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是來幫人作弊,廢了這場科考的,你信嗎?”
唐辰腹誹一句,嘴上卻笑著道︰
“屬下前些日各種傷混雜,病重的無法下床,近日才方好轉,正想著去所里應卯。
忽見到咱們所衛集結,以為出了大事,便跟著過來看看是否需要幫忙。”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
“另外屬下也是個讀書人,雖蒙陛下厚愛,奪情任用,可還是想通過科舉正途,今番有幸進入貢院來看看,便想提前來體驗一下,以免到時忙中出錯。”
他的話說的中肯,態度恭謹非常。
一個敢算計當朝首輔的少年,突然出現在這里,會如他說的這麼簡單?
陸阿桂總覺得不太可能,可一時又找不出他話中的破綻,想了一下,道︰
“貢院門關上,非到時辰任何人不的擅啟,你既然進來了,就跟在我身邊,不得隨意亂跑。”
“是!”唐辰回答的很干脆,剛剛他已經將答案散完了,下一步正需要去監考官那邊盯著。
陸阿桂的招呼,省了他編借口去監考官面前。
只是他們剛要回供監考官休息的明遠樓等著,忽听不遠處的號舍傳來嘈雜之聲。
“有人作弊,有人作弊!有人作弊啊!”
陸阿桂本能地懷疑是唐辰搞的鬼,只是看向他時,卻見他瞪著倆懵懂大眼,一副無辜模樣。
“最好,不是你搞的。”
陸阿桂撂下這句話,匆匆向聲音傳來的號舍跑去。
唐辰其實也很忐忑,他懷疑是那個笨蛋,手腳不利索讓人抓住了把柄。
不過面上他裝的很無辜,一副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的樣子,跟著陸阿桂跑了過去。
他們趕到時,順天府和貢院的一眾官吏皆已趕到。
作為主考官的都察院副都御史,是一位頭發花白,身形消瘦的老頭。
在一位副官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趕了過來。
陸阿桂和唐辰緊隨其後跟來。
陸阿桂沒有湊上前去,而是第一時間找到另外一名東城所總旗廖湘,問道︰“廖總旗,怎麼回事?”
廖湘剛想回答,忽然瞥見跟在他身後的唐辰,到嘴邊的話,變成,“唐旗牌怎麼在這里?”
“見過廖總旗,意外,純屬巧合。”唐辰訕笑一下。
“他的事等會兒解釋,前面怎麼回事?查的這麼嚴,還有人夾帶了不成?”陸阿桂望向前面,視線越過一眾監考官,見到一名書生,被衙役從號舍揪了出來。
那書生面白如紙,渾身癱軟著,嘴里喏喏地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
“剛剛衙役巡視,發現此人號舍里有一團紙,衙役要檢拾起查看時,此人慌張地奪過去,一口吞了。
對面的那位考生,檢舉他作弊。”
說著,還指了一下那檢舉揭發之人。
唐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由一愣,好家伙,熟人,張少古。
他注意觀察了兩排號舍的間距,瞬間明白,這位小爺這是栽贓嫁禍,將他的紙團投給了對面的這個倒霉的書生。
好巧不巧被巡視的衙役看到。
這個倒霉蛋不知是腦子抽抽了,還是本能反應,見到衙役過來,竟先一步將紙團吞了。
這下,黃泥巴進褲襠,不是作弊也成作弊了。
張少古還在那里自鳴得意,面對監考官的問訊,侃侃而談。
“我一看就知道,長得賊眉鼠眼的,他就是想作弊,沒想到還真被我看到了。”
“啊,你問我為什麼看他,我在想怎麼寫結尾呢,抬起頭來便瞥見了。
不是這位官差,你這話什麼意思?
老子是英國公之子,還稀地用偷看他人這樣的方式,作弊嗎?
再說隔著這麼遠,我看的到嗎?
我警告你,你說話小心點,別讓我在外面逮著你啊!
瑪德,敢質疑小爺,反了你了。”
聞听他自曝身份,一眾監考盡皆變顏變色。
“我冤枉,我沒有,是他忽然扔過來一團紙,不是我……”
那書生似乎終于反應過來,指著張少古大聲呼冤。
可一眾監考官哪里還听他的廢話,作為主考官的副都御史,老臉皺的成菊花似的,直接擺手讓衙役迅速將此人押了下去。
突然生出的鬧劇,讓所有人繃緊了神經,那副都御史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張少古的卷紙,虛偽地勉力一番。
喜的張少古見牙不見眼,大咧咧問道︰“還是您有眼光,你看我這能考第幾名?能中榜首不?解元考進士加分不?”
