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伸出手指向前方，“那里，應該就是那里，你以血軀撞擊狂暴劍齒虎，助我斬殺強敵。”
朱菘抬頭看向前方，那里一群孩子正在玩摔跤游戲，打得熱火朝天，有孩子舉著小木棍高喊道︰“我乃器國統領，隨我殺敵！”
“我才是統領！”
“不，你這次是凶獸，快趴下！”
朱菘看到這一幕眼中有淚，但還是露出笑容，“陛下還記得。”
陳默手搭在朱菘肩膀上十分認真道︰“你不是膽小，戰場上你能站出來，也能為了南沼上萬子民的生活，頂住流言蜚語和罵名，怎麼能是膽小之輩。”
“可我扔下了南沼子民，逃到了竹海，我無法面對朵的族人，他們那種傷心的眼神，我不敢直視。”
“我們是獸耳族人，不是機器，應當被允許有多樣的情感，會感到恐懼和傷心，才是正常的人，如果你累了，可以在竹海休息一段時間，朵的事我會處理好。”陳默安慰道。
陳默理解朱菘，朵默默在背後支持朱菘這麼多年，為數不多理解他的人突然離世，朱菘積壓多年的情緒崩潰是必然的。
“多謝陛下。”朱菘擦了擦眼角，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她的尸體還沒有入土，我打造了石棺，放了硝石冰，我想知道朵的死因。”
入土為安，朱菘不允許朵下葬，已經是違背了器國習俗，但他堅持這麼做。
“嗯，我會讓羚鈴趕過去。” 陳默知道如果不查明緣由，會成為朱菘一輩子的心結。
陳默本來還在熊裂谷，跟熊媽的老父親喝酒，收到傳信就立刻快馬趕來，那時他便傳信給了聖獸和羚鈴，讓她們兩個其中一個去南沼。
深夜，綿綿抱著陳默的胳膊在一旁，“南沼現在沒有主心骨，不會有問題吧？”
“沒事，奇在那邊鎮守，大亂子出不了。”
綿綿聲音略帶顫音︰“朵，我前段時間還見過，她看起來很正常，你說我們會不會有一天也突然死去。”
這個時代醫療條件太差，朵早期也是蠻荒生活的方式，身體藏了多少隱患根本不知道，哪怕她服用過罪血巫藥，那也只是體質的提升。
見慣生死的綿綿本不應該這樣，但她看到了朱菘的樣子，擔心自己又或者是陳默突然離開，她不敢想象那種場面，活著的人該多難受。
“不糾結過去，也不要擔心未來，今夜月光很美，我給你唱首歌。”陳默笑容溫柔，手放在綿綿的腦袋上。
綿綿听著陳默輕聲的歌謠，肉嘟嘟的臉蛋似乎明白了陳默的話，嘴角有了幸福弧度。
.........
器國正式入秋，陳默在農田中查看竹海第二批次實驗夏水稻，就是盛夏春稻收割過後緊接著插苗，稱之為夏稻，按理說夏稻應在中游或是南岸新地試驗，但陳默依舊支持農人嘗試在竹海試種。
陳默身邊蹲著兩個巨兔族的年輕人，巨兔族因商賈大案遭受重創，幽野那邊的巨兔族落寞，留在竹海少數人，反而取得不小的成就。
一個是北面樹莓果山，他們和鹿族一些農人合作，精心照料，果山的產量提升，配合樹莓果醬工坊，出產的果醬售賣到各地，賺得盆滿缽滿。
還有就是水稻種植的突破，水稻剛種植那段時間，品種還不太適應這邊的環境，隨著好幾代的優選育種，產量慢慢跟上來了，還是差幽野和南沼的平均水平一截，但這也是好事。
水稻要堅持種植，一代代選育，才能獲得成熟的兩季稻品種，水稻雖說不如小麥產量高，但它不傷土地，小麥種植一段時間，土地就需要緩幾年，一般選擇種豆來固氮，提升肥力。
“陛下，竹海秋季還是太短，溫度可能不夠。”皮膚黝黑的巨兔耳男人眉頭皺著很深。
陳默笑了笑，“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反正你們盯著，入冬之前能順利成熟，把種子保留下來。”
他是記得華夏有不少抗寒水稻的品種，一般是在東北區域推廣種植，說不定這後世的野水稻中還保留著一部分抗寒基因。
“嗯！”
陳默看著兩人，算是跟兔蜜有點血緣，“你們兩個冬季去幽野吧，書院開學，農科院正式設立，你們去參加一下考核，能進去更好。”
“陛下，我們兩個看到字都打瞌睡，書院那地方會要我們嗎？”
陳默認真道︰“你們兩個跟晚木也算朋友，他修農書，你們能幫上忙就夠了，門檻沒那麼高，當然你們有時間還是要學習一下，起碼書要會書寫文字。”
“嘿嘿，好咧！”
“陛下！”不遠處，飛花往這里飛來，揮著小手大聲喊道。
陳默站起身，“怎麼了？”
“鈴醫仙回來了！”
“知道了，我馬上回去了。”
回到竹海內城，竹海石殿內，朱菘一臉平靜坐在左邊首位，綿綿坐在主位邊的小椅子上，羚鈴坐于右首位，攸寧和貓月在屏風另一側下棋。
陳默進來徑直走向高位坐下，他看朱菘比較平靜，便明白應該不是意外，“說吧。”
鈴羚微微蹙眉回道︰“我得到鎮守大人的允許為朵主祭開顱，初步判定是腦部出問題，有血腫，可能也有出血，可能是跟朵主祭這幾年操勞和以往的飲食習慣有關。”
陳默沉默片刻開口︰“傳帝令，昭告器國各地，南沼主祭，輔助鎮守有功，治政惠民，封朱朵為器國南沼夫人，與鎮守平級，賜銀絲紫袍，在桐湖為夫人立像，子孫後代杰出者，可承繼。”
朱菘斂去一抹悲色，站起身抱拳鞠躬︰“朱菘代朱朵謝陛下帝恩！”
鈴羚看向朱菘開口道︰“鎮守節哀，我在南沼發現，不少子民，尤其是水獺和河狸兩族，還有生吃桐湖月粼魚的習慣，請鎮守大人重視。”
月粼魚，是桐湖有名的魚，肉質鮮美少刺，每次陳默去都會吃，算是當地的特色，生吃淡水魚魚片，危害太大了，這個習慣最好改掉。
朱菘神色一凜，以前朵也是有這個習慣，他們一族還未歸順器國時，經常這樣吃，“朱菘多謝醫仙大人提醒。”
朱菘轉身又對陳默說道︰“陛下，朱菘該回去了，多謝陛下這幾日的教誨。”
“以後少吃點，保重身體。”陳默神情嚴肅，眉宇間有一縷憂色，朱菘的體重明顯超標了，以後年紀大了，很容易出問題。
朱菘露出他那標志性笑容，“朱菘會好好的，請陛下放心，陛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