,裂紋從中心蔓延而出,像蛛網般爬滿碑面。枯樹的根系驟然繃緊,如活蛇般抽搐,滲出的綠光開始劇烈明滅,節奏紊亂。
“能量失控了。”楚墨淵低聲道,迅速從袖中取出一枚刻滿紋路的銅符,按在石碑邊緣。夏若初立刻打開手提設備,屏幕上波形瘋狂跳動,她飛快記錄︰“綠光頻率在攀升,已經接近靈芽界晨露飽和值的三倍。”
沈清和蹲在石碑另一側,手持醫療儀掃描能量流向︰“地下脈動加快,不是擴散,是回抽——它在把能量往核心拽。”
林悅兒感到胸口一陣悶壓,小團在她懷里突然睜眼,聲音發緊︰“媽媽……它疼……空間在叫。”
她立刻從靈芽界取出最後一滴晨露,滴入凹槽。露水剛觸到鏈墜,便化作一道細流,順著裂紋滲入石碑內部。綠光瞬間穩定,脈動轉為有序,如同被安撫的呼吸。
枯樹的根系緩緩松弛,裂痕中的光流重新歸于平緩。
“穩住了。”夏若初松了口氣,手指還在鍵盤上敲擊,“數據開始同步,頻率和我們之前解碼的元素流轉完全匹配。”
楚墨淵收起銅符,目光未離石碑︰“它不是封印,是接口。這棵樹,是靈芽界的外延節點。”
話音未落,岩壁上方轟然炸裂。一道黑影破空而至,落地時激起一圈灰霧,所經之處,岩面迅速風化剝落,露出下方暗紅如血的底質。
那人影站定,身形修長,臉上戴著半透明的面具,紋路與枯樹符文相似。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一團旋轉的灰光,光中無數細小裂痕交織,像破碎的鏡面。
“終于找到了。”聲音沙啞,“熵核的最後一個錨點。”
林悅兒一把將小團護在胸前,銀鏈自動纏上手腕,泛起微光。楚墨淵側身擋在她前方,袖扣上的翡翠驟然裂開一道細紋,一股無形力場擴散開來,將灰霧逼退半尺。
“你不是古籍殿的人。”楚墨淵盯著對方,“你是從斷層里爬出來的。”
“斷層?”那人輕笑,“我是被你們封印的真相。這棵樹吸收的每一分能量,都在喂養衰變。而你們,還在試圖修復它?”
他掌心灰光一震,一道波紋橫掃而出。枯樹的綠光瞬間轉灰,枝干發出刺耳的撕裂聲。林悅兒胸口一窒,小團突然尖叫︰“媽媽!空間在抽搐!它要斷!”
她反手將銀鏈抽出,鏈墜在掌心發燙。她閉眼,腦海中浮現出靈芽界每日的流轉節奏——木升、水動、金斂、火藏、土歸。她將這節奏注入銀鏈,綠光暴漲,形成一道弧形護盾,堪堪擋住第二波沖擊。
楚墨淵趁機擲出銅符,符紙在空中燃起青焰,直撲敵人面門。那人抬手一揮,灰光凝成屏障,銅符撞上後瞬間碳化,飄散成灰。
“沒用的。”他冷聲道,“你們的秩序,擋不住熵的吞噬。”
夏若初突然從背包里掏出三枚膠囊,迅速擰開蓋子,朝敵人後方拋出。膠囊落地即碎,釋放出淡綠色的孢子雲。
“這是靈芽界的共生菌種。”她大喊,“它們會附著在能量流動體上,干擾代謝!”
孢子剛擴散,那人背部符文突然一滯,灰光出現短暫斷層。小團在林悅兒懷里猛地抬頭︰“媽媽!就是現在!它吸收能量時,後背會停0.3秒!”
林悅兒立刻拽住銀鏈,借力前沖,在敵人轉身瞬間,鏈墜如針刺入其背部符文中央。
“呃——!”那人悶哼一聲,灰光劇烈震蕩,整個人踉蹌半步。孢子迅速寄生,在他背部形成一層綠膜,灰光流動變得遲滯。
“它在抵抗。”沈清和盯著醫療儀,“但孢子在模擬晨間元素節奏,它的熵核開始不穩定了。”
楚墨淵抓住機會,從懷中取出一塊暗紅色的玉牌,咬破指尖,血滴其上。玉牌騰空而起,投下一道血影,將敵人困在原地。
“家族封印,只能撐三十秒。”他聲音低沉,“最後一擊,必須徹底。”
林悅兒跪在石碑前,雙手握住銀鏈,用力將鏈墜更深地插入凹槽。枯樹的根系應聲而動,如鎖鏈般騰空,纏向敵人四肢。那人瘋狂掙扎,灰光暴漲,試圖掙脫,但孢子的干擾讓他的動作變得遲緩。
“媽媽……”小團爬到她肩頭,絨毛泛起微光,“我們一起……把它送回去。”
林悅兒點頭,閉眼,將全部情感能量注入銀鏈——對父親的牽掛,對夏若初的信任,對楚墨淵的依戀,對小團的守護。這些情感如潮水般涌入靈芽界,又通過枯樹節點,化作一道浩蕩光流,自天而降,將敵人層層包裹。
灰光在光流中寸寸崩解,那人發出最後的嘶吼︰“你們以為這是終結?它會回來——”
話未說完,熵核在光流中炸裂,化作無數灰燼,隨風消散。
枯樹的綠光重新亮起,脈動平穩,根系緩緩回落,重新嵌入地面。石碑上的裂紋開始愈合,銀鏈的光漸漸收斂。
林悅兒喘著氣,松開手,鏈墜仍嵌在凹槽中,微微發燙。小團趴在她肩頭,耳朵輕輕抖了抖。
“它走了。”它小聲說。
楚墨淵走過來,伸手扶她起身。他的袖扣徹底碎裂,碎片落在石碑邊緣。
夏若初關掉設備,長出一口氣︰“數據清零了,熵能波動歸零。”
沈清和收起醫療儀,看了眼林悅兒︰“你臉色很差。”
林悅兒搖搖頭,低頭看向石碑。凹槽中的鏈墜突然震動了一下,一道微弱的綠光從裂紋中滲出,順著她的指尖爬上來,像在傳遞什麼。
小團突然抬頭,耳朵豎起︰“媽媽……它還在動……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