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那關于景元立場更深層次的猜測,自然並未呈現在大眾的直播視野中。
此刻直播間億萬觀眾所接收到的,唯有分屏畫面里景元那抱著女士內衣猛吸的、堪稱社會性死亡的“不堪”景象。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通過特殊渠道關注著此事的……
杏仙。
……
墟界,六道輪回,地獄界。
輪回中樞。
“杏兒姐!且慢!將軍他定然是有苦衷的啊!”青雀死死抱住杏仙的胳膊,急得滿頭大汗。
“是啊杏兒姐!你先收了神通!這其中肯定有天大的誤會!”桂乃芬也從另一邊攔住,語速飛快地勸解。
而被她們兩人攔住的杏仙,此刻臉色漲紅,胸口劇烈起伏,一雙美眸幾乎要噴出火來,死死盯著直播間畫面中景元那“猥瑣”的舉動。
極度的憤怒之下,連她許久未用的、帶著濃郁南瞻部洲風味的方言都飆了出來
“我日你麻賣皮!真是丟勞資滴臉!”
“你們看到沒得?!偷別個女娃子的內衣!還往鼻子上湊!像個哈巴狗一樣聞!你咋個不去聞你自家祖墳的土嘛?!”
她氣得跺腳,手指恨不得戳穿光幕,
“你個砍腦殼的!老子當初是瞎了眼才看上你這個胎神!你演啥子不好?你演個偷內衣的變態?!你讓老子以後在姐妹面前咋個抬得起頭?!”
“別個問起來‘你男人在演啥子’,我難道跟她們說他演個偷內衣的變態?!演得還黑麼投入?!”
“啥子表演需要聞女娃子內衣嘛?!換個演法不行嗎?!勞資看他就是樂在其中!骨子里就是個哈戳戳的龜兒子!”
說著,她周身靈氣暴涌,玉指快速掐訣,就要動用連理枝的天賦神通,強行傳送到景元身邊,給他來個“當頭棒喝”,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別別別!使不得啊杏兒姐!”
青雀這回是真慌了,幾乎要掛在杏仙身上,
“您想想!連神策將軍都需要用這種……這種自毀形象的方式去表演,可想而知,他現在面臨的形勢已經危機到了何等地步!您這一去,萬一打亂了將軍的謀劃,豈不是害了他?”
“是啊杏兒姐!”桂乃芬也急聲附和,“將軍絕對不是這種人!您和他相處最久,應該比我們更了解他的品性才對啊!”
然而,盛怒中的杏仙一點都沒听進去,整個人顯得極為狂躁,周身杏花虛影紛飛,空間都開始微微扭曲,說啥都要立刻沖過去跟景元“爆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 嚓……”
一道細微卻清晰的、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響傳來。
眾人側前方的空間如同被無形之手撕開一道縫隙,莎布的身影優雅而從容地從虛空中“擠”了出來。
她看著扭打、或者說“抱”在一起的三個女人,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好了,孩子們,別演了。”
“你們心里真正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三女听到這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原本臉上或憤怒、或焦急的表情瞬間僵硬。
她們面面相覷,最後像是做錯了事被家長抓包的孩子,悻悻地松開彼此,齊齊跪坐在地上,垂下了腦袋。
“莎……莎布阿姨……”
青雀還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怯生生地問道,
“將軍他……真的不會有事嗎?”
“我說了,你們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莎布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如果那孩子真的遇到無法抵御的生命危險,我會在第一時間將他傳送回來。”
“可是……”杏仙一改之前的潑辣蠻橫,眼眶迅速泛紅,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夫君……夫君他最重儀態風度,從未在旁人面前表現過如此……如此不堪的一面……如今他這般施為,定是……定是發生了某種天大的變故,逼得他不得不如此自污……”
她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向莎布,哀聲乞求
“莎布冕下……杏兒不求其他,只求夫君能平安歸來……求您……求您網開一面,放他回來吧……哪怕……哪怕要杏兒付出任何代價……”
說著,杏仙直接俯下身去,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莎布“……”
她突然覺得有點牙酸,隨即滿臉疑惑地看向旁邊的青雀和桂乃芬,歪了歪頭
“小桂子,小雀兒,阿姨我……長得很像故事里那種逼迫良家婦女的反派角色嗎?”
