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指還停在半空,銀鏈表面的裂紋不再蔓延,但那股從地底傳來的拉扯感依舊存在,像一根無形的絲線纏住她的脈搏。她沒再看那道閉合的石門,而是迅速從靈芽界取出三株未成熟的月華草,掌心一碾,草汁混著灰燼標記滲入地面裂縫。淡青色光膜自裂口邊緣蔓延,如活物般封住外溢的黑霧,銀鏈的震顫終于減弱。
“穩住了。”她低聲說。
小團貼在她頸側,耳朵微微抽動,意識中傳來斷續波動︰【墨霧……符文……頻率反向……能中和……】
林悅兒立刻明白它的意思。她從空間取出一小塊凝固的晨露結晶,指尖輕觸,結晶瞬間化為霧狀,在空中形成一道微光軌跡,直指東側書架群。那片區域正緩緩合攏,金屬軌道發出低沉摩擦聲,鎖鏈如活蛇般纏繞書架邊緣。
“別踫鎖鏈!”她喝止正要上前的夏若初,“剛才的灰燼標記動了,說明它們在追蹤我們的行動路徑。”
夏若初猛地收手,短棍在掌心轉了一圈。她盯著那不斷閉合的通道,咬牙︰“那怎麼走?原路已經被封死了。”
楚墨淵站在她身側,玉佩貼在額前,星圖微光與地面裂紋交疊。沈清和則蹲在另一側,醫療儀探頭對準書架底部的機械節點,屏幕上跳動著不規則的波形。
“軌道有規律。”沈清和聲音沉穩,“不是隨機閉合,是按某種節律在收縮——像心跳。”
楚墨淵睜開眼︰“中樞在西側第三列書塔下方。”
林悅兒點頭,將最後一撮晨露結晶捏在指尖。她沒再猶豫,抬手一揚,結晶碎屑落入三處光膜錨點。淡青色光膜驟然亮起,與結晶能量共振,形成穩定的三角區域,阻止書架進一步合攏。
“楚墨淵,沈清和,準備共振干擾。”她迅速下令,“等我引爆節點,立刻切斷能量傳導。”
兩人同時點頭。楚墨淵玉佩光芒大盛,星圖投射在地面,與醫療儀釋放的低頻震蕩波交匯。林悅兒退後半步,掌心凝聚靈芽界最基礎的生命能量,猛地拍向西側斷裂通道的接縫處。
轟——
一聲悶響,石板炸裂,塵霧翻滾。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暴露出來,盡頭隱約透出微弱光亮。
“走!”林悅兒揮手。
就在此時,入口方向傳來金屬撕裂的刺耳聲。夏若初回頭,瞳孔驟縮——電磁結界已徹底崩解,黑霧翻涌中,數道扭曲身影破障而入。那些異獸不再只是盲目撲擊,而是低頭啃食散落的古籍殘頁,每吞下一頁,體表便浮現出對應的符文紋路。
一只異獸吞下“星軌卷”殘片,四肢關節瞬間泛起銀光,竟在楚墨淵揮刀前半秒側身避讓,反手抓向他後頸。
“它預判了!”夏若初驚呼。
林悅兒眼神一凜︰“它們在學習古籍內容,獲得知識能力。不能硬拼。”
她迅速掃視四周,目光落在被光膜覆蓋的地面上。那些被月華草汁液封住的裂縫仍在微微發亮,而異獸經過時,體表符文會短暫紊亂。
“小團,能激活光膜的共鳴嗎?”她在意識中問。
小團全身絨毛輕顫,一縷微弱的光流自它體內溢出,注入光膜。剎那間,光膜泛起漣漪,異獸體內剛吸收的符文與熵能產生沖突,動作瞬間僵滯。
“就是現在!”林悅兒大喊,“夏若初引它們進來,楚墨淵掩護撤離!”
夏若初立刻後退,故意暴露破綻。異獸果然被吸引,撲向她的方向。當第一只踏入光膜區域,體表符文劇烈閃爍,發出低吼,動作變得遲緩。楚墨淵刀光一閃,斬斷其前肢,沈清和趁機將醫療儀噴射口對準地面,釋放冷凍凝膠,暫時凍結後續追擊的異獸。
四人迅速沖向新通道。林悅兒最後一個進入,回身將一截斷裂的石柱推下,堵住入口。身後傳來撞擊聲,但通道狹窄,異獸無法同時通過。
“暫時安全。”沈清和靠在石壁上喘息。
林悅兒卻沒放松。她抬頭看向通道上方——一座獨立書塔矗立在裂隙之間,塔身刻著“逆生之眼”四字,下方第三層有一處凹槽,形狀與她腕間銀鏈極為相似。
“小團,能記住那個位置嗎?”她低聲問。
小團閉眼,絨毛泛起微光,片刻後睜開,輕輕點頭。
林悅兒將一滴月華草汁液滴在銀鏈裂紋處。汁液滲入瞬間,銀鏈微微震顫,仿佛與書塔產生短暫共鳴。
“記住了。”她輕聲說,“在‘逆生之眼’下方第三層。”
夏若初抬頭望了一眼,皺眉︰“我們不上去?”
“來不及。”林悅兒搖頭,“通道隨時會塌,而且……”她頓了頓,“那地方不是讓我們現在去的。”
楚墨淵看了她一眼,沒多問,只是伸手扶住她肩膀,助她通過最後一段狹窄石縫。
沈清和走在最後,醫療儀屏幕上的能量讀數仍在波動。他回頭,通道深處,一塊墜落的石碑緩緩移開,露出下方一道暗紅色的縫隙,縫隙中,有紙頁在無風自動。
林悅兒最後回望一眼。
那座書塔靜靜矗立,塔身刻痕深處,一滴墨汁緩緩滑落,沿著“逆生”二字的筆畫,滴入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