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婁氏現在肯高價收，不如早點脫手算了，免得最後被套住。”
“是啊，萬一婁氏突然不收了呢？到時候怡和、置地股價暴跌，我們想跑都跑不掉。”
“現在放盤！就現在趁高賣出！”
市場情緒迅速分化，何曉最初以每股15港元收購置地股票，但在市場推動下，股價迅速飆升至25港元。高位之下，疊加怡和系負面財務信息的傳播，許多股東開始動搖。尤其是一些早期進入的投資者，即便以25港元出售，也已賺得盆滿缽滿。
很快，股市中出現第一波小規模拋售，導致股價單日下跌兩三港元。這一波動進一步動搖了持股者信心，更多人選擇跟進拋售。而何曉手下的投資團隊則冷靜承接這些籌碼，悄然之間，已將置地公司的持股比例提升至15。
……
港城中環，怡和洋行總部會議室內的氣氛降至冰點。
亨利•凱瑟克望著屏幕上不斷下跌的股價，眉頭緊鎖，不得不再次召集緊急董事會，呼吁各位股東共同出資、回購股票以穩定局勢。
“怡和這些年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 亨利試圖穩住局面，“以我們的實力，這些債務問題完全可以解決。”
“還得起？那你就去還啊，為什麼找我們要錢？” 一位股東毫不客氣地反駁。
“你應該去消除市場上的利空消息，而不是在這里向我們施壓。” 另一人冷冷補充。
“公司搞成今天這個樣子，不就是你們兄弟倆激進的策略導致的嗎？”
“請你們自己負起責任來。”
股東們紛紛將矛頭指向凱瑟克兄弟，拒絕共同承擔風險。
亨利見狀，語氣逐漸激動︰“何曉在市場上收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在這個時候動搖！我們不能讓華人資本騎到我們頭上！怡和是英資的旗幟，是我們在遠東商業尊嚴的象征！如果失去了怡和，我們失去的不僅是一家公司，更是整個英資集團的臉面與未來！”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更加冰冷的現實︰
“亨利，我們手中的股權怎麼處置，是我們自己的事。”
“你還無權替我們做決定。”
“公司既要我們出錢救急，又不給我們話語權，憑什麼？”
“……”
亨利•凱瑟克面色鐵青。他最不願看到的事情正在發生︰並不是輸給對手，而是敗給了自己人的離心離德。
他最後幾乎是在吶喊︰“這是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計較短期利益？只要我們挺過這一關、保住置地，將來還怕賺不到錢嗎？！” “各位，在1982年時候，我們市值依舊有600億港元，置地公司市值在110億港元，公司在中環黃金地段有多個甲級寫字樓，國際一流酒店，數百間超級市場。”
“我們的交易廣場，康樂大廈，置地廣場都不要了嗎？這些每年都能為我們帶來巨額租金來源，我們旗下也有惠康超市，7—12便利店，萬寧藥房等等產業。”
“這不包括我們的建築，航運，保險，等其他產業鏈，從長期看的話，我們怡合公司未來前途一片光明，這些錢，我們以後都能賺回來。”
面對亨利凱瑟克勸說，這些股東們可不听，那位比較年長的股東說道︰“亨利，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1982年，瑪格麗特在四九城那一摔，莫非，我們怡合市值也摔了嗎？”
“怎麼會跌的這麼慘，從加起來是有個700億港元地步，到現在只有150億港元，四分之一都不到，被婁氏集團區區一屆華商給欺負成這樣？”
1982年，撒切爾訪問龍國四九城，在那里，龍國和英吉利洽談港城事情，結果，就在特別重要場合狠狠摔了一跤。
龍國基于外交禮儀，對這件事沒有報道，卻是被外媒給在全世界大肆宣揚報道。
這也被視為英吉利最後要從港城撤退象征，等到龍國和英吉利商量和談談話公布以後，果然，港城要按照金陵條約，在1997年歸還給龍國。
但是當初的一切撤退恐慌都已經消散了，他們在海外的投資不像是在港城這樣有優勢，所以必須要保留港城這里業務資產延續，事關整個公司以後戰略發展。
“是啊，你們一味的擴張，想沒想過公司能不能撐得起這麼高額負債呢？”
“你們如果想讓怡合能夠留著在港城，當初就不應該這麼極力擴張。”
“當初听紐璧堅的話，把九龍倉繼續拿著在我們手里面，如今我們也不用面臨這麼吃力局面了。”
“……”