桂乃芬和青雀下意識地看向莎布身後。
——在她們這些能略微感知“真實”的忘川行者視野里,那位溫柔恬靜的“阿姨”身後,是無數緩緩蠕動、散發著亙古死寂氣息的漆黑觸手與不可名狀的血肉團塊。
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然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莎布阿姨您慈祥溫和,舉世無雙!”
“是啊是啊!莎布阿姨您風華絕代,心地善良,怎麼可能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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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布覺得兩個小姑娘的說法非常中肯,于是滿意地輕笑了一聲,周身那令人san值狂掉的氣息瞬間收斂,恢復了那副溫柔美人的模樣
“對嘛!莎布我呀,最討厭打打殺殺和強迫別人了,可不是什麼反派角色。”
“所以你們真的不用擔心,那孩子或許會因為他的選擇吃些苦頭,經歷一些……嗯,不太愉快的體驗,但我保證,他絕對不會真正危及生命。”
“可是……可是……”杏仙抬起頭,淚珠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滾落。
她猛地伸出自己的右臂,將衣袖捋到肘部,露出了雪白肌膚上一個栩栩如生、仿佛正在緩緩呼吸的七瓣杏花紋身,
“夫君他……他已經死過兩次了啊……!”
“就在剛才,就在那個世界里,無聲無息地……!”
莎布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瞳孔微微收縮。
她一步上前,手指輕輕握住了杏仙的手臂,一股浩瀚而晦澀的神性自然而然地蒸騰而起,籠罩了那個紋身。
下一瞬,關于這紋身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感知
「連理纏枝杏」
「先天靈根•唯一綁定」
「能力唯一同生共死」
「綁定一個目標,與之命運緊密相連,綁定後觸發能力“盛放”。不可解除綁定」
「盛放墜入愛河的連理枝將擁有九次違逆命運的機會。」
「當前盛放次數剩余七次」
“怎麼可能……?”
莎布的聲音里充滿了罕見的震驚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這孩子……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死了兩次?!”
一旁的桂乃芬和青雀也徹底懵了。
她們怎麼也沒想到,景元才進入那個“提瓦特”世界沒多久,竟然已經在她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經歷了兩次生死!
杏仙的聲音愈發悲戚,
“求您……求您發發慈悲,讓夫君出來吧……那個世界太危險了……”
“我們……我們願意永生永世侍奉您左右,做牛做馬,償還這份因果……”
這一次,莎布確實有些猶豫了。
畢竟是自己疏忽在先,未能完全履行守護的承諾。
她秀眉微蹙,陷入了思考。
但轉念一想……
誒↑
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
反正有杏仙這丫頭的能力在,景元那小子等于自帶復活甲。
死的次數越多,他欠下自己的因果也就越少……
想到這兒,莎布瞬間理清了思路,眼神恢復了清明。
她看向青雀,吩咐道
“小雀兒,你帶小杏兒去一趟「羈留之地」,讓她在那里暫時扎根,引導她吸收忘川之力,補充她神通消耗的‘盛放’次數。”
說著,她又看向淚眼朦朧的杏仙,
“小杏兒,不是阿姨不幫你,不心疼那孩子。”
“此事畢竟是我與那孩子之間定下的契約。”
“即便阿姨有錯在先,未能盡到守護之責,但若此時強行中斷契約,直接將他帶離‘雲城’事件,對他未來的命數走向,將會造成更為不利的影響,甚至可能引來更大的反噬。”
“所以,阿姨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阿姨不會直接出手干預他在那個世界的行動,但可以為你開放權限,讓你利用忘川本源的力量,去補充你‘連理枝’神通的可用次數。”
“以此來確保那孩子無論在那個世界經歷何種險境,都不會徹底的死去。”
“你看……這樣如何?”
杏仙沉默了片刻,感受著莎布話語中的真誠,最終無力地點了點頭。
她本是天地靈根化形,修行歲月悠長,自然知曉“因果”二字的可怕。
若不盡快償還這位“”存在的因果,未來必受其累,甚至可能導致自身命數徹底崩壞。
這的確是當前情況下,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只是……一想到夫君要在那個危機四伏的世界獨自掙扎,可能還要繼續“死”下去,她的心就如同刀絞一般……
一旁青雀見事情終于有了轉圜的余地,瞬間松了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活潑的笑容,拍著胸脯保證
“保證完成任務!莎布阿姨!”
說著,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疑惑,撓了撓頭
“等一下,莎布阿姨……「羈留之地」現在不是已經被boss的力量完全封鎖,不再需要值班員工維護了嗎?我進不去呀!”
