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白鴿為信，星火歸巢
一、病房里的意外之景
消毒水的味道還沒散盡，李陽正趴在病床邊給李淵削隻果，果皮連成條不斷的弧線。李悅攥著支蠟筆，在畫紙上涂出片歪歪扭扭的天空，突然小手一頓，鉛筆尖在紙上戳出個小黑點。
“爸爸你看！”她丟下蠟筆撲到窗邊，小臉蛋貼在玻璃上，呼出的白氣暈開片水霧，“鴿子在天上拼姑姑的樣子！”
李淵剛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起身時動作還有些虛浮。甦瑤正整理著床頭櫃上的藥盒，聞言下意識抬頭——成千上萬只白鴿正掠過醫院的屋頂，翅膀撲稜的聲響像潮水漫過沙灘。更驚人的是，每只鴿子翅膀上都沾著細碎的金粉，陽光穿過時，竟在半空織成道流動的銀河，金粉簌簌墜落，像有人在天上撒了把碎星。
李陽的隻果刀“當啷”掉在托盤里。他認出那些金粉——是去年航展上特制的熒光涂料，當時無人機編隊失控，漫天星火般的光點失控墜落，像場盛大卻慌亂的告別。此刻這些金粉沾在鴿翅上，倒像是當年走失的星火，終于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姑姑……”李悅的小手指在玻璃上畫著圈，聲音帶著哭腔，“姑姑是不是回來了？”
李淵按住女兒的肩膀，指節因用力泛白。窗外的鴿群正慢慢聚成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長發、長裙，像極了三年前在邊境犧牲的妹妹李嵐。甦瑤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讓他稍微定了定神——三年了，李嵐的骨灰盒還擺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蓋著她生前最愛的那面國旗。
二、金粉里的舊時光
護士推著治療車經過病房，看到窗外的景象驚呼出聲︰“這是哪個公司搞的活動嗎？也太浪漫了吧！”
李淵卻盯著鴿翅上的金粉皺眉。這種熒光涂料是軍工特制，防水、耐磨損，還帶著獨特的金屬氣味——他在邊境執行任務時，曾用同款涂料給戰友的頭盔做過標記。李嵐犧牲前在航展中心工作，負責無人機編隊的技術調試，當年那場“失控”，後來被定性為設備故障，但他總覺得事有蹊蹺。
“我去打個電話。”他摸出手機快步走到走廊，撥通了老戰友趙雷的電話。趙雷現在在市公安局的物證科，電話接通時還帶著嚼泡面的聲音︰“老李？你不是還在住院嗎？嫂子說你胃出血得靜養——”
“別廢話，幫我查件事。”李淵靠在牆上，目光越過走廊窗戶，鴿群正往市中心的方向飛去，“今天上午有沒有單位報備過放飛鴿群？還有，查三年前航展無人機失控事件的所有存檔，特別是技術故障的鑒定報告。”
趙雷的咀嚼聲停了︰“你懷疑……”
“李嵐的死，可能不是意外。”李淵的聲音壓得很低，走廊盡頭的電梯“叮”地打開，他下意識側身避開，“她出事前三天給我發過條信息，說發現無人機的程序里被植入了奇怪的代碼，像境外勢力常用的加密方式。”
電話那頭傳來翻文件的聲音︰“鴿群的事我剛查了，沒有任何單位報備。至于航展的檔案……奇怪，我這里的電子版居然被加密了，權限顯示需要市級以上的審批才能調閱。”
李淵的心沉了下去。三年前他剛從部隊轉業，正忙著適應地方的安保工作，接到妹妹犧牲的消息時，整個人都是懵的。甦瑤挺著孕肚陪他處理後事，官方的結論來得又快又干脆，他沉浸在悲痛里，竟沒注意到這些疑點。
“幫我想辦法調出來。”他掛了電話，轉身時撞見甦瑤站在病房門口，眼眶紅紅的。
“你早該告訴我這些的。”甦瑤的聲音很輕，“李嵐是我小姑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權知道真相。”
李淵把她攬進懷里，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著護手霜的香氣︰“對不起，我怕你……”
