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深夜!
風;
狂風怒吼!
黑夜宛如一塊巨大的墨玉,深沉而神秘。狂風如刀,割著天地間的一切。
策馬狂奔在這寂靜又凜冽之上,馬蹄聲急促而有力,“嗒嗒嗒”地敲擊著凍硬的土地,似是要敲碎這夜的死寂。
這是一個極其孤獨寂寞的夜晚!
一匹黑馬;
那是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在黑暗中飛馳。鬃毛在風中肆意飛舞,每一塊肌肉都在有力地起伏。
呼呼風聲在呼嘯而過,猶如魔鬼般的尖嘯,冰寒的氣息都能讓人窒息,也許就剩下心中的熱血在熊熊燃燒。
這是一個很復雜的夜晚!
遠處的山巒在夜色中影影綽綽,像沉默的巨獸。路旁枯樹枝椏張牙舞爪,似要攔住上方的去路,但那兩道無比堅定的目光……
沒有畏懼,沒有猶豫;
策馬狂奔之下,仿佛要將所有的煩惱與疲憊都拋在身後,一身黑袍在狂風中肆意飛舞,似乎帶著無邊的豪爽之氣,又像是透著無比的焦急。
馬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也許汗水已經濕透了那身黑袍;
駿馬的速度在瞬間放慢了不少,一身黑袍也稍稍挺立,一雙大眼漸漸變得明亮,無比的堅定中浮現微微的迷離。
終于離開了京城之地!
數個時辰的奔波已是在二百里之外,如今已是三更已過,再有不到兩個時辰就應該可以趕到東都。
那時候的天應該還不太亮吧?
不清楚,不明白,更不知道;
京城之中的那間老鋪中,一位傾國少女問過他這個問題,護城河邊的一處隱秘一個老頭也問過他這個問題,甚至在那間百世藥鋪中也稍稍提起。
每次的回答那都是相當的干脆,不但沒有絲毫的猶豫,而且好像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他內心之中……
他真的不知道嘛!
為什麼去東都?
到達東又要做些什麼?
誰能想到;
平生第一次踏入那原來的京城之地,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景,這若是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沒有目的,更不知結局;
這就算是前去游玩一番,那也算是心有所歸,可他這次真的是一頭霧水,猶如一個懵懂的孩童突然闖入一個未知之地,那是一種虛無之間的迷茫。
想不通,甚至都不能理解;
如果說現在有人給他指明一個方向,他會毫無猶豫地奔過去,但如今的情景就是這樣殘酷,非但沒有任何的理由,而且心中始終就有那麼一道聲音……
“你一定要去東都!”
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也許是那夜在京城中的那座小院,白馬山莊的少主要他給出一個理由的時候,再或者就是暗入皇城之時,隨便拐了個彎看了一位皇家親王的時候。
原本心中的那道聲音並不是太強烈,可隨著事情越來越復雜,尤其在賭坊的三樓想明白一些事情後,那道呼聲就猛然變得尤為的清晰。
所以他離開京城就直奔東都!
沒有目的的目的也是目的,不知結局的結局也許還真有結局;
京城之外他與祿老頭交談了足足半個時辰,期間雖然多次提到了慕容山莊的少莊主,但他心中始終是無法確認。
那好像還真不是這次的原委所在!
如今的慕容山莊也算是分崩離析,可能也就只剩下那京城之地,慕容雲在哪里他不知道,清菊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祿老頭接到的最後傳信確實來自東都,但他這次進入東都可並非為此,那隱隱之中的感覺應該不會有錯。
現在的東都應該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存在!
白馬少主給了他很多提示,那位皇家親王也提供了不少幫忙,雖然這次是沒有目的,更不知結局,但他心中卻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連一絲恐慌的感覺都沒有。
他預感到會有不小的收獲!
京城應該可以放心;
白馬山莊的少主既然已經答應,就絕對不會再有任何的變故,至于那八位白馬公子……
他們應該還不會過于的糊涂!
那間老鋪由鎮北公的守護,短時間之內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就算皇城有發生什麼,也斷然不會連累到那里的暗衛,至于那幫暗衛……
那最後的兩件事還是尤為的頭疼啊!
京城中的四間大通賭坊不但俱是慕容家的產業,而且還沒有絲毫其他的因素,那位祿老頭也是一位絕對值得信任之人,但那畢竟是些魚龍混雜之地。
賭坊不可以再有絲毫的變故發生,但如今的京城中他實在沒有別的幫手,雖然那老頭答應的無比爽快,相信也定然會極力做到,但其中的危險……
那幫暗衛可是很不好對付的啊!
為什麼?
他不知道,也不明白;
也許那只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但卻並不是憑空而生,而且已是出現了很久,只是最近越發的明顯。
所說現在讓他生生去懷疑,那絕對是不可能之事,而且也想不到任何的理由,何況他心中很不贊同,但稍稍做些預防……
他實在是無法預料到什麼!
