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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下,煙塵蔽日,殺聲震天。
護城河早已被填平大半,殘肢斷臂與破碎的雲梯、撞木混雜一處,血水將泥土浸染成暗紅的泥淖。
城牆之上,虎賁衛�杌(t o u)營的旗幟獵獵作響,箭矢如雨點般落下,卻帶著幾分遲滯與猶豫。
城下,景象更是慘烈。
數千衣衫襤褸的百姓被驅趕在最前,老弱婦孺哭嚎震天,被身後手持簡陋兵刃的彌勒教徒用皮鞭和刀背驅趕著,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向城牆。
他們身後是真正穿著各色號衣、手持利刃的彌勒教亂兵,夾雜著一些目露凶光的地方豪族私兵。
每當城頭箭雨稍歇,這些亂兵便趁機將簡陋的雲梯架起,蟻附攀爬。
城樓之上,�杌營中郎將姚兕,一張國字臉繃得如同鐵板,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城下。
他手中緊握的腰刀刀柄已被汗水浸透。想他並非心慈手軟之輩,但對著混雜了如此多無辜百姓的攻城人潮,每一次下令放箭都如同剜心。他麾下的將士,眼神中也充滿了不忍與憋屈,這揮刀向婦孺老弱,令他們備受煎熬。
“將軍!東門告急!亂兵驅趕百姓已攀上數架雲梯!”
“南門箭矢將盡!”
“西門有內應試圖打開城門,已被格殺!”
……
壞消息接踵而至。
姚兕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城垛上,碎石簌簌落下。他何嘗不想大開殺戒,將這群亂臣賊子盡數誅滅?可看著那些在刀鋒下瑟瑟發抖的婦孺,看著那些被推搡著撞向城牆的老者,他終究無法下達那玉石俱焚的命令。
只能緊閉城門,依靠城牆和有限的遠程打擊苦苦支撐,眼睜睜看著亂兵消耗著守軍的士氣和物資。
“報——!”一名斥候連滾帶爬沖上城樓,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惶,“將軍!西南方向!有大隊人馬疾馳而來!看旗號是虎賁衛!窮奇營!”
“窮奇營?”姚兕猛地轉身,極目遠眺。
只見西南方煙塵滾滾,一支約千人的騎兵隊伍如黑色鐵流般奔涌而至。當先一桿大旗,黑底金邊,上書猙獰的“猛”字,正是虎賁衛六營之一窮奇營的旗號。
隊伍行進間,一股凝練如實質的殺氣撲面而來,即便隔著老遠,城頭上的�杌營將士也能感受到那股百戰精銳獨有的壓迫感。
姚兕心中疑竇頓生“窮奇營?定國公不是親率窮奇營去了甦州平叛?他們為什麼會來?”他目光銳利,試圖看清那領軍之將的面容,卻只看到一個身形挺拔、披著玄色重甲的將領,根本分不清楚是否是窮奇營中郎將張威。
就在姚兕驚疑不定之際,城下那支“窮奇營”已勒馬停駐在亂軍側翼約兩百步外。
只見那將領,竟在陣前高舉雙手,示意麾下止步,自己卻只帶著兩名親隨,策馬緩緩脫離本陣,朝著彌勒教亂軍的中軍大 方向行去。
城上城下,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在這三人身上。
彌勒教亂軍一陣騷動,前排的百姓茫然無措,後面的亂兵則刀槍並舉,警惕地盯著這三位不速之客。
“來者何人?止步!”亂軍陣中,一名頭目厲聲喝道。
那將領勒住戰馬,聲音洪亮,帶著一股刻意模仿的粗豪與憤懣,穿透嘈雜的戰場“某乃虎賁衛窮奇營中郎將曾阿牛!奉上命前往舒州平叛!然一路行來,所見所聞,實在令人心寒!官府橫征暴斂,魚肉鄉里,視百姓如草芥!某與麾下兄弟,皆出身寒微,豈能為虎作倀?!”
