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汗顏,他覺得自己偽裝的很好,可還是被這個粗漢子給看了出來。
他苦笑一聲,不由感嘆道︰“大鄭的能人真的多啊。”
“大鄭人才濟濟,英雄輩出,只能提醒唐旗牌以後行事還要更縝密一些,便是連身邊人也要多加一道防範才是。”
這次錢大通沒有笑,而是十分認真地提醒了他一句。
“受教了。”唐辰起身整理好凌亂的衣衫,抱拳道謝。
錢大通抱拳回禮,“可否問一句,唐旗牌下一步具體要做什麼?還是說我們要在這兒一直干等著?”
“老烏龜既然伸爪子了,那沒什麼好客氣的,他敢伸出來,我就敢把他的爪子剁掉。”
唐辰並掌成刀,揮手作了一個下劈的動作。
“瞞天過海,暗度陳倉,引蛇出洞,唐旗牌無聲無息中布下連環計,環環相扣,真是讓錢某大開眼界。”
錢大通捋著大胡子,哈哈一笑過後,很認真地問道,“旗牌真的只有十五歲嗎?”
唐辰也是笑笑,回了一句,“你猜。”
正在這時,忽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聲音震震,好似催命鼓。
錢大通面色一變,下意識地抓起腰間的佩刀。
已經換回女裝的孫嵋帶著那個面色蒼白,嚇的瑟瑟發抖的老媽子,急匆匆跑過來,焦急問道︰
“怎麼回事?是不是我們暴露了?”
唐辰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我去看看,可能是援兵來了。”
“援兵?”錢大通和孫嵋面面相覷,不知這位小爺什麼時候請的援兵?時間點還掐的這麼準。
前鋪傳來孫家老僕的問話聲︰
“誰啊?我們老爺不在,不接客。”
“查走水的,開門,所有門面,我們都要查一下,是否存在走水隱患。”
鋪面門外的人嗓門很大,拍的門板砰砰響,驚的人心慌亂跳。
孫家老僕憤憤不平道︰
“我們都已經一年多沒開門經營了,怎麼還查?”
嘴上抱怨不休,可他還是乖乖卸下一塊店鋪門板,讓一個出供一人說話的門洞。
哪知他手里的門板還沒放下,門外的人不由分說穿過門洞,闖了進來。
呼啦啦,一下子涌進四五個人,人人帶刀,各個含煞。
“老家伙磨磨唧唧,找死啊。”
一身皂衣,貌若猛張飛在世的衙役,呵斥一聲,嚇得面如土色的孫家老僕 連退三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也不問人家方不方便,徑直帶人奔後堂而來,邊進還邊吩咐手下。
“四下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尤其是兩邊鄰居看一下是什麼人,不行就先控制起來,等我們走了,再放開他們。”
“是!”眾人應諾,四散而開。
見到站在廳堂門口的唐辰,那衙役哈哈一笑,張開雙臂,大步上前,不由分說地一把將其抱住,蒲扇大的巴掌拍著他的脊背,道︰
“好小子,厲害啊,才這麼兩天就讓你攪得整個京城雞飛狗跳,若給你半年時間,豈不會鬧的天翻地覆。
而且還一一料中那老家伙的反應,你說你這腦子怎麼長的?”
剛剛才摸了跌打藥酒的唐辰,被他這麼一拍,頓時痛的呲牙咧嘴,額頭青筋暴起,好不容易推開了對方的摟抱,整個人好似從泳池出來一般,全是虛汗。
結果不待他喘口氣,對方的大手又摸上的他的頭,揉著他的腦袋,像盤核桃似的。
沒兩下便將柴叔給他打理整齊的束發,弄的跟雞窩似的。
“陸總旗,別鬧,還要忙正事呢。”
唐辰費力一把打開對方粗糙的大手,嫌棄地退後一步,拉開與來人的距離。
“卑職錢大通見過陸總旗。”跟隨出來的錢大通,見到來人先是驚訝,繼而恍然,忙躬身下拜,態度異常恭謹。
來人正是東城所陸統領的義兄,總旗陸阿桂。
“嗯,既然你在這里,那被擄走的是小李?”
陸阿桂點頭致意,沖著錢大通問的話,最後眼神定在唐辰身上。
“是李榮,趙起元已經追過去了。”唐辰言簡意賅說道。
陸阿桂點了點頭,“我們的人見到一伙兒抬著麻袋出來的人,覺得可疑,便也跟了上去。
這樣正好,小趙不用來回跑,搬救兵了,省得耽誤時間,雙方只要踫個頭,就能將李榮直接救出來。”
他頓了一下,指著幾名穿屋過院,將鄰居攪得雞飛狗跳的手下,道︰
“信的過的兄弟,我都帶來了,說吧下一步做什麼?”