“怕我像你一樣，被過去困住？”甦瑤抬頭看他，眼底有他熟悉的倔強，“別忘了，我以前也是做數據分析的，說不定能幫上忙。”
三、鴿群背後的線索
李陽把削好的隻果切成小塊，塞進李悅手里︰“妹妹別哭，姑姑要是看到你哭，肯定會不高興的。”他比妹妹大三歲，卻懂事得像個小大人，這三年里總學著照顧人，大概是隱約知道，爸爸和媽媽肩上扛著太多事。
甦瑤擦干眼淚，打開筆記本電腦︰“我試著入侵一下航展中心的數據庫，當年我在科技公司做過安全維護，說不定能找到後門。”
李淵剛想阻止，就見她指尖在鍵盤上翻飛，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代碼。他這才想起，甦瑤嫁給自己前，是業內小有名氣的數據分析師，為了照顧家庭才辭職做了全職媽媽。
“有了！”甦瑤突然指著屏幕，“三年前的故障報告里，有個署名被涂抹過，我用還原技術恢復了——是‘陳景明’！”
這個名字像道閃電劈過李淵的記憶。陳景明是李嵐的大學同學，畢業後進了家境外背景的科技公司，李嵐還帶他來家里吃過飯，那人總是戴著副金絲眼鏡，笑起來眼楮眯成條縫，給人一種說不出的不適感。
“鴿群往科技園區的方向飛了。”李陽突然喊道，他一直趴在窗戶上跟蹤鴿群的動向，“好像要落在‘啟明科技’的樓頂上！”
啟明科技——陳景明現在任職的公司。李淵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甦瑤一把拉住他︰“你剛出院，我跟你一起去。”她把兩個孩子托付給隔壁床的家屬照看，又塞給他一瓶溫水︰“別沖動，我們先看看情況。”
醫院門口的出租車里，李淵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突然想起李嵐小時候。她總愛跟著他屁股後面跑，像只小尾巴，手里攥著用彩色紙折的鴿子。“哥，等我長大了，要造真正的鴿子，讓它們帶著信飛到全世界去。”
那時的天空很藍，陽光很暖，他以為妹妹會永遠像那樣笑著。
四、樓頂的秘密
啟明科技的寫字樓氣派非凡，門口的保安攔住了他們︰“請問有預約嗎？”
甦瑤亮出手機里的證件——她之前在科技公司的工作證還沒過期，雖然照片上的她比現在瘦了不少︰“我是‘創世科技’的，過來談合作，預約了陳總監。”
保安半信半疑地放行，李淵跟在她身後，手指悄悄摸向腰間——那里以前是槍套的位置，現在空著，只剩塊磨出痕跡的皮墊。電梯上升時，他注意到每層的走廊盡頭都有監控，角度刁鑽，顯然是專業安保設計。
“頂層是研發部，陳景明的辦公室應該在那里。”甦瑤壓低聲音，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她拉著李淵躲進安全通道，“我們從樓梯上去，避開監控。”
樓頂的風很大，吹散了鴿群的最後一縷金粉。幾十只白鴿落在天台邊緣，咕咕地叫著，翅膀上的金粉被風吹落，在地面拼出個模糊的“冤”字。李淵蹲下身，指尖沾起一點金粉，放在鼻尖輕嗅——果然有那股熟悉的金屬味，還混著微量的熒光劑，是他當年在邊境常用的型號。
“這些鴿子不是普通的信鴿。”甦瑤指著鴿腿上的微型發射器，“是經過訓練的軍用信鴿，發射器里應該有儲存卡。”
李淵剛解下一只鴿子的發射器，身後突然傳來鼓掌聲。陳景明站在天台入口，手里把玩著一副金絲眼鏡，身後跟著兩個穿黑西裝的壯漢︰“李隊長果然敏銳，難怪能從槍林彈雨里活下來。”
“是你殺了李嵐。”李淵的聲音冷得像冰，他把儲存卡塞進甦瑤手里，用眼神示意她快走。
陳景明推了推眼鏡，笑容里帶著惡意︰“說‘殺’多難听，我只是幫她解脫。誰讓她發現了不該發現的事呢？那些無人機里的代碼，是我們公司為境外客戶定制的‘天眼’系統，能實時竊取航展中心的安保數據，她非要查，那就只能……”
他話沒說完，兩個壯漢已經撲了上來。李淵側身避開左邊的拳頭，手肘擊中右邊那人的肋骨，動作干淨利落，絲毫不像剛出院的人。但胃里突然傳來一陣絞痛，是舊傷發作，他踉蹌了一下，被壯漢抓住了手臂。
“老李！”甦瑤撿起地上的金屬拖把，狠狠砸向壯漢的後腦勺。那人悶哼一聲松開手，陳景明趁機按下了口袋里的按鈕，天台邊緣突然升起道電網，把他們困在了中間。