楊炯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幡然醒悟”的激昂“舒州城已被我部與彌勒教‘過江龍’兄弟聯手拿下!那狗官趙天德,已被某親手斬于馬下!如今,特率麾下精銳,前來金陵,助諸位兄弟一臂之力,共襄義舉,推翻這無道朝廷!”
此言一出,城上姚兕如遭雷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舒州失陷?趙天德被殺?這“曾阿牛”竟公然反叛?!他死死盯著城下那將領,心中翻江倒海此人麾下兵馬殺氣之盛,絕非烏合之眾,若真與亂軍合流,金陵危矣!可……這“曾阿牛”的身份怎麼可能是窮奇營?窮奇營中郎將明明是張威呀?!
城下亂軍更是嘩然一片。
彌勒教中軍大旗下,三個首領面面相覷。
其中一身形魁梧、滿臉橫肉乃大當家李順;精瘦如猴、眼神閃爍的是二當家王則;唯一的女首領、手持雙刀、眉宇間帶著幾分妖冶狠厲乃是三當家楊ど妹。
三人听聞此言,互相對視一眼,眼中既有驚疑,也有狂喜。
“過江龍拿下了舒州?”李順粗聲問道,語氣帶著試探。
“千真萬確!”楊炯斬釘截鐵,“若非如此,某豈能率軍至此?舒州府庫錢糧,盡在我手!此乃信物!”他隨手從懷中掏出一枚染血的舒州府庫令牌,擲了過去。
王則接過令牌,仔細辨認,確是真品。他眼中貪婪之色一閃而過,壓低聲音對李順和楊ど妹道“大哥,ど妹,此人兵馬精悍,若真能為我所用,破金陵如探囊取物!管他是真是假,先穩住他,進了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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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順微微點頭,臉上擠出幾分“豪邁”笑容,策馬上前幾步,高聲道“原來是曾將軍!久仰大名!將軍深明大義,棄暗投明,實乃我教之幸!天下蒼生之福!快快請入營一敘!”
楊ど妹也嬌笑一聲,聲音卻帶著幾分寒意“曾將軍好膽色!只帶兩人就敢入我萬軍之中,佩服!”
楊炯哈哈一笑,聲震四野“某行得正坐得直,有何不敢?況且,與諸位英雄共襄盛舉,豈能無酒壯行?”
這般說著,他一揮手,“毛罡!賈純剛!取酒來!”
毛罡和賈純剛應聲下馬,從馬鞍旁解下三個碩大的皮囊酒袋。
三人就在兩軍陣前,距離城牆不過百步,距離亂軍前鋒數十步的地方,翻身下馬。
李順、王則、楊ど妹見狀,也只得帶著幾名親信護衛上前。雙方就在這尸骸遍地、殺聲未絕的修羅場上,圍成一個小圈。
楊炯拍開酒囊泥封,一股濃烈的酒香彌漫開來。他率先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水順著下頜流淌,更添幾分豪雄之氣。
“痛快!”楊炯抹了把嘴,將酒囊遞給李順,“李大哥!金陵!好地方啊!畫舫凌波,九市喧闐,那真是溫柔富貴鄉!待破了此城,你我兄弟,當浮一大白!不,浮三大白!”
李順接過酒囊,也灌了一口,哈哈笑道“曾兄弟說的是!這金陵城里的金銀財寶,嬌妻美妾,日後都是咱們兄弟的!”他心中警惕稍松,覺得此人言行舉止,倒真像個被官府逼反的悍將。
王則小口抿著酒,眼珠滴溜溜轉,笑道“曾將軍麾下兒郎,當真雄壯!不知將軍帶了多少兄弟來?”
“精銳一千!”楊炯大手一揮,指向身後肅立如林的“窮奇營”,“皆是能以一當十的好漢!破此金陵,易如反掌!不過……”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李順三人,帶著幾分“好奇”與“崇敬”,“某在舒州便听聞,三位首領身負神功,得彌勒佛祖庇佑,能刀槍不入?不知是真是假?若真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此言一出,李順、王則、楊ど妹臉上都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與自得。刀槍不入自然是他們蠱惑愚民的口號,私下里誰也不會當真。但此刻被這新投靠的“悍將”當眾問起,為了維持威信,豈能否認?
