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炎陽用幾乎听不見的氣聲說。
一人一犬瞬間化作兩道融入環境的暗影。他們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利用走廊兩側的立柱、沉默的裝飾性雕塑和凹陷的門框陰影作為掩護，如同鬼魅般向前潛行。
炎陽將自己的存在感壓縮至極限，每一步落下都精準地踏在對方拖拽男孩時發出腳步聲間隙里。
黑魯加則如同最敏銳的斥候，稍稍領先幾步，鎖定前方目標的氣息軌跡，同時掃視著每一個轉角，提前預警著任何潛在的危險。
白大褂男人顯然對這條通往地下的路徑爛熟于心，在這深沉的午夜時分，他篤定無人窺探，警惕性並不高。
他幾乎是半拖半拽著那個名叫安德魯的小男孩，男孩雙腳幾乎離地，睡衣摩擦地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們穿過幾條走廊，然後——向下。
炎陽看著他們消失在樓梯口，眉頭緊鎖。
再往下……就是地下了。
學校有地下室很正常，但在深夜將一個孩子拖進地下空間？這就不正常了。
上層或許還披著精英教育的偽裝，而地下，恐怕就是這所學校真正隱藏秘密的巢穴。
他屏息凝神，直到下方踩踏樓梯的聲音消失，才向下移動。
陰冷潮濕的空氣裹挾著更濃烈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讓他不禁聯想到恐怖之眼的場景——只是這里沒有錢袋可撿。
地下空間比上層更為開闊，炎陽和黑魯加不得不將跟蹤距離拉得更遠，但始終保持著能將目標鎖定的極限距離。
終于，白大褂在一扇門前停下，門的金屬質地更加厚重冷硬。
炎陽和黑魯加提前一步，迅速縮進旁邊一處堆放著雜物的凹陷陰影里。
男人警惕地左右掃視了一圈，確認無人後，才掏出一張卡片，在門邊一個不起眼的感應器上刷過。
“滴——”
金屬門向內滑開一道縫隙。
就在門開的瞬間，安德魯身體猛地一僵，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向後掙扎。
“進去！”男人低吼一聲，不耐煩地加大力道，粗暴地將他拽進了門內！
那只眼神冰冷的貓鼬斬，並未跟隨進入，而是留在門外。
它背對著門，目光警惕地掃視著空曠的走廊，鋒利的爪尖在地面上留下細微的刮痕。
門，無聲而迅速地合攏，嚴絲合縫，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走廊瞬間重歸死寂，只剩下貓鼬斬輕微的呼吸聲和地下空間特有的管道嗡鳴。
炎陽緊貼著冰冷的牆壁，黑魯加感受到他緊繃的情緒，頭顱輕輕蹭了蹭他的腿。
那個房間……
真相就在那扇門後。
孩子們恐懼的根源，小愛母親失蹤的線索，這所學校黑暗的核心……答案或許近在咫尺。
炎陽深吸一口氣，再次小心地探出頭，打量著門口那只貓鼬斬。
等級不低，50多級。
黑魯加固然強大，但想在短時間內無聲無息地解決掉它而不驚動里面的人？絕無可能。
講道理？對方那只貓鼬斬眼中只有冰冷的服從，絕非能溝通的對象，從它之前對安德魯展現的凶光就可見一斑。
唯一的辦法，就是引開它！
炎陽將這個計劃傳達給黑魯加。
黑魯加的眼神瞬間擔憂——引開守衛，就意味著訓練家要獨自面對門後未知的危險，這正是寶可夢最忌諱的情形。
“顧不了那麼多了！”炎陽用最低的氣聲強調，“那孩子現在就在里面！危險可能隨時發生！”
他不是濫好人，但眼睜睜看著一個孩子在眼皮底下被拖進恐懼的深淵而無所作為？他做不到。
感受到訓練家不容置疑的決心，黑魯加算是勉強應允。
計劃迅速在炎陽腦中成型，他壓低聲音快速布置︰“壓低你的能量波動，別讓它起疑。然後……告訴它，附近出現了飯匙蛇！”
利用貓鼬斬對宿敵飯匙蛇刻在基因里的敵意，這是成功率最高的誘餌。
只要對方上鉤，引到足夠遠的地方解決掉，不讓它有機會示警或返回。
黑魯加領命，悄無聲息地從陰影中走出，氣息收斂得近乎無害。
它的出現立刻引起了貓鼬斬的警覺。
“歐恩~？”貓鼬斬轉過身，猩紅的眼楮帶著審視和一絲被打擾的不悅，“你哪里來的？來這干什麼？”
炎陽听覺很好，還是能听到對方在說啥的。
“魯加~”黑魯加刻意讓自己的叫聲顯得迷茫又帶著點可憐，“我……我迷路了，找不到我的主了。”