是;
現在的他好像已經有點神經質的味道,似乎對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那麼的信任,那就猶如是一只驚弓之鳥一般。
雖說現在仍是團團的迷霧,但似乎並不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脅,若非他現在偷偷離開京城,應該可以很舒服地過一段太平日子吧?
這是為什麼呢?
那樣一盤通天的布局,不用細想也知道定是非凡之輩,如此縝密細膩的謀劃,如今不會是將他給忘了吧?
京城沒有動靜,江南也沒有絲毫的驚動,就連豫州府也沒有半點消息,這段時間好像除了西北的白馬山莊,似乎天下中原都陷入了一片寂靜。
生生劫走白馬山莊的主母,也不過就是想將他困在這京城之地,這好像也不影響那盤大局的推進,但為何現在就如此的安靜呢?
那兩方對弈之人不會是都死了吧?
迷茫,疑惑,還有點苦苦的想不通;
這次雖然偷偷溜出京城,但對于前去東都的毫無目的,其中最大的問題也是在此。
現在的江湖實在太過平靜了!
這種無比的安寧之下只有兩種結果;
若非不是那兩位對弈之人突然就嗝屁了,就是正在準備著新一輪的布局,而這次恐怕就是最後的決戰。
他要破局;
他要好好活著!
遙想自己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又何德何能能參與這般驚天之下,就算是一個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那也應該是一種無比的榮耀,但他可是很有的不甘啊!
他可不想就這麼糊里糊涂的死去,這都還沒娶媳婦呢!
武林第一美人,柳林山莊的大小姐,還有衡岳山的首徒;
這他媽連睡覺都能笑醒的美事,眼看就要變成現實,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這都對不起自己家的老祖宗。
沒動靜,那就找點動靜嘛!
雖說至今還未踏入那東都之地,但其中的情景應該不會太過的麻煩,畢竟那兩位可是在東都折騰了很多年了。
現在的這枚令牌不知道還好不好使?
駕駕駕!
輕輕的揮動馬韁,一聲清脆的嘶鳴聲中,黑色駿馬再次猶如一道利箭般疾奔而去,那是一種勇往直前的勁勢。
他真的想好好活著!!
“你就放心吧!
就他那麼一個狡猾自私的家伙,怎麼可能會輕易赴死,難道他連你這麼個大美人都不想要了嗎?”
一道低低的嬌聲帶著淡淡的輕笑,還有那麼幾分調戲的味道,一只玉手緩緩伸出,輕輕撫摸在那三千青絲之間。
這是一間極其雅致的閨房;
為何就知道這是一間閨房呢?
因為現在有一道妙曼的紫影坐在梳妝台前,那上面不但俱是女子所用之物,而且一面銅鏡中隱隱浮現一副傾國嬌容。
這般情景不用細想都知道這是一間少女閨房,想必那梳妝台前也定然是一位嬌滴滴的花季少女,只是現在這份氣息……
哀愁,幽怨,還有深深的擔憂;
這般略顯復雜的氣息,既然出現在一間女子閨房,更是環繞在這樣一位傾國少女身邊,不用細想也能夠明白點什麼。
這是一道無比的深深的思念!
如此幽深的思念對于一個花季少女來說,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不知在哪里的遙遠,有一位少女的心上人,而且還是無比痴情的那種。
那應該是一個很令人討厭的家伙吧?
“師姐;
你說他現在在做什麼?”
一道盡顯思念,卻又略顯哀怨的嬌聲響起,紫影緩緩轉身間,浮現一副傾國傾城般的嬌容。
“我怎麼知道?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又是一道紫色嬌影;
緩緩從那身後走出,一身紫色羅裙浮現出妙曼的身姿,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文靜之氣,雖然這話語說的是輕描淡寫,但那其中的幽怨……
這也是一道深深的想念之情!
何能不想?怎能不念?
如今已是數日過去,除了知道那家伙還在京城之外,其余的什麼也不知道,甚至連在做什麼也不清楚,這怎麼能讓人不深深思念呢?
先不說如今的京城還很是復雜,就現在他那副剛剛痊愈的身軀,還能撐得住嗎?
那可是一個向來很不安分的主啊!
“師姐啊;
不然我們明日進京吧?”
傾國嬌容猛然抬起,一雙杏目定定望著那紫衣之上,略顯的黯淡中還著深深的祈求。
“不行;
你身為柳林山莊的大小姐,怎麼可以輕易涉險,他說了讓我們在這里等就一定會回來。
難道你現在還不相信他?”
兩道目光急急轉過來,一副同樣傾國傾城般的嬌容浮現,只是那雙杏目中微微帶著嚴厲。
“可是師姐我……”
“好了;
今日不是已經接到傳信了嗎?
他既然還在京城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這點你還不了解嗎?
現在好好睡一覺,明日定會再有消息傳來!”
輕輕攙扶慢慢走向床榻,雖然盡顯著深深的不願,卻又些無可奈何。
這夜真的應該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