那副都御史老臉一垮,頗為尷尬道︰“且等交卷之後由眾監考官一同評閱後才能定名次,好好再寫寫,再寫寫。”
說著,不待張少古再發問,帶著一眾監考官,匆匆向下一排號舍走去。
各個面色凝重,各個腳步匆匆。
唯獨唐辰閑庭信步地閑逛,作為隨從官,陪同副都御史等一眾監考官,在等他們互吹結束後,巡查起各個號舍。
連續轉了三排號舍,他終于看到坐在號舍里抓虱子玩的李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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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過來,李榮抬起來頭,一眼便鎖定人群後面的唐辰。
二人一個短暫的眼神交換,閑坐地快發慌的李榮,當即揮筆在空白卷紙上,寫下事先準備好的詩,大喊一聲︰
“交卷!”
本已經走過去的一眾監考,忽聞此言,集體愣了一下。
那個老頭顫顫巍巍地折返回來,掃了一眼白卷上的詩,臉色陰沉地呵斥道︰
“嘩眾取寵,將此人拿下,事後再審。”
一眾衙役迅速上前要將李榮拿下,可李榮得了唐辰暗示,那會束手就擒,裝作大義凜然的模樣,邊反抗邊大聲道︰
“奸臣當道,操縱科舉,將我等聖賢門徒扒衣羞辱,一眾監考如同碩鼠將考題販賣,視科考如賣場,與市井奸商何異?
若是金銀可換紅袍,我孫亮誓不與此等奸佞之臣同列。
此等腌 科考不考也罷,我去也!”
聲音大的,半個貢院都听得見,聞听此言的一眾考生,皆停下筆,詫異地四下張望。
頓時又引來巡查衙役的呵斥。
安靜的貢院立刻變得嘈雜繁亂起來。
陸阿桂是見過孫嵋假模樣的,他見頂著孫嵋假模樣的李榮忽地站起鬧事,先是一愣。
待仔細看去,頓時發現李榮的體型與孫嵋體型不太相符,詫異下神情變得極為憤怒,轉頭看向唐辰,小聲怒斥道︰
“你還是搞事了?”
唐辰嘴角大力上揚,露出一個假笑,腳步前竄,搶在衙役前,先一步拿起那寫有詩詞的卷紙,大聲誦念出來︰
“文淵垂簾操玉尺,裙弋紈褲竊功名。
相鼠有皮人卻賤,虎撲狼笑滿堂腥。”
念完後,假意朝掙扎不休的李榮怒斥道,“好膽,敢寫詩嘲諷當朝宰輔和一眾監考官,你當你是誰?
發現科舉舞弊當要去禮部刑部狀告,何敢在此嘩眾取寵,來人,將此人押入詔獄,等候陛下聖裁。”
李榮猶自佯裝不甘地大聲反抗道︰
“大人明察,當朝閣老盡皆是奸佞小人,他們已經將所有人的名次定下,本次科舉定然以蕭閣老的獨子蕭衡為首,且中舉的必然是滿榜權貴子弟。
朝廷掄才大典,成了朝臣們私相授受之物,我等不服。”
唐辰像個酷吏一般,大手一揮,不耐煩道︰“帶下去,帶下去,押入詔獄,押入詔獄。”
有兩名跟著的東城所衛見是自家旗牌發令,當即上前替換了衙役,拿押李榮,拖著李榮便向外走。
被東城所衛拿住李榮就不反抗了,但還是在大喊大叫︰
“奸佞當道,霍亂超綱,我孫亮寧死不低頭。”
一眾監考官皆是一愣,那副都御史想說點什麼,卻見東城所兩名總旗,突然上前,抓著那名握著考卷的旗牌官,極速向旁邊背人的地方走去。
任憑他們這些文官如何不滿,也無人听他們的。
氣的老頭大罵一句︰“東城所清濁司皆是擾亂朝綱之輩,皆該裁撤,皆該裁撤。”卻是無可奈何。
無辜躺槍的孟督公表示他很冤枉。
唐辰被陸廖二位抓著拉到號舍之外,遠離了眾人後,廖湘先一步松開他,怒哼一聲,將他交給陸阿桂處置,自己則轉身走到十米外守著,防止任何人靠近。
陸阿桂則是壓低著憤怒的聲音,呵斥道︰
“小子你搞什麼?
陸統領已經叫停你的計劃,你還敢搞事?
朝廷威嚴是可以這樣被你隨意揮霍的?
真不知死字怎麼寫,是吧?”
說完不等唐辰回話,猛地一拍腰間長刀,反手握住刀柄,抽刀半出鞘,怒喝一聲︰
“你要是想死,我成全你,手起刀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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