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罷,望著依舊緊閉的徐府大門,唐辰眨了眨眼楮,不知老家伙怎麼了?
還是說這樣都能忍?那不真成老烏龜了?
正當他疑惑間,忽有小廝從角門跑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匆匆跑走。
不多時,便有一名挎著藥箱的大夫,被那名去而復返的小廝,拉著進了角門中。
“老烏龜病了?不會是被我氣死了吧?”
唐辰眨巴眨巴眼楮,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收場了,似乎這樣收場太草率了點。
圍觀的市井小民,還有一些老學究,都看到這一幕,有認出那個挎藥箱的是某個藥堂中的大夫,立刻就議論起來。
“徐閣老病了?”
“我看是被這個小相公又唱又喊的,給氣吐血了。”
“不是都說宰相肚里能撐船嗎?這氣性也太小了吧?”
“這還不簡單,以往的氣性大是裝的唄。”
“噓,別說了,有人出來了。”
無視掉周圍繁雜的議論聲,李鴻自角門而出,白皙秀氣的英俊臉龐上帶著憤恨不平的神情,一雙桃花眼含著隨時都要噴薄而出的煞氣。
視線鎖定到唐辰身上,當即大步走來。
隔著足足十米左右,唐辰都能感受到這位首輔女婿的殺氣,看樣子是恨他恨到骨頭里了。
“我岳父病了,無法給你講禮,事後我們會上奏皇上,還請旗牌官您請回吧。”
李鴻咬牙擠出這麼一句話,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轉身就走。
唐辰瞅著這位姑爺越走越快的背影,忽然發現剛剛他竟然沒蘭花指。
“哼,有些人就是賤,裝腔作勢。”
回去那是不可能回去的,老虎是殘了,又不是死了,而且他要獵兩頭老虎,現在才一頭躺下,還有一頭在旁邊虎視眈眈呢。
見血封喉的致命一擊還沒拿出來,怎麼就回去呢。
于是,他吩咐跟隨而來的兩名軍卒,幫他解下牌位。
大大咧咧地將牌位就擺在徐府的正門口,無論進出還是路過皆看的清楚。
而他自己則跑去路邊的茶攤棚子里,喝茶休息,他要和縮頭不出的徐烏龜,比比誰更有耐性。
只是徐首輔大抵是真的病了,橫豎不見人出來。
徐府兩個門,一個正門大門緊閉,另一個角門也是閉著。
任由路上行人和市井百姓指指點點,愣是無人再出現。
直到太陽西斜,忽聞鳴鑼開道聲,由遠及近,瞬間將路上行人全部趕走,擺開的藩王儀仗,堪堪停在徐府門前。
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的徐府,中門大開。
小廝僕役紛紛涌出,跪迎在地,只是誰也沒膽大地去挪動至聖先師的牌位。
身著團龍紅袍的少年藩王,緩步走下步攆,並沒有馬上去徐府,反而是走到唐辰面前︰
“當日是本王看走眼了,原本以為你與陳矩那家伙一般是個不中用的草包,沒想到你竟能逼的一朝首輔吐血臥榻,當真了不起。”
唐辰斜瞥來人一眼,將手里的大碗茶一飲而盡,連一句話都不說,招呼一直陪著他的那兩名軍卒,上前扛起至聖先師牌位便走。
少年藩王見他要走,忙揮手喊道︰“喂,你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唐辰實在不想跟來人廢話,一見到那張自帶傲氣的臉,他就想到流進眼楮中的那口涎水。
來人正是隆王,太子與福王被罰奉先殿長跪,近來京城內波雲詭譎,一日三變,表面上唯有他一直置身事外,沒參與其中,
明良帝派出這個素有賢明名聲的兒子,代表他來探視徐閣老,顯然是借此釋放出某些信號,令各方勢力重新站隊。
唐辰不得不感嘆,大胖皇帝的平衡術玩的賊溜。
只有他純純就是胖皇帝手里的一枚攪動各方風雲的棋子,至于什麼時候棄了他這枚棋子,全看明良帝心情。
“隨我回府如何?我聘你為王府長史,正五品的官。以你的能力當一個小旗牌太屈才了,我三弟又沒正式成婚建府,他沒權力給你安排官職的,既是年底成婚後,他也會出京就藩的。”
還有一句大庭廣眾之下,他沒法說的話,他是皇後養大的,法理上他是嫡子,嫡子不出京。
這不僅是歷代宗親定法,也是他能和太子爭儲的資本和底氣所在。
隆王言辭懇切,態度真誠,張口五品官,直接拋出。
就好像在說︰“喂,男人,我養你啊!”