李順胸膛一挺,故作豪邁“曾兄弟有所不知!此乃我教秘法,得佛祖賜福,金剛護體!尋常刀劍,難傷分毫!”他拍了拍胸口,砰砰作響。
王則也捻著稀疏的胡須,故作高深“不錯!我兄弟三人,皆已得羅漢金身!”
楊ど妹更是媚眼如絲,嬌聲道“將軍若是不信,待會兒攻城,看奴家第一個沖上城頭,為將軍取那姚兕狗頭!”
楊炯聞言,猛地一拍大腿,臉上露出“恍然大悟”和“極度興奮”的神情“好!好!太好了!有三位首領如此神功護體,弟兄們還怕什麼?攻城拔寨,如履平地!”
他猛地站起身,環視周圍漸漸被吸引注意力的亂兵和百姓,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
“諸位兄弟!鄉親們!都听見了嗎?!李順、王則、楊ど妹三位大首領,身負彌勒佛祖賜福,金剛不壞,刀槍不入!此乃天佑我教!天佑義軍!”
他這一吼,頓時將戰場上大部分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亂兵們精神一振,被驅趕的百姓也茫然地抬起頭。
“今日!就在這金陵城下!就在兩軍陣前!”楊炯的聲音充滿了煽動性,“就讓三位首領,為咱們展示一番這‘刀槍不入’的神功!給兄弟們提提氣!長長志氣!待會兒攻城,一鼓作氣,拿下金陵!共享富貴!如何?!”
“好!”
“請首領顯聖!”
“刀槍不入!刀槍不入!”
……
亂兵中一些狂熱的教徒率先鼓噪起來,帶動著不明所以的百姓也跟著呼喊,聲浪漸漸匯聚,竟暫時壓過了城頭的廝殺聲。
李順、王則、楊ど妹三人臉色瞬間變了幾變。他們萬沒想到這曾阿牛竟會當眾提出這種要求。
這簡直是騎虎難下,若不答應,威信掃地,軍心立潰,若答應,那“刀槍不入”是假的啊。
李順強作鎮定,干笑道“曾兄弟,這……神功豈是兒戲?豈能隨意……”
“誒!”楊炯大手一揮,打斷他的話,臉上笑容燦爛,眼神卻冰冷如刀,“李大哥此言差矣!正是兩軍對壘,士氣為重!此時顯聖,正當其時!更能震懾城頭官軍!讓他們肝膽俱裂!不戰自潰!”
他上前一步,幾乎貼著李順,壓低聲音,卻又能讓周圍人隱約听見,“大哥莫非……信不過兄弟?還是……這神功……嘿嘿……”
這聲“嘿嘿”,充滿了懷疑和挑釁,周圍亂兵听了,目光也帶上了幾分疑惑。
李順額頭青筋暴跳,騎虎難下,心中把“曾阿牛”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但眾目睽睽之下,只能硬著頭皮。
他猛地一咬牙,推開楊炯,大步走到陣前空地,對著身後亂兵吼道“好!今日就讓爾等開開眼!看我李順,請降龍羅漢降身!金剛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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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裝模作樣地焚起一道黃符紙,口中念念有詞,手舞足蹈,如同跳大神一般。
片刻後,他猛地睜開眼,大喝一聲“降龍羅漢!護我金身!刀槍不入!”喊完,還用力拍了拍胸膛,發出沉悶的響聲。
“好!”
“首領威武!”
“刀槍不入!”
……
亂兵們又是一陣狂熱歡呼。
楊炯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緩步上前,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桿制作精良、槍管黝黑的燧發火槍。
他動作從容,如同在把玩一件藝術品,熟練地檢查槍機,填入鉛彈,壓實火藥。
“李首領,可準備好了?”楊炯的聲音平靜無波。
李順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心中警兆狂鳴,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他下意識地想後退,想躲開,但周圍數千雙眼楮盯著,他只能強撐著,色厲內荏地吼道“當……當然!盡管來!羅漢護體,怕你何來!”
