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指尖還貼著銀鏈上的血痕,那道干涸的印記在微光下泛著暗紅。她猛地抬頭,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鋒劃過寂靜︰“他們不是來奪卷軸的,是來封印激活路徑的。”
楚墨淵眼神一凝,目光掃過她懷中昏睡的小團,又落回祭壇方向。風暴仍在撞擊光壁,藤脈的金光已開始閃爍不穩。他聲音沉穩︰“若契約需雙心共鳴啟動,必有支撐法陣。小團感知的‘相關’,或許是陣眼所在。”
林悅兒閉目,將一滴精血滴落在銀鏈接縫處。血珠滲入金屬縫隙的瞬間,系統界面在意識中閃出一道微光,隨即熄滅。小團的耳朵輕輕顫了一下,發出一聲極輕的呢喃︰“東南……三百步……有心跳聲。”
夏若初喘著氣,機械臂的能源指示燈已轉為暗紅。她咬牙︰“我去不了,推進系統快崩了。”沈清和靠在藤柱邊,額角滲汗,指尖仍貼著地面金紋,試圖穩住最後一絲感知。
“我們走。”楚墨淵握住林悅兒的手腕,轉身面向深處。他的袖扣微亮,一道暗金紋路自掌心蔓延至指尖,如同血脈甦醒。
夏若初撐著殘存的推進力,將一枚信號彈嵌入藤脈節點︰“三分鐘,我只能拖三分鐘。”沈清和點頭,將最後一股靈感知注入光壁基座。兩人背靠背,迎向風暴邊緣。
林悅兒抱著小團,跟在楚墨淵身後踏入禁地。腳下的地面不再是藤蔓交織的柔軟,而是堅硬如骨的灰岩,每一步都傳來細微的震顫。空氣里沒有風,卻有某種低頻的嗡鳴,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脈搏。
“小團的狀態在變。”林悅兒低聲說。她將小團貼在心口,感受到那團絨毛正隨著某種節奏微微起伏——每一次震顫,都對應著前方某處的波動。
楚墨淵蹲下,用袖扣在地面劃出一道短痕。金光微閃,隨即被黑暗吞噬。他皺眉︰“空間被扭曲了,方向感被干擾。”
林悅兒抬手,將銀金種子按入岩縫。種子表面掠過一絲微光,隨即吸收了一縷從地底滲出的黑氣。她瞳孔一縮︰“這是法陣殘流,和卷軸上的紋路同源。”
前方霧氣漸濃,地面裂開數道深溝,邊緣泛著紫黑色。楚墨淵一把將她拉回,反手擲出一枚玉符。清光炸開,霧氣短暫退散,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道。
“走。”他擋在她身前,一步步向前推進。
霧中開始浮現模糊的影子,沒有實體,卻帶著壓迫感。林悅兒感到太陽穴一陣刺痛,像是有細針在顱內游走。她咬住下唇,強迫自己集中意識,將靈芽界的權限殘片緩緩喚醒。
銀金種子在她掌心微微發燙,藤脈的微光順著她的手腕蔓延至肩頭,照亮腳下三尺。楚墨淵的袖扣也持續釋放著微光,與她的光流在地面交匯,形成一道短暫的安全線。
“它們不敢靠近光。”林悅兒低語。
“不是不敢。”楚墨淵聲音冷峻,“是怕被識別。”
話音未落,地面驟然塌陷。毒霧從裂縫中噴涌而出,帶著腐蝕性的氣息。楚墨淵將她拽向側方,自己肩頭卻被霧氣擦過,布料瞬間焦黑,皮膚泛起血痕。
林悅兒立刻將銀金種子投入霧源。種子吸收毒素後,表面浮現出一道極細的紋路——與契約卷軸背面的倒紋完全一致。
“我們走對了。”她聲音發緊。
霧氣散去,前方顯現出一座由根脈纏繞而成的環形石台,直徑約十步,中央凹陷處有微弱的脈動,如同沉睡的心髒。石台周圍立著三尊石像,面容模糊,雙目泛著暗紅微光。
楚墨淵剛踏進一步,石像的頭顱便緩緩轉動,紅光鎖定二人。
“不能硬闖。”林悅兒迅速後退半步,將小團護在懷中。她感受到那團絨毛的溫度在下降,心跳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石像緩緩抬手,掌心浮現出扭曲的符文。楚墨淵側身擋在她前方,袖扣光芒暴漲,一道暗金屏障在身前展開。符文撞擊屏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的手臂肌肉繃緊,指節發白。
“它們在測試。”林悅兒突然說,“不是攻擊,是篩選。”
“怎麼篩?”
“共鳴。”她低頭看小團,“契約需要雙心,法陣也一樣。我們得讓它認出我們。”
楚墨淵側目︰“怎麼共鳴?”
“不是兩個人的心。”她將銀鏈一端纏上他的手腕,另一端貼在自己心口,“是人和空間的共鳴。”
他沒再問,只是點頭。
兩人閉目,意識沉入靈芽界最深處。林悅兒想起銀金種子破土的那一刻,泥土裂開,微光從縫隙中滲出;想起小團第一次在她掌心打滾,發出軟糯的笑聲;想起楚墨淵在雨夜里撐傘等她,袖扣映著路燈的光。
楚墨淵的記憶隨之涌來——家族禁地外,他第一次違抗命令,只為確認她的安全;深夜辦公室,她靠在他肩頭睡著,呼吸輕得像羽毛;靈芽界初開時,她站在光中,像一株終于找到土壤的植物。
情感如漣漪擴散,銀鏈微微發燙,光流自兩人交握的手腕蔓延至地面。石台的脈動開始加快,石像的動作遲緩下來,紅光逐漸轉為淡金。
中央凹陷處,一道微光自地底升起,穿透靈芽界壁壘,直射祭壇方向。
外界,夏若初正被一股沖擊波掀翻在地,光壁已裂開三道縫隙。她抬眼,看見那道光刺破風暴,落在她手背上。暖流涌入四肢,機械臂的能源指示燈跳動了一下,重新亮起微弱的綠光。
沈清和抬頭,看見風暴中裂開一道縫隙,像是被無形之手撕開。
石台中央的光柱持續上升,法陣陣心的脈動越來越強。林悅兒感到懷中的小團輕輕抽動了一下,絨毛邊緣泛起一絲極淡的金光。
“它要醒了。”她低聲說。
楚墨淵的手仍握著她的,袖扣的光芒與銀鏈的光流交織,纏繞成一道螺旋。石像的紅光徹底熄滅,雙目閉合,重新化為靜止的石雕。
林悅兒將銀金種子按入陣心凹槽。種子與紋路契合的瞬間,整個石台震動了一下,地底傳來低沉的轟鳴,如同遠古的鐘聲。
她低頭,看見小團的眼睫微微顫動,像是即將睜開。
楚墨淵忽然收緊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