“嗯……”莎布聞言,食指輕輕點著下巴,思索了片刻,隨即嫣然一笑,
“簡單,刷我的臉就好啦。”
“寶貝的神性領域,不會阻攔我的氣息。”
“刷……刷您的臉?”青雀一愣,沒太明白,“怎麼刷?”
桂乃芬和杏仙也投來迷茫的目光。
“很簡單呀。”
莎布笑了笑,那笑容依舊溫柔甜美。
然後,在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她抬起白皙的雙手,捧住自己脖頸兩側,輕輕一旋——
“ 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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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響,她就把自己的腦袋……完整地……摘了下來!
然後,她將那依舊帶著溫柔笑容、眼神靈動的頭顱,平穩地遞到了青雀面前。
“直接拿著它去就行啦。”
青雀“???????”
桂乃芬“???????”
杏仙“???????”
三位女性看著眼前這超出理解範疇的一幕,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皮瞬間炸開,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這這這這這……!”
青雀哆哆嗦嗦地、幾乎是本能地伸出顫抖的雙手,接住了那顆還帶著體溫和淡淡香氣的頭顱,整個人語無倫次,大腦一片空白,
“我,您,腦袋,刷臉……?!這這這……”
“有什麼不對嗎?”莎布那無頭的身體站在原地,姿態依舊優雅,甚至還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領,聲音直接從胸腔傳來,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疑惑,
“我本體這邊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一時間走不開,所以就先兵分兩路,效率更高嘛。”
“兵分兩路……”青雀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試圖說服自己接受這驚悚的現實,
“……很合理……”
她感覺自己腿有點兒軟了。
莎布(身體)也覺得很合理,隨即便朝著三人揮了揮手,然後那具無頭的身體便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了虛空漣漪之中。
而被青雀捧在手中的莎布頭顱,此時轉動了一下眼楮,看向僵在原地的青雀和杏仙,臉上露出些許疑惑
“怎麼還不出發?”
“啊對!這就走!這就走!”青雀一個激靈,用胳膊蹭了蹭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示意臉色蒼白的杏仙趕緊跟上。
杏仙沉默地看了一眼青雀手中那顆“活生生”的頭顱,又看了看對方那無頭身體消失的方向,用力咽了口唾沫,最終還是拖著發軟的雙腿,默默地跟在了青雀身後,向著忘川支流的方向走去。
桂乃芬看著兩人一頭離開的身影,久久無法從地上爬起來。
她望著莎布消失的方向,心中突然明悟了一件事
自己的這位直屬領導,這位平日里總是帶著溫柔笑容、看起來毫無架子、如同恬靜鄰家姐姐般的“莎布阿姨”……
她從來……
都不是人類。
她的思維方式和行為邏輯……與凡人存在著根本性的、無法逾越的鴻溝。
……
與此同時。
墟界,第二紀元,相位空間內。
周牧終于灌完了那混合了豆汁兒與姬子特調咖啡的、堪稱生化武器的“愛的飲品”。
一旁的知更鳥見狀,連忙遞上清水和毛巾,微微松了口氣,關切地問道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嘔……”周牧虛弱地干嘔了一聲,面容憔悴,眼神都有些渙散,
“我感覺……嘔……很不好……靈魂仿佛都在顫抖……”
“對……對不起……”
知更鳥有些心疼地替他擦著額頭並不存在的冷汗,
“早知道母親給的飲料這麼可怕,我就不該把它們混合……”
周牧接過清水漱了漱口,又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重重地吐出一口帶著古怪氣味的濁氣,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你其實……沒必要那麼嚴格地按母親的要求做……”
“母親她現在的人性底色,玩心和惡作劇佔了很大比重,平時又有些……嗯,天然呆,她根本不會在意你有沒有‘完美’執行她的每一個小玩笑。”
“誒?”知更鳥一愣,眨了眨眼楮,“媽媽……居然是這種性格嗎?”