“好!”楊炯贊了一聲,臉上笑容依舊燦爛,眼神卻已冰寒刺骨。他緩緩舉起火槍,槍口穩穩對準了李順的眉心,動作流暢,沒有一絲顫抖。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城上姚兕屏住了呼吸,城下亂兵瞪大了眼楮,連被驅趕的百姓也忘記了哭嚎。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平地驚雷,猛然炸開。
李順那顆碩大的頭顱,如同一個被重錘擊中的西瓜,在眾目睽睽之下,轟然爆裂。紅的、白的、碎骨、腦漿,混合著濃烈的硝煙味,呈放射狀噴濺開來。
李順那魁梧的身軀猛地向後一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只剩下無頭的脖頸還在汩汩冒著血泡。
死寂,絕對的死寂!
前一秒還在狂熱呼喊“刀槍不入”的亂兵,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數千人張大了嘴巴,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具還在抽搐的無頭尸體,以及那彌漫的血霧和硝煙。
無邊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所有人。
“啊——!!”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打破了死寂。
“降龍羅漢……爆……爆了?!”
“天雷!是天雷啊!”
“他不是人!他是妖魔!”
……
亂兵徹底亂了,信仰崩塌帶來的恐懼,比任何刀劍都更可怕。
楊炯看都沒看李順的尸體,慢條斯理地重新裝填火藥和鉛彈。他一邊裝彈,一邊緩緩轉身,目光落在了面無人色、渾身篩糠般發抖的王則身上。
“看來這降龍羅漢……比較難請呀。”楊炯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王首領,你要不要……也去幫著問問看?問問佛祖,這金身……怎麼不太結實?”
“你……你想干什麼?!你……你殺了李大哥!你是朝廷的走狗!你是奸細!”王則魂飛魄散,指著楊炯,聲音尖利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轉身就想往人堆里鑽。
“砰——!!!”
回答他的,是又一聲冷酷到極致的槍響。
王則那顆精瘦的腦袋,步了李順的後塵,同樣在一聲爆鳴中化為漫天血雨,尸體撲倒在地,抽搐兩下便不動了。
“啊——!!”這一次,是楊ど妹發出的淒厲尖叫。她終于從巨大的震驚和恐懼中回過神來,雙刀一擺,轉身就想跑。
“想走?”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楊炯身後的毛罡和賈純剛,如同獵豹般同時撲出。
毛罡一拳狠狠搗在楊ど妹柔軟的腹部,賈純剛則閃電般扣住她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扭。
“ 嚓!”腕骨碎裂聲清晰可聞。
“啊!”楊ど妹痛得慘叫一聲,雙刀脫手,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被毛罡和賈純剛一左一右死死架住,拖死狗般拖到楊炯面前,按跪在地。
楊ど妹披頭散發,滿臉血污,驚恐萬狀地看著那個手持火槍、如同魔神般的男人。
楊炯正不緊不慢地第三次裝填著彈藥,鉛彈落入槍管的聲音,在她听來如同死神的喪鐘。
楊炯裝填完畢,拉下擊錘,發出清脆的“ 噠”聲。他這才低下頭,看著跪在泥濘血污中瑟瑟發抖的楊ど妹,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殘忍的獰笑。
“楊首領,”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壓迫感,“輪到你了。要不要也念個咒語?請個什麼菩薩羅漢上身?再試試這刀槍不入?”
“你……你……”楊ど妹渾身抖如篩糠,牙齒咯咯作響,眼中充滿了怨毒和極致的恐懼,“你……你這是褻瀆佛祖!你不得好死!佛祖會降下……”
“砰——!!!”
