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瑯迫切地想從嘉蘿口中得到她愛自己的回答。
他這一輩子，只短短二十幾年，所經歷的事卻比很多百歲之人都精彩復雜。少時得意，睥睨眾人，未及長成便跌落成泥。他擁有過很多東西，也失去過很多東西，走到今日，唯一讓他感到欣慰和幸福的只有嘉蘿對他的愛。
她待他的情誼讓他覺得自己還能像個人一樣活著，而不是一具只為了報仇的行尸走肉。
如果嘉蘿要把這份愛收走，不如直接殺了他。
司玉瑯死死攥住嘉蘿的手，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手邊唯一能救自己的浮木。
“阿蘿，求你，不要這麼對我。之前的事都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你怎麼罰我都行，只求你別不要我。”他的眼中浮現水霧，鼻尖泛紅，活脫脫受了委屈的樣子，不知情的人看見，恐怕會以為嘉蘿對他始亂終棄了。
換作從前，眼見司玉瑯示弱，嘉蘿一定會心疼他，眼下卻只有失望。
她定定瞧著司玉瑯，眼中的探究和懷疑滿溢而出，司玉瑯漸漸停了聲音，他怕自己繼續哀求下去，反而會適得其反，讓嘉蘿更加討厭他。
聲音消失了，但他仍舊死死握著嘉蘿的手，不肯松開一絲一毫。
“司玉瑯，我曾經確實愛過你。”
這樣的開頭，往往伴隨著巨大的轉折，司玉瑯心頭一窒，來不及叫停，嘉蘿的話很快在他耳畔再次響起。
“但我也說了，我喜歡的只是你偽裝出來的樣子。你救我于危難，為我提供庇護之所，教導我提升實力，我一度以為我踫到了整個帝國最好的人。你同我說你的身世、你的不甘、你的委屈，我听完只覺得感同身受，心疼你經歷了那麼多骯髒的事。我感你所感，憎你所憎，在心里發誓要陪你一輩子。可到頭來，我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傾注的感情，原來只是給了一個被你塑造出來的、虛假的殼子。”
“真正的你，自私、殘暴、虛偽，我根本不可能喜歡。”
原先司玉瑯以為嘉蘿不愛他是這世上最讓他恐懼難受的事，可現在他才發現，嘉蘿不愛他這件事確實可怕，但比這件事更加可怕的是“嘉蘿厭惡他的品性”。
前者還有挽回的可能，後者卻是連他這個人本身都給否定了，嘉蘿已經不再信任他，甚至鄙夷他，這種情況下，嘉蘿怎麼可能還會願意重新接納他、愛上他？
他知道自己不受人喜歡，以前也有人不要命地指著鼻子罵他心狠手辣、自私冷血，他听了只覺得是贊揚。
生在那樣的家里，他不自私一點，狠毒一點，怎麼活到現在？
可嘉蘿這麼說他，卻讓他無法接受。
沒有人願意在心上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陰暗面，他也不例外。
嘉蘿的話輕易擊碎了司玉瑯的心理防線，他的腦子亂作一團，手下力氣微松，嘉蘿趁機掃落了他的手。
她明明沒有用很大的力氣，司玉瑯卻向後踉蹌了一步，險些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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