“別急，我已經報警了。”陳景明拿出手機，屏幕上是他剛發的報警信息，“就說有歹徒闖入公司盜竊商業機密，襲警拒捕。”
李淵看著他得意的嘴臉，突然笑了︰“你以為，我在部隊待了十幾年，只會打架嗎？”他剛才解發射器時，悄悄按下了趙雷給的緊急定位器，現在市局的特警應該已經在樓下了。
五、星火終有歸途
警笛聲由遠及近，陳景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轉身想跑，卻被一只白鴿纏住了腳踝——不知什麼時候，又有一群白鴿飛了過來，圍著他撲稜翅膀，金粉落了他一身。
“這些鴿子……”甦瑤突然明白過來，“是李嵐以前訓練的！她在航展中心的頂樓養了一群信鴿，說萬一無人機出故障，就用鴿子傳遞消息。”
李淵想起妹妹朋友圈里的照片，頂樓的鴿籠前，她笑得一臉燦爛。原來那些鴿子一直記得她，三年來，它們或許一直在等一個機會，把真相帶給他。
特警破門而入時，陳景明正被鴿群追得狼狽不堪。他口袋里的u盤掉了出來，甦瑤眼疾手快撿起來，插進隨身攜帶的平板——里面果然是“天眼”系統的完整代碼，還有他與境外勢力的郵件往來記錄。
“李嵐當年發現代碼後，沒有聲張，而是把證據存在了鴿子的發射器里。”甦瑤的聲音帶著顫抖，“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就故意制造了無人機失控的假象，讓金粉粘在鴿群身上，想借機把證據送出去，可那天的風太大，鴿子被吹散了……”
所以三年來，這些鴿子帶著金粉四處游蕩，像迷路的星火。直到今天，它們感應到李淵住院的消息，終于再次聚集，用翅膀拼出李嵐的樣子，把最後的線索送到他面前。
樓頂的風漸漸停了，白鴿們安靜地落在邊緣，夕陽把它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李淵看著天邊的晚霞，突然覺得妹妹從未離開——她就像那些金粉，看似消散在風里，卻始終以另一種方式守護著他們。
六、病房里的新生
回到醫院時，李陽和李悅已經睡著了，小臉上還帶著淚痕。甦瑤給他們掖好被角，轉身看到李淵站在窗邊，手里攥著那枚從鴿腿上解下的儲存卡。
“里面是什麼？”她輕聲問。
“是李嵐錄的視頻。”李淵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說如果自己出事，就讓鴿子把卡帶給我，還說……她不後悔做這些，因為她是軍人的妹妹。”
甦瑤從身後抱住他︰“她也是我的驕傲。”
手機震動起來，是趙雷發來的信息︰陳景明已經招供，境外勢力的據點也被端了，航展中心的負責人因玩忽職守被停職調查，李嵐的案子很快就能平反。
“明天去看看她吧。”甦瑤說，“告訴她，事情解決了。”
第二天清晨，李淵帶著兩個孩子去了烈士陵園。李悅把畫著白鴿的畫放在墓碑前，奶聲奶氣地說︰“姑姑，爸爸說你是大英雄，以後我也要像你一樣。”李陽給墓碑獻了束白菊，是他用自己的零花錢買的。
風吹過墓園，松柏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有人在輕輕點頭。李淵看著墓碑上妹妹的照片，她笑得還是那麼燦爛，仿佛在說︰哥，你看，星火終有歸途。
回去的路上，李悅突然指著天空喊︰“爸爸快看！鴿子！”
幾只白鴿正盤旋在車頂上，翅膀上的金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撒落的星辰。它們跟著車飛了一段，然後慢慢轉向，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飛去，那里，是新的一天，也是充滿希望的未來。
李淵握住甦瑤的手，她的掌心很暖。後視鏡里，兩個孩子正趴在車窗上，對著鴿群揮手。他知道，過去的傷痛或許永遠不會消失，但只要身邊有家人，有這些帶著希望的“星火”，他們就能一直往前走，走到陽光燦爛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