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在眼前收窄,像被無形的手掐住咽喉。林悅兒的手仍貼在心口,銀鏈的斷裂處卡進皮肉,血順著腕骨滑落,在地面凝成一小片暗紅。她沒松手,反而將整條鏈子壓得更深,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跳釘進系統核心。
小團癱在她臂彎里,身體輕得像一片枯葉,耳朵貼著頭皮,只有鼻尖還微微起伏。林悅兒用拇指蹭了蹭它冰涼的耳根,低聲說︰“再撐一會兒。”
楚墨淵的意識斷成幾截,殘影在她左側忽明忽暗。夏若初的記憶正被反復撕扯,每一次閃現都是不同版本的背叛——有時是她推開林悅兒,有時是她冷笑轉身。沈清和的精神力場只剩薄薄一層,像風中殘燭,隨時會熄。
林悅兒閉眼,指尖在腕內側劃出一道新口子,血珠滴落在銀鏈斷裂處。鏈子微微震顫,發出幾乎听不見的嗡鳴。她將血推入系統通道,以自身生命力為引,強行重啟連接。
“爸還在等我回家。”她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鐵皮,“上個月他摔了碗,蹲在地上撿碎片,說怕我踩到。那天我嫌他�@攏 換贗貳! br />
楚墨淵的輪廓顫了一下。
“小團第一次叫我媽媽,是在靈芽界種下第一株夜曇的時候。”她繼續說,血順著指尖滴落,“它縮在角落,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可我听見了。”
夏若初的身影晃了晃,手指微動。
“墨淵送傘那天,襯衫袖口沾了雨水,一直沒換。”林悅兒睜開眼,盯著那道正在閉合的裂痕,“他說‘順路’,可公司到我家,根本不順路。”
四股意識在血與記憶的牽引下重新結合,勉強維持住錨鏈不斷。
裂痕還剩一線。
“小團。”林悅兒低頭,聲音壓得極低,“能听清嗎?”
小團的耳朵動了動,沒睜眼,爪子卻輕輕勾住她的衣角。
“現在只听第七次循環前零點一秒。”林悅兒說,“別踫完整的音律,只抓斷拍前的波段。”
小團的絨毛微微泛起一層極淡的藍光,像是被風吹動的水面。它的呼吸變得規律,但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細微的抽搐。
黑洞的音律再次啟動。
一次。
二次。
三次。
小團的身體繃緊,皮膚下泛起灼燒般的紅痕。
四次。
五次。林悅兒感覺到它的體溫在升高。
六次。它的爪尖開始發白。
第七次循環即將開始。
林悅兒立刻從靈芽界調出靜心藤的汁液,通過系統反哺至小團意識體。那是一種近乎透明的液體,帶著植物根睫深處的涼意。汁液滲入小團體內,它的顫抖稍稍緩解。
就在斷拍前的瞬間,小團的瞳孔驟然收縮。
“不是空。”它喃喃,“是……負的。”
林悅兒心頭一震。
“有個音,很低,往下沉的……像倒著走的鐘。”小團的聲音斷續,“它藏在斷拍里……不是沒有,是反著來。”
林悅兒立刻調取靈芽界存檔的地球夜空星軌圖。那是她早年種植觀星草時記錄的數據,每一顆星的光波頻率都儲存在系統底層。她將負音波段與星軌數據並列比對,手指在虛空中快速滑動。
0.7秒。
星軌圖中,北極星的微光每0.7秒會因大氣擾動產生一次周期性閃爍,頻率與負音完全重合。
“不是巧合。”她低聲說,“是借用了自然節律。”
她轉向楚墨淵的殘影︰“你家古籍里,有沒有提過‘七律斷處’?”
楚墨淵的意識碎片緩慢凝聚,聲音像是從深井里浮上來︰“……地脈回聲。”
林悅兒瞳孔微縮。
“家族守則第七條。”楚墨淵繼續說,語氣艱難,“‘天籟定界,七律為界,斷處即門。’說每逢七次音律循環中斷,地氣會回流一次,是天地呼吸的間隙。”
“邪尊不是創造黑洞。”林悅兒突然明白,“他是利用這個間隙,把負音塞進去,扭曲規則本身。”
小團的耳朵微微抖動︰“所以……不能補,也不能硬破……得在它啟動前,先逆進去。”
林悅兒立刻以銀鏈為媒介,將負音波形刻入系統底層。鏈子斷裂處泛起暗紅紋路,像一道封印。她引導楚墨淵和沈清和集中意識,拆解音律結構。
“七次循環是殼。”她說,“斷拍是入口,負音是鑰匙。邪尊用它打開黑洞,我們得用同樣的鑰匙,但方向相反。”
沈清和的精神力只剩三成,但他仍穩穩接住節奏︰“就像手術,切口要準,刀要反著走。”
楚墨淵點頭︰“提前半拍,逆向共振。”
三人意識同步,將反向波形推入系統。小團負責監測黑洞反應。
偽共鳴來了。
一瞬間,林悅兒听見“自己”的聲音在耳邊說︰“放棄吧,你救不了任何人。”
接著是楚墨淵說︰“我不需要你。”
夏若初笑︰“你從來就不屬于這里。”
她沒理會,手指死死按住銀鏈刻痕。
反干擾屏障啟動,偽音像撞上玻璃的蟲子,紛紛碎裂。
“模型成立。”林悅兒聲音冷靜,“靈音秘紋以七為周期,第七次斷拍是倒置音階的觸發點。破解方式——提前半拍,逆向注入相同頻率,破壞編織結構。”
小團終于睜開眼,黑瞳里映著微弱的數據流︰“……可以試。”
林悅兒看向那道幾乎閉合的裂痕,伸手按在心口。
血從指縫滲出,滴在銀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