“不!”周牧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無奈的復雜表情,
“這其實主要是李大枕頭的性格模板。”
“母親的本質……其實非常古老,近乎規則本身。”
“她真正關心的,自始至終大概只有我這個兒子。”
“其他大多數事物,在她眼中與路邊的石子、浮游的塵埃並無本質區別。”
“她只是覺得李大枕頭那份有點傻乎乎卻充滿活力的人性非常‘溫暖’,所以就全盤容納了她的人性特質。”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個關鍵信息,語氣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而且是一千倍的強度。”
知更鳥“……”
“一……一千倍?!!”她的語調不受控制地拔高,充滿了震驚。
“是啊……”周牧的表情愈發無奈,“所以,天然呆也是李大枕頭的一千倍。”
“行事風格……也就更加的天馬行空,不拘一格,或者說,完全不顧及世俗眼光和邏輯。”
“就像我們之前在「一人之下」的世界旅游時……”
“母親覺得那個世界的命運之子「張楚嵐」很有意思,觀察了一陣後,決定給他一些‘機緣’。”
“然後……”
“在「羅天大醮」的祭祀演武場上……在龍虎山天師、十佬、以及天下異人眾目睽睽之下……”
周牧痛苦地捂住了臉,仿佛不願回憶那慘不忍睹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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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她……徑直走到了場地中央……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了……她的‘儲物裝置’……”
知更鳥頭皮一麻,她自己也擁有在「一人之下」世界的“可能性”投影,自然知道那是個偏向武俠、道術的超凡位面,畫風相對“正常”。
在那樣一個場合,打開儲物裝置……
等等!
補兌!
“媽媽打開了她的……‘儲物裝置’?!”知更鳥的聲音有些變調,
“是我想象中的那個……‘儲物空間’嗎?!”
周牧沉重地點了點頭,無助地將臉埋得更深
“你猜的沒錯……”
“母親她……就在萬眾矚目之下……伸手……探入自己的腹腔……然後……掏出了自己的……胃袋……遞到了張楚嵐面前……用最溫柔的語氣讓他……‘選一個自己心儀的事物’……”
知更鳥“……”
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莊嚴的道教盛典,瞬間變成不可名狀的驚悚現場……張楚嵐和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你能想到那種場景嗎?”
周牧的聲音有氣無力,
“別說是那個世界的土著了……就連我當時大腦都是一片空白……”
“所以呀,有些時候母親做出的事情……完全是沒有經過所謂‘大腦’思考的。”
“她只是感覺這麼做很‘方便’,很‘直接’,所以就這麼做了。”
“但這種完全超越凡人認知和行為邏輯的舉動,總會給她樹立一種強烈的「非人感」和……恐怖谷效應。”
“其實想想也正常。”
“畢竟母親現在擁有的是李大枕頭人性的一千倍強化版。”
“而李大枕頭這個人本身……思維就已經離‘常規人類’很遠了。”
“原來如此……”知更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眼中非但沒有恐懼,反而閃過一絲興奮,
“這麼說來,跟媽媽一起生活,肯定會非常刺激!”
周牧“???”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邊這只邪惡小鳥本身也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善茬。
母親那種完全不受世俗約束、隨心所欲又強大無比的性格,可太適合她狐假虎威、到處搞事惡作劇了!
“你……”周牧囁嚅了一下嘴唇,看著知更鳥那明顯開始盤算著什麼的小眼神,最終還是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算了,你開心就好。現在你最大,你說了算。”
知更鳥聞言,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對著肚子里的孩子說道
“听到了嗎?索拉卡,看到媽媽的家庭地位了沒?”
“連你爸爸也得听媽媽的!”
周牧寵溺地看了一眼知更鳥的肚子,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勾起,並很難壓下。
隨即,他像是想起了正事,隨口問道
“對了,‘雲城’那邊的劇本推進到哪一步了?星寶和鏡流她們應該已經踫面了吧?”
“喏……”知更鳥朝著旁邊一個懸浮的、顯示著多個直播畫面的光屏示意了一下,
“主線還在雲城周邊打轉,但有些‘演員’好像跑錯片場了。”
她指了指其中一個分屏
“你看這個,好像是一個叫什麼提瓦特的地方。”
周牧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畫面中呈現的並非雲城的景觀,而是一個充滿中世紀歐洲風情的田園村落,以及……正在村里“努力”做任務的景元。
“提瓦特???”周牧一愣,臉上寫滿了困惑,
“什麼鬼?雲城的劇本怎麼會跟提瓦特扯上關系?這倆世界挨著嗎?”