第三聲槍響,終結了她所有的詛咒和幻想。
楊ど妹的眉心同樣出現一個血洞,後腦勺則炸開一個更大的窟窿。她眼中的怨毒瞬間凝固,隨即渙散,身體軟軟地癱倒在地,與李順、王則的尸體並排躺在了一起。
三具無頭或頭顱破碎的尸體,汩汩流出的鮮血迅速匯成一片小小的血泊,在夏風中冒出絲絲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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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緩緩抬起手中還在冒著青煙的火槍,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掃過前方那數千名呆若木雞、面無人色的亂兵和被裹挾的百姓。
他的聲音不高,卻如同寒冰碎裂,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降者不殺!執迷不悟,繼續叛亂者,死!”
這聲音如同驚雷,在死寂的戰場上轟然炸開。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徹底的瘋狂。
“他殺了三位佛使!他是魔頭!殺了他!為佛使報仇!”
“跟他拼了!”
“殺啊!”
……
彌勒教中一些死忠的骨干和亡命之徒,從最初的恐懼中回過神,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揮舞著兵刃,如同潮水般朝著孤身立于陣前的楊炯瘋狂撲來。他們被信仰崩塌的絕望和仇恨沖昏了頭腦,只想將這“妖魔”碎尸萬段。
更多的亂兵則陷入更大的混亂,有的想跟著沖,有的想逃跑,有的茫然不知所措,被裹挾的百姓更是哭喊著四散奔逃,場面瞬間失控。
面對洶涌撲來的數百亡命之徒,楊炯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反而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他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只是將打空的火槍隨手拋給身後的毛罡,同時右手閃電般從腰間另一側槍套中,又抽出了一桿早已裝填好的燧發火槍。
“賈純剛!”楊炯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得令!”賈純剛獰笑一聲,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支竹筒狀物件,奮力向天空一甩。
“咻——啪!”
一道刺眼的紅色焰火,帶著尖銳的呼嘯聲,直沖雲霄,在天空中炸開一朵醒目的紅花。
幾乎就在焰火炸開的同一瞬間。
“轟隆——!!!”
“轟隆——!!!”
“轟隆——!!!”
震天動地的巨響突然從戰場側後方的高地炸響,地動山搖,火光沖天。
數枚沉重的開花彈,帶著死神的尖嘯,精準無比地砸入了正瘋狂撲向楊炯的那群亡命之徒最密集的區域。
轟!轟!轟!
烈焰騰空,濃煙翻滾,狂暴的沖擊波裹挾著無數致命的鐵片、碎石,如同死神的鐮刀,瘋狂地收割著生命。
殘肢斷臂混合著內髒碎塊,如同暴雨般四散飛濺,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瞬間被爆炸聲淹沒。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數百亡命徒,眨眼間便化作一片血肉模糊的屠宰場。斷臂殘肢、破碎的兵刃、焦黑的尸體鋪滿了那片土地,濃煙中彌漫著濃重的焦糊味和血腥味。
這突如其來的、毀滅性的打擊,如同冰水澆頭,瞬間將戰場上所有的狂熱、仇恨、混亂都凍結了。
無論是那些僥幸沒被炮火覆蓋、正往前沖的亂兵,還是後面茫然無措的烏合之眾,亦或是哭喊奔逃的百姓,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驚恐萬狀地看著那片瞬間化為煉獄的區域。
恐懼,無與倫比的恐懼,徹底吞噬了他們的心神。
炮聲余音未絕,硝煙尚未散盡。
楊炯左手猛地從地上拔起那桿代表著“窮奇營”的黑色大旗,沉重的旗桿在他手中穩如泰山,右手緊握那桿剛剛舉起、尚未擊發的燧發火槍。
他竟不退反進,迎著那片剛剛被炮火洗禮、尸橫遍野、硝煙彌漫的修羅場,迎著那殘余的、被徹底嚇傻的亂兵,一步踏出。
“砰!”
槍聲再響,一個剛從爆炸中回過神、正揮舞著鬼頭刀、滿臉血污想要撲上來的小頭目,眉心瞬間爆開血洞,仰面栽倒。
楊炯腳步不停,左手大旗獵獵作響,右手火槍再次舉起。
“砰!”