都說國難思良將，家貧思賢妻，這句話半點也不假，當初紐璧堅看好港城發展，不肯放棄九龍倉，可是這些股東們呢，都想著逃離港城，甩賣資產了。
現在，事實證明紐璧堅當初看法是對的，他們又後悔了，可是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
“我們不能把錢拿出來，婁氏集團不知道有多少資金要跟我們競爭，現在公司內部債務都自顧不暇，用龍國人的話說，這叫做內憂外患，攘外必先安內。”
“你先把債務解決，再讓我們拿錢回購股份。”
“是啊，你先把公司債務給解決了，再說讓我們解決股份事情。”
“你總要把債務解決了，不能我們給你解決了股票，你又要我們解決債務。”
“這些債務可不是我們問題，你先解決了這個。”
“……”
所有股東們都是不約而同了，直接就一句話，要亨利凱瑟克把這些債務還清，他們才會把錢投入在公司股票回購上。
亨利凱瑟克如果有錢能夠還清楚公司上百億債務，現在肯定去股票市場上跟何曉競爭回購自己家股票，趁機增持自己家在公司持股比例了。
股東們都跟亨利凱瑟克吵的不歡而散，所有人都離開後，他也回到了自己辦公室里面。
亨利凱瑟克給匯豐現在總裁浦韋士打了電話過去。
沒等他說話，就听到浦韋士說道︰“亨利，你給我打電話過來，是打算要把銀行的錢提前還給我們嗎？下個月，你們的一筆債務就要到期了，匯豐可是在等著你們這一筆資金。”
亨利凱瑟克不耐煩說道︰“浦韋士，你現在不要跟我說這些，給我貸款個10億港元吧，我要在市場上跟婁氏集團搶回我們股票。”
浦韋士听到了這話，覺得亨利凱瑟克是想仗著怡合洋行店大欺客嗎？如今尚且欠著他們銀行百億港元不還，現在居然又想跟他們繼續借錢？
有這麼欺負人嗎？
“亨利，你在說什麼，我們在等著你還錢，你又要跟我們借錢，說實話，我們現在也無法估量何曉手里到底有多少資金，你要是跟他爭奪得話，你就不怕他把你怡合洋行都收購？”
浦韋士問道。
“你想想，我們支持李超人跟何曉對著干，結果呢，現在是我們先支撐不住了，我們已經沒有多余現金流借給你們拿去跟何曉股票大戰。”
“要我說，你們最好的辦法就是要麼把置地公司賣給我們匯豐，這樣你們可以減少債務，可以獲得現金流，去跟何曉繼續保護好怡合洋行。”
“對了，我可是听說了，他在對你們怡合洋行都虎視眈眈了，不止是置地公司。”浦韋士語氣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道。
匯豐因為有發鈔權，且在港英時期的港城是央行一樣存在，英資里面無可撼動。
亨利凱瑟克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浦韋士說話時候語氣幸災樂禍，冷笑一聲道︰“是嗎，那麼匯豐也肯定會成為何曉收購目標，祝你們也有這個榮幸，能入得了何生眼里。”
在港城多年，亨利凱瑟克說粵語已經是非常熟練。
而匯豐這邊，浦韋士辦公室的門被匆匆忙忙打開，“總裁，不好了，有人正在大舉吸納我們匯豐股票，而且是在高價收購。”
浦韋士打電話時候是免提，這話被亨利凱瑟克听得清清楚楚了，“哈哈哈，浦韋士，原來你們真是有這個榮幸，看來，我們這些非常具備優勢的英資公司，都是他何曉目標。”
“你在嘲諷怡合洋行時候，不如考慮考慮你自己吧。”
浦韋士一下子就慌了，要是匯豐真的被婁氏集團收購了，他們整個英吉利就會在全世界面前都要成為笑話。
“no，no，no，亨利，我們現在應該學習他們華人那些所謂團結精神，我們英資不能被婁氏集團這麼欺負，我們應該去找港督，我就不信了，華資如此欺負我們英資，他們就不管。”浦韋士急忙道。
听到了浦韋士的話，亨利凱瑟克覺得，他們現在拿錢肯定是拿不出，在股市上面沒有辦法跟何曉斗爭了，那麼就只有去找港督。
“好，我們去找港督，我就不信了，他能看著華資這麼欺負我們。”亨利凱瑟克同意這個辦法。
而就在浦韋士和亨利凱瑟克去找港督告狀時候，何曉已經在市場上持續匯聚大量怡合置地公司，怡合洋行，匯豐的股票了。
………
禮賓府。
匯豐集團總裁和怡合洋行背後凱瑟克家族話事人親自找上門，港督肯定是不能不出面，他們見到了總督衛意信以後，表達意思就很簡單，說何曉正在對他們兩家公司進行出手。
“何曉現在仗著手里有足夠多資金，在不斷的收購我們的股票，現在正是匯豐資金鏈告急時候，他卻如此趁火打劫，過去，我們匯豐幫助了多少華商。”
“結果現在我們卻是要被華商給收購了過去，這不是欺人太甚了嗎？”
衛意信听著他們倆這些話，說道︰“浦韋士，亨利凱瑟克你們的情況，我是知道的，別說什麼匯豐幫助華商，你們那不是商業合作嗎？匯豐做過虧本生意嗎？”
