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無雙眼見皇妹此刻一副深深墜入愛河的花痴模樣，心口刺痛不由更甚。
她有點演不下去了。
用力眨了眨泛酸的鳳眸，姜無雙深吸一口氣，準備離去。
“明珠，皇姐還有事要處理，就先……”
“哎呀皇姐你別急啊，你還沒告訴我他的消息呢~”
姜明珠拉著她的手，不依不饒的嗔。
“他沒事，但具體消息我也不知，反正他此刻人不在長安就是了。”
姜無雙含糊其辭搪塞。
听聞此言，小公主不由大失所望。
“這樣啊，那皇姐你去忙吧，明珠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語氣低落的松開手，姜明珠瞬間蔫了下來。
姜無雙有些心疼她這個皇妹，便主動開口道︰
“你剛才不是說要皇姐幫忙嗎，不妨說來听听？”
“謝謝皇姐，不過不必了，他人又不在長安……”
姜明珠嘴角強扯出一抹笑來，卻比哭還難看。
她本來是想讓姜無雙幫忙，跟白昭帶句話來著。
這句話的內容是——
“你如今可願娶我了？只要你肯向父皇求親，我便什麼都听你的，哪怕是低伏做小……”
沒錯。
這位曾經對未來駙馬提出一堆要求，並絕不接受花心之人的小公主……
已經把標準一降再降，乃至如今卑微到了自願做妾的地步。
只能說，愛情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心一旦有所屬，便再不能自已。
只要能得到心屬之人的愛，那麼就算再苦，便也不覺得苦……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啥用了。
白昭又不在，說給鬼听啊？
姜無雙不知皇妹具體心中所想，但她大概猜到了一些。
這……她確實無能為力。
畢竟她不是道士，更不能過陰問靈。
長長睫毛微顫，她看著失魂落魄的皇妹，頓了頓，只能輕聲安慰道︰
“那好吧。明珠，你暫時先安分一點，皇姐會盡力想辦法幫你的，好嗎？”
“嗯……謝謝皇姐，明珠會乖乖的，不會再給別人添麻煩了……”
“……”
……
姜無雙走了。
因為她不忍再看那紙花般憔悴的皇妹。
不過她沒時間去悲傷，更不會沖動的去找乾皇。
踏踏踏——
長公主殿下步履匆匆的行走在出宮御道之上。
她的脊背挺直，步履之間絲毫不見尋常女兒家的柔弱秀美，反而更似男子般，龍行虎步，大氣磅礡！
隨著心中那桿搖擺不定的天平徹底傾斜，她那雙遙望向宮外的鳳眸逐漸變得幽深而堅定！
她……準備找鎮北王談談了……
當然。
乾皇雖然允許她自由行走，但是接觸白家這事還是過于敏感了。
不過這難不倒姜無雙。
半個時辰後，靠近皇城東門景風門的一家名為墨竹軒的酒樓中。
這酒樓，是四皇子母族沈家的產業。
也是之前白昭經常和陸南枝交流情報的地方。
被一名小吏遞了拜帖後，應邀而來的白淵知道這事。
但邀請他的是誰，他就不知了。
吱呀——
一身錦袍，正大光明現身此地的鎮北王信手推開了天字號雅間的房門。
隨後他抬眼望去，只見房內除了一桌備好的酒席外，只有一道高挑背影，靜靜站在窗前。
嗯？
白淵看著這道背影，眉頭一皺，心中微動。
吱呀——
順手關上房門後，他才疑聲開口道︰
“無雙皇佷女？”
“無雙，見過王叔~”
高挑背影回身屈膝盈盈一禮，態度恭敬卻又不過分討好。
“嗯，你這是……”
“王叔，您先坐，今日無雙邀您一見，確是有要事要同您商議一二。”
白淵聞言眉頭一挑，略微沉吟一二後，他依言坐在主位。
嘩啦啦——
立于客位的姜無雙主動為白淵倒了杯酒，雙手奉上。
“王叔，請。”
白淵面色平淡，伸手接過酒杯，卻並未飲下。
“無雙有話不妨直說？”
“既然王叔要求，那無雙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最後客氣了一句，姜無雙轉頭就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王叔可曾想過黃袍加身？”
噗——
白淵剛喝下的一口酒瞬間全噴了出來。
當然，他並不是驚慌失措。
只是這事兒從姜無雙這位公主嘴里說出來，怎麼就那麼不對味呢？
咋的？
你要造你老爹的反？
“丫頭，你這話啥意思？”
擺手拒絕了姜無雙遞來的錦帕，白淵隨意拿袖子擦了擦嘴角，語氣滿是驚疑。
“王叔別誤會，無雙此言別無他意，只是想搞清楚白家的立場而已。”
“立場？”
“沒錯，王叔直言便是，不必有所顧忌。”
姜無雙再次斟滿一杯酒，雙手奉上。
“當今大乾，風雨飄搖，帝王失德。王叔作為唯一有能力挽天傾之人，便是有意那個位置，也是應有之義。”
听聞此言，白淵接過酒杯，下意識凝眸去看眼前女子。
明事理，有靜氣，長得也是國色天香，一等一的美人。
嗯……倒是挺適合做鎮宅大婦的……
看著看著，白淵莫名就把姜無雙當兒媳去看了。
而姜無雙本來還在坦誠的和白淵對視。
可漸漸的，她就有些扛不住那公公看兒媳的奇怪目光了。
不知不覺間，姜無雙明明滴酒未沾，白皙又貴氣的俏臉上卻不爭氣的升起一抹淡淡胭脂色。
“咳咳，王叔？”
她語氣略有些不自然的提醒道。
白淵到底是軍中出身。
明明都把人小姑娘看的不好意思了，聞言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才沉聲回道︰
“白家世代忠烈，我白淵，更不會做謀權篡位之徒。”
“不過，我白家戍守邊疆，守的是大乾百姓，而不是你爹那昏了頭的家伙。所以……你應該明白本王的意思。”
白淵這話，說的倒是和白昭當初對南宮逸說的差不多。
而且他有啥就說啥，絲毫沒顧及姜無雙的身份。
當然，姜無雙听了這話也沒感到不滿就是了。
“王叔深明大義，無雙自是明白的。”
恭敬抬手一禮，姜無雙心悅誠服的再次倒酒。
“這一杯，無雙替大乾百姓敬王叔！”
話落，她揚起優美天鵝頸，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白淵被她的豪爽所感染，不由感嘆道︰
“你這丫頭倒還不錯，只可惜錯生了女兒身吶~”
“咳咳……”
這酒太烈，姜無雙喝的又急，咳了兩下後，她雙頰之上胭脂色濃，但那雙鳳眸卻更清亮三分！
“王叔這是……已經落子在姜伯賢身上了？”
“嗯？”
白淵听出她話里有話，登時眉頭一皺。
“怎麼，你不看好他？”
“是！”
姜無雙的回答既干脆，又野心勃勃！