他下意識地動用了些許神性,心念微動,開始探查這其中的前因後果與邏輯鏈條。
下一瞬,一連串被塵封的、屬于他某個“碎片”的記憶信息,自行浮現並融入他的主意識
「與流螢的諸天旅行•提瓦特篇」
「意外遭遇的深淵力量(本土變種)」
「抵御與封印」
「災後重建與世界規則重塑」
「“黑鐵紀元”的誕生」
「“黑鐵法典”的編寫與植入」
「勇者與魔王的循環設定」
……
“原來是這個被我‘格式化’後重啟的世界……”周牧眼底閃過一絲明悟,之前的疑惑消散大半。
知更鳥見狀,好奇地湊近問道“你以前去過那個世界?還動了手腳?”
“嗯,很久以前和流螢一起去旅行過。”周牧點了點頭,解釋道,“那個世界本身對抗的也是一種被稱為「深淵」的侵蝕力量。”
“但要注意,那不是我們熟知的、源自亞空間的「混沌深淵」,而是那方宇宙自身孕育出的土著‘深淵’概念。”
“可問題就出在這里。”
“我所創造的的「深淵」,是擁有自身意志的。”
“當初為了穩定其結構,我將自己的一部分本質特性融入了其中。”
“所以,我所創造的「深淵」,也間接擁有了某種‘凡有言,必被知’的被動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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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土著世界……不知為何,其生靈呼喚‘深淵’二字的頻率異常之高,幾乎成了力量體系和文化的一部分。”
“如果是平時倒也沒什麼,「深淵」意志忙于吸納寰宇級的負面洪流,根本沒空理會一個偏僻小世界的日常念叨。”
“但那個世界,渴望通過‘深淵’獲取力量、實現願望的生靈實在太多了……”
“幾乎無窮無盡的、指向明確的願力,最終還是吸引了「深淵」的……一絲注視。”
“于是……假的深淵概念,引來了真的深淵力量。”
“要不是我和流螢當時恰巧在那里度假,順手管了閑事,估計那個世界現在早就被某個深淵「至高天」同化,變成它的形狀了。”
知更鳥眨了眨眼,指向直播畫面中景元那堪稱豪華的面板
“那個‘黑鐵法典’,還有這離譜的升級體系,是你當初構造的?”
“對!”周牧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怎麼樣?是不是天才的設計?”
“我通過‘法典’的形式,為那個世界的每一個生靈規劃好了他們大致的命運軌跡和職業道路。”
“只要所有生靈都按照既定的‘劇本’走,內心就不會產生過度的、無法滿足的欲望和強烈的負面情緒。”
“而沒有這些作為‘燃料’和‘坐標’,亞空間的混沌力量就難以找到入侵的基點和通道,可以有效隔絕深淵污染。”
“而且,在我的規則力量覆蓋下,無論後續有哪些不長眼的深淵生物強行降臨,其力量都會被強行壓制、定格在一百級的範疇之內。”
“而那個敘事層的一百級,說實話,弱得可憐。”
“那里的本土魔神就可以輕松收拾掉。”
“你……”知更鳥臉上露出更加疑惑的神情,
“你不是最討厭別人規劃你的命運,也最厭惡去絕對規劃眾生的未來嗎?怎麼會選擇用這種方式來‘保護’一個世界?”
“笨!”周牧沒好氣地白了這只似乎懷孕後智商有所下降的邪惡小鳥一眼,
“誰說我‘黑鐵法典’的規劃是不可更改的?”
“法典初始的規劃,只是圈定了一個生靈大致的命運和基礎的職業方向,相當于給了你一個新手引導和初始身份。”
“要是有野心,有想法,有能力,那就去轉職唄∼”
“我設定了上百萬種隱藏職業和晉升路徑!”
“鐵匠有一天不想打鐵了,突然想當歌唱家,那就去自己找老師學習,去練習,去表演!”
“只要他的‘歌唱’水平達到了法典認定的‘歌唱家’標準,他的面板職業自然會被覆蓋、轉變為‘歌唱家’,等級也會根據新職業的潛力重新計算、疊加性攀升!”
“每一條命運的岔路,每一種職業的巔峰,我都設置得相對順暢,即便有困難和挑戰,那也是必定可以通過努力突破的‘考驗’。”
“這樣的世界,對于安于現狀者是永恆的幸福田園,對于追求上進者是充滿機遇的黃金大陸!而且根本沒有亞空間邪神蠱惑人心的土壤。”
“即便偶爾有零星的、扛著壓制偷渡進來的深淵生物,也會被那里力量體系完善的生靈輕而易舉地組團解決掉。”
“可……可要是有人生下來就是奴隸呢?就是那種完全沒有自由,被他人掌控生死的‘職業’?”知更鳥小聲地、帶著一絲質疑問道。
“誒↑”周牧瞬間就不樂意了,坐直了身體,
“你這聊著聊著天兒怎麼還罵上人了呢?”