又一個試圖從側面偷襲的悍匪,胸口炸開一團血花,慘叫著倒下。
楊炯步伐沉穩,每一步踏在泥濘血污的土地上,都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目光如電,掃視著前方任何敢于露出敵意或妄動的身影。
每一次槍響,都必然帶走一條亡命之徒的性命。槍槍爆頭,彈無虛發。
“降者不殺!”
“叛亂者!殺無赦!”
楊炯的怒吼聲,如同虎嘯山林,蓋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嘈雜,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幸存者的耳中。那聲音中蘊含的無邊殺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嚴,讓所有听到的人靈魂都在顫抖。
一步!一槍!一殺!
楊炯如同從地獄歸來的殺神,一人一槍一旗,竟在萬軍陣前,殺出了一條血路。所過之處,那些殘余的亡命徒如同見了鬼魅,驚恐地連連後退,竟無一人再敢上前。
“砰!”又是一個試圖逃跑的頭目被擊中後心,撲倒在地。
楊炯停下腳步,站在那片尸山血海之中,左手大旗重重頓地,右手火槍平舉,槍口還冒著縷縷青煙。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前方黑壓壓、徹底喪失了斗志的亂兵和百姓。
“放下兵器!降者不殺!”
這一次,再無人敢有絲毫猶豫。
“ 當!”
“當啷!”
“噗通!”
兵刃落地聲和跪地聲如同潮水般響起,前排的亂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成片成片地跪倒在地,將頭深深埋下,渾身抖如篩糠。後面的亂兵和百姓也如夢初醒,紛紛效仿,哭喊著跪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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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戰場,除了風聲和壓抑的哭泣聲,再無其他聲響。
與此同時,戰場側翼高地上,麟嘉衛精銳如同猛虎下山,馬蹄聲如雷,迅速穿插,徹底截斷了亂軍的退路。
城樓之上,姚兕早已看得熱血沸騰,目眩神迷。他終于徹底明白了,這哪里是什麼叛將曾阿牛,這分明是……他不敢再想下去,胸中豪氣頓生,猛地拔出腰刀,指向城外,用盡全身力氣怒吼
“�杌營!開城門!隨我殺出去!助曾將軍平叛!降者不殺!頑抗者——殺無赦!”
“殺——!!!”
沉重的城門轟然洞開,憋屈了許久的�杌營將士,如同出閘猛虎,在姚兕的率領下,怒吼著沖出城門,與外圍的麟嘉衛一起,迅速分割、包圍、收繳兵器,將跪地投降的亂兵和百姓控制起來。
楊炯依舊獨立于戰場中央,左手拄著染血的虎賁衛大旗,右手垂下,火槍槍口指地。
他望著眼前跪伏一片的降兵,望著迅速被控制的戰場,望著遠處金陵城巍峨的輪廓,眼神深邃悠遠。
“侯爺!大局已定!百姓損傷無多!”賈純剛看著那些被繳械的叛軍,以及解救出來的百姓,沉聲稟告。
楊炯點點頭,並未多言。
毛罡見此,同楊炯並排而立,看向那繁華的金陵城,悠悠道“金陵好地方呀!”
“是呀!好地方,只是那個笨蛋看不見嘍!”楊炯聲音極輕,仿若自言自語。
待見到士兵將百姓送入城中,楊炯翻身上馬,大吼出聲“入金陵!”
“吼吼吼!”將士皆應,聲震淮野。
楊炯一馬當先,整肅部伍,徐驅入城。
毛罡緊隨身側,按刀嘆曰“金陵形勝,自古帝王州。”
楊炯遙望城頭甲士,默然良久,忽揚鞭指向長安“試借君王玉馬鞭,指揮戎虜坐瓊筵。南風一掃胡塵靜,西入長安到日邊。”
全軍肅然,高聲唱誦回應“戎衣今日定,明朝入長安。”
�杌營將士列隊相迎,百姓簞食壺漿,觀者皆謂“此真王師也!”
是夜,金陵晏如,惟淮月明,猶照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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