咦~
想想就肉麻,不用雷劈,唐辰就感覺渾身掉渣渣。
這種調調,他深惡痛絕。
連基本地見禮都懶得做,招呼兩名大頭兵,頭也不回的推著板車便走。
誰愛當狗腿子,誰當去,他唐辰是重生的幸運兒,生來注定要改變這個世界的,懶得伺候這些大爺!
現在他也算看出來了,這幫所謂的聰明人智商也就比普通人高那麼一點點,不足為慮。
手握大權的首輔剛躺下,明良帝便著急忙慌地下場來收割,事情還沒確認,就先將他這個威懾去掉,聰明更是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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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在明良帝看來,一個病倒的閣老已經不足為懼。
所以才派出隆王假意探視,實則接盤。
首輔倒下,不亞于大海中的鯨落,一場大洗牌在所難免。
朝堂重新洗牌的空檔,明良帝此舉是有意,讓隆王來接手徐首輔的去位後留下來的勢力。
畢竟一位閉門謝客的首輔,不僅能操控眾多士子監生逼宮,還能唆使太子跳出來,手里的勢力小不了。
不讓太子來掌握接手,除了防止他這個腦袋有些拎不清的兒子,頭腦一熱將他掀下皇位,還可避免尾大不掉。
隆王本身因為前些年的爭儲,跟徐首輔手中勢力,有著不同程度的積怨,他便是接手了,也掌控不住。
一個分崩離析在所難免,而這正是明良帝需要的局面。
帝王不需要權臣,自己兒子也不行。
父慈子孝的場景,只有一個躺進棺材里,才會出現在世人面前。
最是薄涼帝王家,小胖福王如今看來是異數中的異數,亦或者是他體內血脈還沒覺醒。
唐辰懶得和這位將爭位幾乎擺在臉上的‘賢’王,虛與委蛇。
官位誰都喜歡,可讓他唐家大少繼續當棋子,那不是他喜歡的。
既然明良帝認為事情可以結束了,自己怎麼著也要給他玩個大的,告訴他,有些人是不能拿來當棋子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子不當棋子,嘿!”
唐辰中二病似的,只手高舉,五指攤開,遮住升至中天上的那輪銀月。
皇宮,奉先殿前。
“給我打,看他日後還敢多不多嘴。”
王寶指揮旁邊兩名身強體壯的太監,押著王振,狂扇嘴巴。
啪擊打臉皮的聲音,听的人心顫不已。
口鼻血肉模糊的王振,哭著哀求道︰
“干爹,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干爹,饒命呀!”
淒慘的喊叫聲,听的福王胖臉上的肉一陣陣抖動。
他是跪不住的,發現沒人監督後,就找了一個蒲團坐下,好奇地招過魏忠賢小聲問道︰
“外面怎麼回事?那個王寶為啥要打皇兄身邊的那個隨侍?他犯了什麼錯?”
魏忠賢冷冷瞥了外面一眼,這種鬧劇他懶得看,不過福王垂詢,他也不介意為主子解惑。
“今天監生圍堵宮門,太子殿下原是不該出現的,要出面安撫也應該是內閣的幾位閣臣。
太子殿下是儲君,關乎國本,不能輕易出現在這樣有明顯逼宮性質的事里,不然會讓有心人認為是太子要造反,然後趁勢作亂。”
“啊,這麼嚴重?”福王張口驚呼,聲音有些大,引得跪在前面的太子回了一下頭。
福王尷尬一笑,忙又重新跪好,只是他依舊小聲問道︰
“我也去了宮門處,不會有事吧?”
魏忠賢笑道︰“殿下忘了,小唐先生讓您穿的是太監服飾,福王殿下可沒去宮門外。
包括奴才在內,押著那些書生過去的,只是福王殿下的三個隨侍太監,並沒有福王。
後來福王還下令釋放了所有書生,並建議那些靜坐圍宮的人,寫了萬民書,變相勸離里了那些書生。
殿下此時恐怕在那些人心中,已經是賢明的王爺。”
“哈,是這樣嗎?”福王摸索著自己肉肉的肥下巴,“這麼說來,我還是很英明的。”
“殿下英明神武,智勇雙全,乃是大大的賢王。”
魏忠賢馬屁精準拍上。
“哈,老魏去你的,又哄我玩,你這馬屁听著就假。”福王笑著推了一把魏忠賢的肩頭。
魏太監順勢歪倒,看上去就是那麼順勢。
福王頓時樂的見牙不見眼,笑罵一句後,又突然問出一連串問題︰
“你說小唐先生現在在作什麼?真在徐府上學禮?
他說要賣號,科舉考試的考號不是隨機安排的嗎?
他要怎麼賣?
他怎麼總能想到這樣的無本買賣?
老魏,你說咱們這一把能掙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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