“我一個受過9年制義務教育、根正苗紅的優秀青年,還能在自己設計的世界里搞出‘生而為奴’這種反人類、反社會的設定?”
“哥們設定的最底層身份就是‘平民’!擁有基本的人權、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
“他們的命運線也都是平淡、安穩、充滿小確幸的模板,是為了那些沒有太大野心、只想安穩度日的普通人量身定做的!”
“這樣嗎……”
知更鳥若有所思,隨即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動,調出了一段不久前的直播錄像,正是刃在偏殿中,被宰相弘毅分享那些悲慘“職業者”面板的場景。
畫面中,「殘障者」、「乞丐」、「軍妓」、「殺人犯」……數十個觸目驚心、充滿絕望的職業名稱和對應的悲慘屬性面板,清晰地映入了周牧的眼簾。
周牧臉上的表情,從方才佯裝的憤慨,迅速轉變為極度的錯愕與難以置信。
“怎麼會……?”
“這些職業……我的法典里根本沒有這些條目!”
“我的法典……被誰修改了?!”
“不可能啊!”
他的聲音帶著震驚與一絲被冒犯的怒意。
“我明明在那里留下了一道我的意志化身,負責維護法典的運行和世界的穩定!”
“即便……即便我的那道化身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性格變得有點‘缺德’,但流螢也在啊!”
“她的分身絕不可能坐視那個世界變得如此……如此黑暗!她一定會阻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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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對自己的想法有著清晰的認知。
——他可能會偶爾缺德,他的節操也可能突然不翼而飛,但他絕對不可能忽略自己伴侶的感受和意見!
流螢的分身也絕不可能放任那個世界滑向如此絕望的深淵!
一旁的知更鳥見狀,像是明白了什麼關鍵,無語地扶住了額頭,開口道
“牧,你說……有沒有一種非常簡單的可能性……”
“你的確把自己的‘一部分’意志化身留在那里維持秩序了。”
“但是流螢……”
“她當時可能因為某些原因,並沒有留下對應的分身,或者……她給忘了呢?”
“絕對不可能!”
周牧斬釘截鐵地否定,語氣無比肯定,
“流螢看似性格溫柔,有時顯得有些粗線條,但實則內里極為酷烈果決,而且心細如發,尤其是在關乎我在意的事物時。”
“她絕不可能放任任何潛在的隱患出現,更不可能忘記留下後手,來制衡可能‘長歪’的我的化身。”
“這其中……肯定發生了別的、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讓我看看……”
話音剛落,周牧眼底再次泛起那標志性的燦金色光輝。
浩瀚的神性力量直接介入因果層面,開始回溯與提瓦特世界、與那道留守意志化身相關的所有歷史記錄與信息流。
具現化的答案,以影像的形式,迅速呈現在兩人眼前的光屏之上。
畫面初現,是一個完全由精密機械、流光能量與柔和自然光共同構築的國度。
而在這國度中活動著的,是八萬四千三百零一張……完全相同的、屬于流螢的精致面孔。
她們在此嬉戲、打鬧、研究、休憩,氣氛十分溫馨。
正是流螢的八萬四千種“可能性”化身,以及……三百只美其名曰“護衛”的牧螢。
此刻,她們似乎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討論。
“不行!我們絕不同意我們的任何一個姐妹出去陪那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一只牧螢雙手叉腰,言辭激烈,臉上寫滿了護犢子的表情。
“……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只流螢無奈地扶額,“外面的那位,是我們名義上共同的老公,周牧?”
“那也不行!”又一只牧螢跳出來,義正詞嚴,“反正這「黃昏海」里的八萬四千三百零一個姐妹,一個都不能少!這是我們的家規!”
“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旁邊一只比較宅的流螢弱弱地舉手附和。
“對呀!臭男人有什麼好的?哪有我們姐妹待在一起開心自在?”另一只牧螢叉著腰,理直氣壯,“我們絕對不能放任自己的姐妹羊入虎口!”
