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昭因為天機閣閣主的算計而陷入自我拷問之時……
遠離遼東郡三百里外，燕西城附近。
此處，已然距離陰山不遠。
“咳咳……”
一座銀裝素裹的山谷中，兀吉思面無血色，咳嗽不止。
七日前那一戰，他雖強殺了包括張猛在內的諸多大乾高級將領，但也因使用燃血秘術而受了重傷。
……
“姜千秋……不得不說，你確實夠狠！”
緩了好一會兒，兀吉思才強忍著肺部如刀割針刺的痛楚，喟嘆開口。
“怎麼突然這麼說朕？”
“屠城！城破之後，三日不封刀！”
兀吉思咬著繃帶換藥，憤聲提醒道。
這一刻，兩人的身份仿佛對調了一般。
身為天狼的大祭司，兀吉思反而在替大乾的子民質問姜千秋，為什麼這麼冷血！
不得不說，這有些荒誕……
所以，姜千秋笑了，還笑的很大聲！
“哈哈哈哈……咳咳……”
“你在笑什麼？！”
“朕笑你婦人之仁，難成大事！”
突然，姜千秋笑容一收，言辭間盡是譏諷和鄙夷。
“你道這些狼崽子們陪你九死一生翻越大興安嶺，為的是什麼？”
兀吉思眉頭一皺，剛想回答卻被打斷。
“朕來告訴你，是活命！”
腦海中，姜千秋似乎很是興奮，語調也不自覺的高亢起來。
“錦衣玉食是活法，啃干糧飲雪水也是活法！但是，兀吉思……”
姜千秋嗤笑一聲。
“你該不會真以為你天狼這些狼崽子們改吃素了吧？”
“他們行軍潛伏那麼多時日，每日擔驚受怕，枕風宿雪，腦袋里那根弦早就繃緊到了極致……”
“兀吉思，你知道嗎？弦繃的太緊、太久，是會斷的！”
“他們打了勝仗，你不讓他們發泄一通，你猜這群殺紅眼的餓狼，會不會……咬你？！”
「咬你」二字，姜千秋咬字極重，還伴隨一股陰惻惻的詭異語氣。
兀吉思听了，試想了下那番畫面，不由不寒而栗。
他不得不承認，姜千秋對人心的把控，確實精準又老辣！
不像他……
“兀吉思，你只是天狼的大祭司，不是將軍，更不是上位者，不懂這些也正常……”
腦海中，姜千秋懟服了他以後，竟忽然又反過來替他開脫。
而這位冷血帝王這麼做的目的……
“所以說，以後關于行軍打仗這種戰略性的決定，朕不希望再听到你質疑的聲音！你……可听懂了？”
姜千秋大權獨攬二十載，早就養成了目空一切，剛愎自用的性子！
兀吉思一再質疑他，難免惹他不快！
而且最重要的是，姜千秋絕不允許兀吉思的婦人之仁，壞了他重回人間帝王的大計！
兀吉思听了這番話，沉默了半晌，終是在理智和現實的驅使下，點了點頭。
姜千秋的確比他更適合統御軍隊。
但是……
“即便你說的有理，可屠城加上殺害那張猛，這般深仇大恨……”
“姜千秋，你當真不怕引來你大乾那位年輕人的萬里追殺嗎？”
兀吉思苦著眉頭提醒，言語間對那位「年輕人」滿是忌憚！
姜千秋自然知曉他說的是誰。
聞言，兀吉思識海中沉寂下去好一會兒，才重新響起姜千秋那咬牙切齒的聲音！
“朕會怕他？一個反賊？可笑！”
“亂臣賊子，通通都是亂臣賊子！什麼狗屁忠君愛國鎮北王……”
“朕不過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他便反朕？還推舉一個女人上位……”
“全都該殺！該殺！！！”
……
識海中，姜千秋咆哮不休，恨意滔天。
顯然，他是因為之前輸給白昭，以至于現在成了孤魂野鬼，破了大防！
兀吉思靜靜听著，也不插話，任他嘶吼發泄，直到其稍微平復些許後，才淡淡開口道
“姜千秋，我並不關心你是該怕他還是該殺他，因為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神功大成，人盡敵國，他若親自出手追殺你我，你覺得我們還有成功的可能性嗎？”
頓了頓，兀吉思似是生怕姜千秋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便加重語氣提醒道
“你也是曾觸摸到過「仙」之門檻的人，應該懂得仙道手段的可怖莫測吧？”
“朕當然懂仙人有諸般不可思議之能！”
姜千秋恢復平靜，寒聲回答。
“所以啊，你打算怎麼應對他的……”
“他不會來！”
“什麼？”
姜千秋萬分篤定的話，引得兀吉思眉頭大皺，眸光閃爍不停。
“你憑什麼說他不會追殺我等？”
“因為，他根本找不到我們！”
姜千秋的回答依舊篤定，甚至還不自覺帶上了一絲怡然自得的優越感！
兀吉思聞言，難免愈發好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這時，姜千秋卻再不肯多透露半點風聲，只一味強調，白昭不可能通過仙道手段來鎖定他們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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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旁的……
問就是朕自有妙計，你別管！
謎語人什麼的，真是討厭！
但姜千秋又怎麼可能告訴兀吉思，自己背後一直有天道的幫助？
包括他那融合異種真氣的功法，還有煉魂大法，以及護持他的魂種順利從兀吉思體內復甦。
還有眼下告訴他，其已經屏蔽天機，幫忙掩蓋了天狼大軍的痕跡……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道自稱「天道」的神秘聲音，暗中相助的結果。
姜千秋當然知道命運沒有免費的饋贈。
但他不在乎。
于他有用便成！
因此，作為姜千秋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將來逆奪兀吉思全部成果的最大底牌……
「天道」的存在，姜千秋不可能和兀吉思分享。
不過兀吉思也不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姜千秋不說，他也能猜到些許。
不然的話，七日前那去往長安請求增援的大乾斥候，為什麼會被困在原地走不出去？
這是陣法！
而且是一座覆蓋範圍大到嚇人的巨陣！
姜千秋背後，有高人相助……
兀吉思念及此處，眼皮耷拉下來，深掩眸中晦暗。
歸根結底，兩人終究道不同。
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日後，只怕免不了死斗一回……
兀吉思心有覺悟，便也不再追問，轉頭提起另一件事。
“既然你說我等不會暴露，那你為何要將大軍分散？而且是百人一隊，任由他們自行決定打擊目標……”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
姜千秋听兀吉思這麼問，頓時笑了起來，似乎心情頗為舒暢。
“此戰術，叫做分兵游擊，遍地開花！最適合以弱擊強！”
“而且，這還是那小子寫的兵書上記載的戰術……朕這就叫做，師夷長技以制夷啊！哈哈哈哈！”
看得出來，用白昭想的戰術反過來對付他，惡心他，姜千秋很是出了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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