“信的過? 。”唐辰心里冷笑一聲,他身後就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暗棋,誰敢說陸阿桂身邊就沒有,只不過他自己看不出來罷了。
不過正如錢大通說的那樣,他們不是針對某個人,而是整個東城所。
對他的計劃沒有影響,用的好說不定還有助益。
唐辰笑笑,“剛才場面那麼混亂,總旗拿到那位李公子的墨寶了嗎?”
陸阿桂自懷中取出一副雋永楷書字體,道︰
“剛剛太混亂了,亂七八糟的,後面還發生了踩踏,傷了好幾個,也就是你們跑的快,才沒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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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場後,只在他們三個曾坐過的地方,找到這幅字,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那個姓李的。”
唐辰也不知李鴻的字是什麼樣的,轉頭看向身後的錢大通和孫嵋。
錢大通會意上前,他今天全程跟在孫嵋身邊,知道孫嵋以寫詩的名義,讓李鴻留下了墨寶,之後又以寫字太麻煩,改用口述比拼起詩才來。
只是他上前一看,便有些苦笑,“額,這個不是李鴻的,應該是蕭衡的,我雖然不認識他們的字,但他們剛開始做的詩,我還記得的。”
孫嵋識趣地跟上了看了一眼,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見所有人看向她,臉色頓時一紅,期期艾艾道︰
“這個,這個是那位蕭秀才的字,不是李鴻的。
蕭秀才的字體中正,燕頭鳳尾,很漂亮。
李鴻的字,肆意飛揚,漂亮是漂亮,但他是刻意模仿的另一個人的字,只是還沒學到精髓,形有些散。”
“拿錯了?”陸阿桂晦氣地咒罵一句,“你這家伙也不想個穩妥的法子,非得要在那樓梯上做手腳,得虧沒傷到天家的人,否則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氣急敗壞下,抬手想打唐辰一巴掌,被他靈巧躲開。
唐辰摸摸鼻子,“誰知道今天會驚動天家人,還一下子都來了。”
陸阿桂抬手指了指在旁听的一頭霧水的孫嵋,沒好氣道︰
“誰知道你找的她,會這麼厲害,能和京城里各個大才子拼詩拼那麼狠。
你知道,現在京城內都流傳什麼嗎?
都說她是文曲星下凡,今科狀元非她莫屬。
瑪德,那些人要是知道她是個女的,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唐辰笑笑,“那不正好打那些老學究的臉,省得他們再編排太祖爺顛倒春秋闈,導致文脈不盛。
倒時,看到女子都能中狀元,還不讓他們羞愧死。”
陸阿桂大手一揮打斷他的話︰“呵,估計會氣死,到時恐怕都會去聖人廟里哭訴,然後集體上書請旨,斬了你這個擾亂科場的儒家敗類。”
唐辰剛想辯解幾句,哪知陸阿桂根本不打算讓他開口,直截了當的說道︰
“算了,不跟你瞎扯,你這家伙嘴里的話不能信,誰也不知道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統領讓我少跟你說話,省得被賣了還給你數錢。
說吧,下一步怎麼辦?字沒拿到,那個計劃還能進行嗎?”
唐辰窘迫地尷尬一笑,他好像沒怎麼正經跟陸良說過幾句話吧?怎麼對他有這麼大的意見?
唉,不得不說,這人心中的成見啊…
在旁听了個大概的孫嵋,弱弱插嘴說道︰
“我,我不知唐旗牌要字做什麼,覺得多備一套應該有用,剛才就多要了一副……我去拿。”
她還想說點什麼,結果踫到陸阿桂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到嘴邊的話立刻就改了。
拉著那個嚇的已經不知怎麼是好的老媽子,轉身跑回自己住的廂房。
等她拿著一幅字再出來時,老媽子就沒再跟出來了。
接過她手中的字,唐辰一看,果然如她說的那樣,李鴻刻意模仿的張揚行書字體,連他這個書法門外漢都能看的出來。
“行,有這副字,就行。”唐辰當即將它收入懷中,順手地將那套蕭衡的字也收入懷中。
嬉笑著沖陸阿桂道︰“走吧,陸總旗,兄弟請你去剁龜爪子去。”
“ 當!”
鋒利地菜刀揮劈而下,一只龜爪子被猛地砍下來。
胖如球的商大壯,邊麻利地剝著新收上來的一只甲魚,邊跟旁邊生火的一個老學究道︰
“七舅姥爺,你還想干一輩子的這個破文書啊,大富貴就擺在面前,你怎麼還畏畏縮縮起來,這副字我豈不是白拿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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