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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西京皇宮內,王 已整整三日未曾合眼。他緊盯著眼前的沙盤,不斷推演著各方勢力的反應與局勢走向。
高麗國內四方勢力盤根錯節,相互交織。崔忠獻權傾朝野,王 雖居國王之位,卻有名無實。將門掌控著軍隊,地方豪族則富甲一方。
崔忠獻以 州為根基,早在神宗王�在位之時,便開始暗中布局,逐步拉攏聯絡將門與地方豪族。其勢力猶如春日破土的春筍,節節攀升。
隨著矛盾日益尖銳,王�最終命喪宮中。而王 ,這個看似懦弱無能、整日閑散無為的皇族子弟,被崔忠獻推上王位,成了新的高麗國王。
自登基以來,悠悠二十載已逝。這些年,王 憑借國王這一身份,暗中施展權謀,巧妙分化、拉攏將門與地方豪族,終于漸漸積攢起足以與崔忠獻抗衡的勢力。
從坐上王位的那一刻起,王 便深知,王�乃是被崔忠獻聯合將門和地方豪族毒殺于深宮之中。但他只能佯裝不知,在眾人面前竭力扮演好那個怯懦、易于掌控的傀儡角色,甚至還故意縱容、蠱惑崔忠獻攬權。
王 心里明白,自己的王室身份乃是唯一的依仗。崔忠獻已然成為實際上的高麗主宰,他沒必要為了國王這一虛名,去得罪地方豪族和將門。
基于這般認知,自成為國王之日起,王 便過上了荒淫無度的生活,對崔忠獻攬權和排除異己的行徑視而不見,韜光養晦,暗中積蓄力量。
他深知,高麗國土有限,權力總量亦固定,崔忠獻越是攬權,便越會與將門、地方豪族產生沖突。而崔忠獻也清楚,要鞏固自身地位,就必須掌控足夠的軍權與財權,三方沖突在所難免。
在王 有意無意的縱容下,崔忠獻的勢力愈發龐大,將門和地方豪族對他的怨恨也與日俱增。這便給了王 拉攏分化的契機,經過他精心布局,如今王 已獲得半數以上地方豪族的支持,以及四成將門的擁護。除去那些中立派,他已然具備與崔忠獻一決高下的實力。
王 心里明白,自己這是在與虎謀皮,即便打倒了崔忠獻,也必定會有他人取而代之。但如今情形已然不同,這個取而代之的人不會再是單一個體,而是多個勢力的代表。唯有如此,他王 才有機會成為真正手握大權的一國之主。
人的野心無窮無盡,崔忠獻亦不例外。就在數年前,王 偶然知悉崔忠獻竟在暗中與大華勾結。這一發現令王 大驚失色,他瞬間意識到,崔忠獻這是打算借助大華之力除掉自己,以成為名副其實的高麗國王。
從那一刻起,王 明白,此時他不能再繼續韜光養晦,必須展現自身實力,收攏眾多中立派,彰顯出自己能夠與崔忠獻抗衡的實力,以安撫人心。于是,兩人之間的矛盾徹底激化。若不是王 當機立斷,及早展現出可被扶持的實力,贏得眾多將門和豪族的支持,恐怕早已步了哥哥王�的後塵。
所以,當王 得知崔忠獻在沿海地區集結兵力、籌備補給站時,便料定崔忠獻這是在為大華軍隊的登陸做準備。後來義禁府傳來的情報,也證實了他的猜測,大華的領兵將領正是風頭正勁的鎮南侯楊炯。
王 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深知此時必須做好萬全準備。于是,他以練兵為名,在全國範圍內調兵入京。如今,西京周邊已然集結了十萬大軍,而崔忠獻手中僅有不到七萬的精兵。情報顯示,楊炯所率軍隊不過一萬人,即便他真的前來,短期內也休想助崔忠獻攻下西京。
王 心中早有盤算,這場戰爭已然不可避免,而且他堅信,自己拖延的時間越久,勝算便越大。
原因無他,王 很早之前便暗中與金國皇帝完顏撒離赫取得聯系,並承諾只要金國能助自己坐穩高麗國王之位,高麗願意世代向金國稱臣,年年納貢,歲歲朝謁。
如今金國在戰場上勢如破竹,形勢一片大好。只要能拖到金國消滅遼國的十萬大軍,完顏撒離赫便會派兵支援自己,到那時,高麗的局勢將徹底改變。
說起王 與完顏撒離赫的結盟,幾乎是一拍即合。
對于王 而言,可供選擇結盟的國家僅有華、遼、金三國。但大華選擇支持崔忠獻,且與高麗並不接壤,故而王 第一個便排除了大華。遼國與大華乃是盟友,向來瞧不起高麗這個小地方。王 曾派使者前去接觸,遼國開出的條件近乎侮辱,王 若答應,便等同于亡國。
如此一來,可供選擇的便只剩下金國。