“亨利凱瑟克，你們這些年幾乎已經是拿到了港城中環所有最好地皮了，用港人的話，沒有這麼大帽子，你裝什麼大頭？”
衛意信這句話意思原本是，沒有這麼大頭，就不要戴這麼大帽子，但他去年才擔任港督，所以對這些話不是很熟悉，但他又很想把自己的話練好，融入到港城。
衛意信嘆了一口氣道︰“現在上面已經確定了，等到金陵條約到期後，我們要把港城還給他們華人，龍國不是一百多年那個貧窮落後的國家了，是正在甦醒的東方雄獅。”
“你沒看到嗎，就連我們的鐵娘子，也要在他們面前栽倒，帝國再也不能像是以前那樣，靠著船堅炮利對他們予以予奪了。”
“你以為，華商還是幾十年前華商嗎，龍國又是以前那個龍國嗎？你去鵬城那邊看看，也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現在他們要收購你們，你們如果有足夠資金，可以反擊回去，再不然，你們去跟華爾街那邊貸款。”
“當然，跟華爾街那邊進行商業貸款了，你們到期後，可要記得還。”
浦韋士急了道︰“閣下，怡合洋行可以隨便給何曉，但是匯豐是不可以，您也知道匯豐未來在港城對于英吉利重要，不可以，匯豐不可以被他收購，您要救救匯豐。”
衛意信擺擺手，說道︰“我當然知道匯豐重要，我不能不管匯豐，沈弼已經去找何曉談過了，他說要當匯豐董事，而且要當董事局副主席。”
“只要我們滿足他這個願望，他就停止收購股份，並且，會幫著匯豐在未來進入內地市場，盡他自己所能，你也知道他們婁氏集團跟內地那邊關系好。”
浦韋士搖搖頭，說道︰“no，no，no，他是狼子野心，他會把匯豐給吃下，毫不留情吃下，我不能讓他當匯豐董事，而且是持股股份華人董事，這在匯豐沒有過。”
“他想當持股匯豐董事局副主席，不如，直接讓我們把匯豐賣給他好了，他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浦韋士說著說著，有些委屈了起來。
從來都是他們匯豐去收購別人，去欺負其他公司，怎麼會有別的資本能夠欺負他們，能夠收購他們？
衛意信說道︰“愚蠢，浦韋士，龍國現在改革開放已經頗具效果了，未來，他們等到時機成熟了，肯定要更好打開內地市場，讓我們這些外資銀行進去。”
“用我們的商業運營制度，去幫他們從簡單的存儲，轉賬，貸款功能的銀行，轉為更具現代商業化運營銀行，讓他們有一個全新的金融秩序。”
“這是個好機會，你的目光不要讓匯豐只是盯著港城這個地方，不妨把目光放的長遠些，他們未來肯定是需要更多的金融業務，你們就不想抓住這個市場嗎？”
在1980年，改革開放後，匯豐是首家在四九城城里代表處的外資銀行。
1985年，深圳代表處升格為分行，獲得全面銀行業務資質，立足經濟特區。
他們跟內地關系也處于合作良好時期，而且，他們匯豐當年就是在內地滬上崛起。
前任總裁沈弼曾經說過，匯豐是在滬上和內地市場走上巔峰，要想維持下去的話，也要依靠內地市場。
衛意信說道︰“根據我分析，未來內地肯定會放寬金融方面，你們只需要等到合適時機，這個市場自然會為你們敞開大門，到時候，何曉肯定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你就把董事局副主席位置給他讓他持股怎麼了，這有了婁氏集團在國際上業務，不愁你們銀行不賺錢，而且他說了，未來把歐美業務銀行往來，都用你們匯豐結算。”
“亞洲和其他地區業務，就用恆生銀行結算。”
歐美銀行業務往來用匯豐結算，何曉也是經過了考慮，在歐美銀行金融體系方面，確實是匯豐銀行更具備優勢，而且自己也作為匯豐副董事局主席，持股股東，這也不過分。
“你回去好好考慮吧，考慮好了以後給沈弼打電話，他會做這個中間人。”衛意信又說道，浦韋士到底只是銀行總裁，這件事，得由匯豐董事局決定。
港督其實已經是大不如之前了，衛意信算過了，最多在1992年，自己五年任期就結算，等下一任港督任期差不多時候，也是港城要回到龍國手里了。
這顆東方明珠一樣的城市，在他們手里就剩下不到10年時間了，到期後，歸還給龍國，此時如果干預了華商和英商這場收購，可能會引起某些事情，最後弄得滿城風雨。
衛意信不希望有這樣事情，他只想平穩度過自己港督時期，況且，婁氏集團那邊資金實力雄厚，人家是直接憑本事在股市上收購，在股市，拼的就是流水資金和現金。
誰讓匯豐和怡合洋行現在都技不如人，一個個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