其余的流螢們似乎也被這番說辭打動,紛紛將目光投向被圍在中央的、氣質最為特殊的流螢本尊。
流螢(本尊)“……”
她看著眼前這群團結一致、堅決反對“外派”的自己和牧螢們,絕美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無奈。
“不要這麼抵觸。”她柔聲勸解,“這只是暫時的。”
“等牧收回他在那個世界留守的那部分意志,完成掃尾工作,我們派出去的分身自然也會回歸,大家還是會團聚的。”
流螢們和牧螢們相互看了看,大多數臉上都寫著不情願,沉默著沒有回應。
她們早已習慣了「黃昏海」這個舒適圈,這里有所有的“自己”,可以毫無壓力地做自己,根本不想出去面對未知的、可能充滿麻煩的外界。
流螢本尊見狀,表情愈發無奈。
她尊重自己每一個“可能性”的獨立意志,根本做不出強行命令的事情。
她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那些理論上應該更听周牧話的牧螢們。
就在這時,一只看起來格外機靈、眼神狡黠的牧螢,突然越眾而出,臉上帶著一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悲壯表情,深吸一口氣,大聲道
“姐妹們!不要再爭論了!”
她環視全場,聲音鏗鏘有力,
“讓我去吧!”
“我們牧螢們與流螢們同氣連枝,休戚與共!守護大家的安寧與團圓,本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之一!”
“如今外界需要力量,需要有人去協助本體完成那部分的收尾,去確保那個世界的穩定,這不僅是本體的責任,也關乎我們所有‘可能性’未來的安寧!”
“若因我們的怯懦與安逸,導致外界生變,屆時,面對滿目瘡夷的世界,我們還談何團圓?談何自在?”
她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所有姐妹,
“我們是一個整體!是命運的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此刻,不是我一個人在犧牲,而是我們所有人,為了更長遠的安寧與團聚,所必須做出的共同選擇!”
“這無關個人喜好,這是責任,是使命!”
流螢本尊聞言,看著這只牧螢那堅毅而真誠(看似)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十分感動,甚至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紅
“……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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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表大家,謝謝你。”
那只牧螢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決絕氣勢,她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後那八萬四千三百張熟悉的面孔,毅然轉身,一步步走向通往「黃昏海」之外的傳送光門。
“諸君,保重!”
“我們……「明天見」!”
她的話語在寂靜的黃昏海中回蕩。
短暫的沉默後,不知是哪個流螢先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啜泣
“嗚嗚……怎麼會這樣……明明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姐妹……你……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另一只牧螢聲音哽咽。
“明天見……我們等你明天就回來……”有流螢帶著哭腔喊道。
“都是我們太沒用了……才要讓姐妹你去冒險……”
悲傷與不舍的情緒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籠罩了整個黃昏海。
許多流螢和牧螢都紅了眼眶,看著那決絕的背影消失在光門之中。
隨後,畫面開始快速跳轉。
場景切換到一個靜謐的、彌漫著柔和螢火之光的森林深處。
周牧正緊緊抱著懷中逐漸變得透明、化作無數光點的“流螢”,身體因為恐懼和悲傷而劇烈顫抖著。
他徒勞地試圖用手攏住那些逸散的光點,聲音帶著絕望
“流螢……你……你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深淵的力量……怎麼會……怎麼會侵蝕到你身上……?”
“嘻……”
“流螢”有些虛弱地笑了笑,她艱難地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周牧的臉頰,氣若游絲
“只是……有些累了罷了……”
“咳……幸好……深淵意志的這次突然反撲……被我……擊退了……”
“牧……”
她像是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從懷中顫巍巍地掏出了一個制作精巧、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八音盒,塞到周牧手中,
“這個……好好……保留著……”
“等它……再次響起的時候……我……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最後……”
她的眼神開始渙散,聲音越來越微弱,
“……替我……守護好……這個世界……”
她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最終徹底熄滅。
撫摸著周牧臉頰的手無力地滑落。
緊接著,她的整個身軀徹底崩解,化作無數閃爍著微光的、如同螢火蟲般的粒子,緩緩升騰,然後如同百川歸海般,融入了腳下的地脈,消失不見。
周牧呆呆地看著懷中空無一物,又看了看手中那個冰冷的八音盒,仿佛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殘酷現實。
幾秒鐘後,撕心裂肺的痛苦終于沖垮了他的理智。
“不——!!!”
“流螢——!!!”
他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攥著泥土,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涌而出。
與此同時,他手中那個八音盒,仿佛被無形的力量觸發,自行打開了蓋子。
清脆空靈的樂聲流淌出來,正是流螢生前最喜歡的的童謠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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