對于金國而言,他們正與遼國交戰,作為一個新崛起的國家,有人主動送上門來,願意奉上財貨和領土,完顏撒離赫沒有理由拒絕。而且在國際上,金國的盟友本就不多,多一個與自己接壤的高麗作為盟友,對金國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于是,雙方很快訂立盟約。
王 只需拖到金國取得大勝,完顏撒離赫領兵南下,他便能徹底掃除高麗數十年的積弊,成為真正手握大權的一國之主。這便是王 不主動出擊討伐崔忠獻,不明發檄文將崔忠獻打成反賊的緣由。有些事情雖要去做,但必須選擇合適時機,否則極易好事變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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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這些過往,王 輕撫著自己的大肚子,長嘆一聲︰“與虎謀皮,鮮有善終。局勢如此,又當奈何。”
“王上,義禁府主事劉明求見!” 內侍高聲稟告。
王 聞言一愣,沉思片刻,冷漠道︰“讓他進來。”
“喏!” 內侍領命而去。
不多時,一中年漢子匆匆步入宮門,急切稟道︰“王上,谷州急報!大華軍隊于子時攻打谷州,焚毀城池,搶奪財貨,燒毀糧倉。如今楊炯領兵五千,正朝西京趕來,最快明日午時便至。”
“什麼?他不是在甕津登陸嗎?怎會出現在谷州?絕無可能,這兩地相距近千里,他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腹地谷州?你可知謊報軍情是何下場?” 王 驚詫不已,厲聲呵斥。
劉明 “撲通” 一聲跪倒在地,大聲道︰“王上明鑒,卑職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謊報軍情。谷州義禁府連續發來三封急報,前後相繼,一封比一封詳盡,絕無出錯可能。”
王 皺眉不語,冷聲道︰“確定是楊炯領兵?”
“確定無疑,義禁府的人親眼目睹楊炯在谷州北城牆寫下‘縱火者楊炯,殺人者大華’十個朱紅大字,且清楚瞧見他們身著赤紅麒麟服,斷然不會有錯。”
王 聞言,沉默著走向沙盤,凝視良久,急聲道︰“崔忠獻可有動作?”
“卑職已飛鴿傳書至海、平、黃、 、甕津五地的諜子詢問。依以往經驗推測,此刻崔忠獻應該還沒有動作,否則卑職應最先收到他們的傳書,而非主動去詢問。” 劉明自信地推測道。
王 點頭,深吸幾口氣,嘆道︰“看來咱們是中了崔忠獻的計了。他在甕津大張旗鼓地接應大華軍隊,令我們誤以為大華的登陸地點在此,事實上也的確讓我們的諜子看到大華船只進港,可如今看來,這些皆是崔忠獻故意透露給我們的信息。
大華此次共一萬人,顯然這楊炯的五千人才是從別處登陸的主力部隊。觀其出現在谷州,又奔向西京的舉動,分明是想引誘咱們調兵。一旦咱們將海、平、黃三州的兵力調走,崔忠獻必定會大軍壓境,強攻西京。”
“請王上示下!” 劉明眉頭緊鎖,恭敬詢問。
王 凝視著沙盤,沉默良久,冷聲道︰“傳令,黃州將軍金方統率八千步兵,憑借狼山余脈的地勢,在西京東南方向、面向谷州的狹窄地帶構築防線。其核心任務是嚴密守護西京的重要通道。
楊炯所率的五千兵馬,絕無攻打西京的可能。畢竟我軍在西京周邊集結了十萬之眾,他那區區五千人,絕不敢貿然前來送死。依我判斷,他的真實意圖是以攻打西京為幌子,憑借騎兵的高機動性,迫使我們打亂海、平、黃三州的軍事部署,從而為崔忠獻在正面戰場創造有利的作戰空間。因此,楊炯極有可能驅使這五千兵力在各地流竄滋擾。
在此情形下,我軍務必保持鎮定,切不可自亂陣腳,應秉持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死死扼守西京的進出要道。除金方執行此次新的作戰任務外,其余各部的作戰計劃均維持不變,按原部署駐守原地,靜等崔忠獻進攻。”
“是!” 劉明大聲領命,匆匆傳令而去。
宮殿重歸寂靜,王 抬眸,望向宮門外那漆黑如墨的夜色,長嘆一聲︰“女兒呀,看來爹並未猜錯,楊炯這不就幫著崔忠獻來謀反了嘛。”
言罷,他不再多言,重新將目光投向沙盤,繼續梳理、分析當前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