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我記得我給財政院批示過,你們每年都有固定軍費,錢呢”陳默不信貓夜這樣的人會貪污軍費。
貓夜揉了揉鼻子,“我將陣亡撫恤提高了兩倍,還有一部分拿去資助了英烈的後代,幽鬼戰士不畏死,要把他們的後事安排好,他們才放心。”
陳默眉頭一皺,“軍費是軍費,撫恤的問題你上報就好了。”
“幽鬼不想為陛下添麻煩了。”
“放狗屁,你們是我手中最鋒利的刀,刀鈍了怎麼殺敵,你是拉不下臉去找涂山青青報撫恤,對吧?”陳默冷聲道。
貓夜低下頭,“貓夜知錯。”
“你不太懂這些,我這次不降罪于你,幽鬼是你的伙伴,你們搏命,財政院擠一下,還能能擠出一些資源給你們。”
“貓夜明白。”
“算了,北冥葉在干嘛?”陳默認為貓夜需要一個管理助手,他不太擅長這些。
“她在竹海,她有身孕了。”
“有了。”陳默詫異,隨後手指點了點貓夜,“你小子,有喜事藏著掖著。”
貓夜嘴角微微上揚,“陛下,這些是小事。”
“什麼小事,這次去竹海,我去看看她。”
“多謝陛下關心。”
陳默沉思片刻,看來得去書院找人幫貓夜,“這里交給你了,無論結果,入了冬就回竹海吧。”
“遵命。”
........
竹海城,作為器國崛起祖地,現如今少了繁華煙火氣,多了點質樸寧靜風,神牛族在這里安家之後,享受到了族群最祥和的一段時光。
神牛營扎根石城,大部分族人家屬都生活在竹海,他們不喜爭斗,性格淳樸,農忙時節主動幫忙開墾天地,一般的原獸牛都沒他們能干,拉著犁跑得比牛快,妥妥人形機器。
最近神牛殤卻很頭疼,一些神牛族少年在竹海生活,成年之後,開始向往軍隊,他們內心也渴望成為一名萬眾矚目的英雄戰士。
明月高懸,外城廣場上,來自幽野的皮影戲團隊,他們都是書院學子,白清秋和小竹子他們的學弟學妹,現在還沒開學,趁著暑假休沐季,扛著皮影裝備在器國各地到處演出,器國已經有了暑假工這個概念。
今日皮影戲內容是,流螢大戰,三統領大戰北方獸帝,配合鼓聲和學子們的配音嘶吼,不少神牛族的年輕人看得熱血沸騰。
盤腿坐在地上的神牛殤臉上寫滿了無奈之色,身邊鹿芥拿著一個酒葫蘆依靠在殤肩膀上,神牛族即使坐下,高度也跟一米七多的鹿芥差不多。
“別固執了,他們想去就去唄,听娘娘說,北荒第三營是重甲營,我看你們神牛族不比雷霆熊族差,你們畢竟有夔牛血脈。”
殤甕聲甕氣回道︰“你倒是說得輕巧,我還想要這一批年輕人多生孩子,延續神牛血脈,他們上戰場死了,血脈凋零,我這個族長怎麼面對先祖。”
鹿芥灌了一口酒,“器國現在各族混雜,都是器國人了,你這麼大個,怎麼眼界這麼小。”
“你說得沒錯,不過那是後一代族長的事,我答應過老族長,我有我的原則。”殤自然是考慮過這些,讓族內男人迎娶一些牛耳族女人,但他還是怕作出這個決定,死後不好面對歷代先祖。
鹿芥沒再勸說,將酒葫蘆遞給殤,殤接過一口喝完,鹿芥心疼道︰“你每次都這樣,下次不給你了。”
殤拍了拍肚皮咧嘴笑道︰“你還在這里糾結這點酒,話說你沒點夢想,守著磐石營一輩子?”
鹿芥苦笑︰“琴樂娘娘鹿女稱號)不允我亂動,我沒辦法呀!”鹿女不爭的性子,她不允許自己的鹿族太顯眼,守著竹海,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夠了。
“娘娘是不喜那些事,都有苦衷。”
“再來一壺?”
“你還有?”
“嘿嘿,公主殿下賞我了幾壇好酒!”
“那你還藏著,拿出來!”
小桌子擺好,鹿芥剛坐下,就湊過了幾個人,一看都是自己老部下,那沒辦法,只能給他們一壇,讓他們滾蛋。
“他們滾了,剛好有我的位置了。”朱菘的聲音響起,看著又胖了一圈的朱菘,鹿芥和殤露出驚疑之色,“你什麼時候來的?”
朱菘一屁股坐下,也懶得管地下髒不髒,“剛到,你們這個位置視野好,我一過來就聞到了酒香。”
“豬鼻子是夠靈的!”鹿芥調侃了一句,這幾年竹海和南沼子民來往頻繁,三人也常見面,關系自然不差。
“嗨,你別說,我帶了豬頭肉,你吃點豬鼻子,嗅覺會跟我一樣。”
殤笑道︰“鎮守大人,是一點不忌口。”
朱菘無所謂道︰“獸耳族是獸耳族,原獸是原獸,我們可沒有老殤你們牛族的忌諱,何況早些年,餓急了,同族相食不常見麼。”
鹿芥也是感慨一聲︰“是呀!器國能有今日,不容易。”
“那還說什麼,陛下萬歲,器國萬歲!”
三人舉杯,廣場舞台處爆發了歡呼聲,顯然是一階段表演結束了,接下來是打鐵花,場面持續熱鬧。
“鎮守此刻來這里是等陛下?”酒過三巡,鹿芥對朱菘急匆匆趕來感到好奇。
朱菘聳聳肩,笑容有些勉強,“朵突然離世了,醫師確定她是病亡,病發太快,短短幾日而已,病因還沒查清,她是陛下封賞過的地區主祭,得面見陛下上報詳情。”
殤和鹿芥身體僵住,笑容收斂,殤拍了拍朱菘的肩膀,“晝夜交替,花開花落,生命終歸于土,死亡並非終結,節哀。”
朱菘笑容依舊,“你們不用這樣,不知為何,我沒有想象中那麼傷心,只是太過于突然,我下意識來見陛下。”
夜空上方璀璨鐵花綻放,朱菘那對小眼楮凝望著鐵花輕聲一句,“可惜,她說今年還想來這里看打鐵花。”
綿綿和貓月得知朱菘來了,擔心他有什麼急事,帶著攸寧等人找過來,得知朵祭司的死訊,那個聲音甜美愛唱歌,性格溫柔隨和的祭祀突然就沒了,不免都露出傷感色。
三日後,陳默單人單騎抵達竹海,他一路來到竹海內城找到了在竹海育兒園陪一群孩子玩游戲的朱菘,“朱菘。”
朱菘回頭看到風塵僕僕的陳默站在那里,不知為何,視線逐漸模糊了。
陳默和朱菘坐在木台階架子上,朱菘用衣角擦拭自己的眼淚,“陛下,朱菘失態了,這麼多年了,我還是那麼膽小懦弱。”他依舊無法正視死亡,妻子的死亡讓他再次感受以前四處逃亡求生時暗無天日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