他微微垂下頭，耳朵也耷拉著，一副走失家犬的模樣。
“歐恩~迷路？這里不許其他寶可夢隨便亂竄！”
現在看情況，貓鼬斬似乎真的沒太懷疑黑魯加的來歷。
也對，黑魯加作為經典反派寶可夢，這所學校的人估計也有不少這樣的寶可夢，貓鼬斬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是學校里的寶可夢很正常。
看這樣子以後還真能繼續當臥底混。
“魯加~我也不想在這兒的，”黑魯加的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剛剛……剛剛被一只飯匙蛇追到這里了！它好凶，我打不過它……”
“飯匙蛇？”貓鼬斬渾身的毛發瞬間炸開，喉嚨里滾動著憤怒的咆哮，鋒利的爪子下意識地在地面抓撓。
“歐恩~你說飯匙蛇？不可能！主人說過，帶著那些陰險爬蟲的家伙早就被趕出去了！難道……它們又回來了？”它的聲音充滿了不願相信和熊熊燃燒的敵意。
黑魯加選擇裝傻充愣，表現出有點兒後怕的樣子。
炎陽感覺寶可夢們跟自己跟久了，都戲精的很。
如果全部打包送去寶可夢好萊塢，說不定都很有前途。
不過貓鼬斬顯然不那麼容易上當，這時候就要靠炎陽了。
就在這時——
“滋滋滋滋滋~” 一種蛇類特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這聲音如同點燃炸藥桶的火星！
“歐嗯——！”貓鼬斬瞬間暴怒，祖輩基因里的仇恨被徹底點燃，理智被拋到九霄雲外。
“還真有！我要撕碎它！”它狂躁地低吼著，轉向黑魯加，“你，跟我一起去！正好主人在這里面安全的很，我只是守個門，離開一下沒什麼！我可信不過你單獨留在這里！”它用命令的口吻吼道，顯然很享受這種支配其他寶可夢的感覺。
黑魯加立刻點頭如搗蒜，尾巴諂媚地小幅度搖動，將狗腿子的姿態演繹得淋灕盡致。
這極大地滿足了貓鼬斬的虛榮心，它昂起頭，率先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沖去。
兩只寶可夢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深處。
炎陽這才無聲地吐出一口氣。
多虧了以前目睹過這兩大宿敵的戰斗，對它們的叫聲模仿得惟妙惟肖。
如果守門的不是貓鼬斬，這計劃幾乎不可能成功。
機會稍縱即逝！
炎陽沒有絲毫猶豫，飛快從藏身處沖出。
他抄起一根遺棄在牆角的金屬管，冰冷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
他的身影一個模糊，瞬間位移到了那扇金屬門前。
他將感官強化了一下，整個世界的喧囂仿佛都被隔絕，只剩下門板後傳來的微弱動靜。
他屏住呼吸，耳朵緊緊貼在金屬門板上。
門內的聲音雖然被門板阻隔了大半，但在炎陽超常的听覺下，依舊斷斷續續地傳來︰
“不……不要……我不想變……” 是安德魯虛弱而絕望的哭泣。
“這可由不得你，小家伙。”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響起，這顯然不是之前那個白大褂男人。
“你的父母早在把你送進來的時候就同意了，甚至渴望看到你的蛻變！乖乖再配合一天吧……你的數據……哦，非常接近閾值了……說不定，你能成為第二個完美的試驗品呢……”
緊接著，是之前那個白大褂男人略顯不耐煩的聲音︰“人我給你帶來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剩下交給你了。听著，上面有風聲，說可能有人會來‘參觀’……你知道該怎麼做，該銷毀的就銷毀，痕跡處理干淨點！”
“雖然我不信那所謂的訓練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那個狂熱的聲音再次響起︰“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帶著‘素材’躲到更里面的核心區去操作。”
“放心好了，就算現在門外真長了耳朵——哼，也休想听到里面一絲一毫的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